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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四百五十八章 驕兵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孫尚香越發狐疑,盯著孫權看了又看。
  孫權目光有些躲閃,隨好又鎮定下來,笑道:“好吧,我承認,看到左都護,我緊張了。”
  孫尚香撇了撇嘴,哼了一聲,抬手指了指孫權。“你不老實,肯定心里有鬼。”接著又加了一句。“從小就這樣,兄弟姊妹八人,就你心眼最多。”
  孫權也笑了。“我只是小聰明,陛下才是大智慧,你們幾個也各有所長,我是望塵莫及,只能在陛下左右奉承些文牘,略盡綿薄之力。”
  孫尚香還待再說,陸遜輕輕咳嗽了一聲,上前行禮,又恭恭敬敬地向孫權行了一禮。徐節也跟著上前行禮。孫權連忙還禮,口稱不敢。論官爵,論影響力,他們可都比他高出不少。
  孫策擺擺手,說道:“都是自家人,就別那么客套了。尚香,知道我召你們回來的原因嗎?”
  孫尚香收起笑容,和陸遜、徐節一起躬身施禮。“請陛下訓示。”
  孫策命人取來幾份軍報,遞給孫尚香,又鋪開地圖,指指漢中。“漢中大戰將起,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孫尚香三人一聽,下意識的互相看了一眼。孫策雖然沒有明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只要他們能拿出讓孫策滿意的方案,從漢中進攻蜀地的任務很可能就是他們的。
  興奮過后,孫尚香隨即皺起眉頭。“這么快?用兵漢中,最合適的路線是從關中發兵、運糧。關中的新政剛剛推行一年,民心初定,百姓儲積不多,這時候大舉興兵,消耗太大,怕是不妥。”
  孫策點點頭,卻不多說什么,只是示意孫尚香先看看軍報。
  孫尚香不再多說,埋頭閱讀軍報,不時看一眼地圖,修飾得很精致的細長眉毛不時輕蹙,粉嫩的小臉上多了幾分與年齡不太相襯的凝重。陸遜、徐節也一樣,一言不發,卻又讓人覺得默契無比。
  孫策坐在御案后,看著孫尚香三人,心中欣慰。不管怎么說,這個時代已經有了變化,孫尚香以一女子為將,雖然也遭到了一些置疑,大部人還是接受的。這既和孫尚香本人的天賦有關,也離不開他的悉心栽培和引導。沒有那么多鋪墊,她是走不到這一步的。
  孫權站在一旁,眼睛看著孫尚香等人,余光卻一直在注視孫策。他看到了孫策的滿意,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前些日子,孫策有意讓他去就國長沙,協助孫翊,被他拒絕了。現在孫策為孫翊組建水師,又打算委任孫尚香指揮漢中戰役,他只能置身局外,看著弟妹指揮千軍萬馬,征戰沙場。
  孫尚香等人看完軍報,又湊在一起,低聲商量了幾句。孫尚香幾乎沒說什么,大部分時候是聽陸遜和徐節建議,最后點了點頭,轉身看向孫策。
  “陛下,臣等以為,眼下不具備大舉攻蜀的條件。”
  孫策笑笑,示意孫尚香接著說。
  孫尚香取過地圖,與孫策隔案而坐,解說了自己的理由。她說的理由和沮授、郭嘉等人的分析差不多,覺得漢中作戰的戰線太長,道路又不走,運輸的消耗太大。由漢中攻蜀,必然要面對劍閣等天險,兵力優勢發揮不出來,如果沒有絕對的優勢,很難取勝。
  因此,她建議暫時不增兵,不以攻蜀為目標,命令黃忠部穩扎穩打,以全取漢中為目標。為此,可以要求馬騰、閻行從涼州提供一些幫助,收集一些牛羊、戰馬,沿漢水而下,夾擊漢中的蜀軍。如果有必要,可以將魯肅部西移,增加涼州的兵力,吸引曹昂的注意力,迫使他分兵。
  孫策仔細聽完,又問了陸遜和徐節的意見。陸遜、徐節表示附和孫尚香的觀點。事實上,他們在來的路上就分析過孫策召他們述職的原因,估計到可能讓他們西進關中,只是當時不知道漢中的戰況,沒想到黃忠已經攻取西城,將戰線推進到漢中腹地。
  陸遜認為,這固然是個機會,也是個陷阱,更是對大吳君臣的考驗。如果被眼前形勢所欺,急于求成,倉促發起全面進攻,屆時受阻劍閣雄關,不管是受挫,還是僵持不下,都會挫傷士氣。
  除此之外,陸遜提出一個猜測:這可能是蜀國君臣的最后一次努力。如果得逞,蜀國借著這股士氣,至少可以支持十年,以觀形勢。如果不能得逞,蜀國君臣取勝無望,也許就要考慮稱臣的問題。
  這也許就是曹操一直沒有拒絕談判的原因。
  孫策很意外,但仔細想想,未嘗沒有這種可能。曹操父子也好,許攸、陳宮也罷,都是熟知史書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僅憑一個益州支持不了太久,曹昂、陳宮更是效仿過新政的,他們太清楚雙方的實力差距了,怎么可能一意孤地,頑抗到底?
  之所以沒有投降,應該與忠誠無關。如果真是不計利害,一心效忠漢室,他何至于到現在也沒有立皇長子登基。他們只是不死心,覺得新生的大吳有自潰的可能,他們還有撿便宜的機會。
  就像歷史上項羽和劉邦的故事一樣。
  孫策忍不住笑了。看來在他們的眼里,我還是個年輕的寒門武夫啊。能打天下,未必能守天下。
  “尚香,你們三個仔細商量一下,擬一份攻略出來。至少要有兩個版本:一是黃忠全取漢中,一是黃忠受挫,需要馳援漢中。有什么需要查閱的資料,直接問仲謀,他清楚得很。”
  “唯!”孫尚香三人領命。
  孫權也跟著躬身施禮。
  孫尚香剛回來,還要去拜見吳太后,徐節也要去拜見孫公主,孫策沒有留他們用膳,只是讓他們盡快完成方略。孫尚香三人謝恩,退出宮去。孫策隨即起身,去了軍師處,將陸遜的分析轉告沮授。
  沮授很驚訝,思索半晌后,同意陸遜的分析有一定可能。
  “陛下,當令阮瑀赴南鄭,與曹昂、陳宮接觸,試探其意。”
  ——
  月川北岸。
  徐庶負手而立,看著緩緩東流的月川水,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將軍,又為輜重的事憂愁?”部曲將桓逸看了徐庶一眼。“這事急也沒用,還是再等等吧,陛下圣明,他一定會降詔,要求黃將軍謹慎從事的。有了詔書,諸將就算心急也不敢抗詔。”
  徐庶苦笑了一聲,抬起手,指著月川南岸的山勢。“我憂愁的不僅是輜重,還有這地形。你注意過沒有,由西城向西,月川兩岸的山勢區別越發明顯。大巴山的北麓陡峭,幾乎無法行走,由此可以想象,劍閣當不負盛名,必是易守難攻之天險。就算全取漢中,入蜀依然不易。”
  桓逸抬起頭,看看月川南的鳳凰山,又看看月川北的秦嶺,頓時恍然,不由自主地“哦”了一聲,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他跟著徐庶西進,徐庶走過的路,他都走過,徐庶看過的山,他都看過,卻一直沒發現有什么不同,不都是山么。
  “還是將軍心細。”桓逸心悅誠服的贊了一聲。“若非將軍提醒,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注意這山和山的區別,對用兵有這么大的影響。”
  徐庶沒有理桓逸。他背著手,沿著月川緩緩而行。吳懿不戰而降,吳軍看似形勢大好,但麻煩也接踵而來。西城縣人口有限,這幾年又一直作為吳懿的駐兵之地,百姓的負擔本來就很重,現在又增加了近三萬吳軍,糧食不足便成了黃忠、徐庶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西城就在沔水之濱,當然可以依靠水運,但西城境內的沔水在秦嶺和巴山之間穿行,兩岸山勢陡峭,水流湍急,還有很多急彎,暗礁淺灘更是隨處可見。據有經驗的船工說,西城以向的百余里內,大大小小的礁灘竟達百余處,就連最善逆水而行的鳣魚都未必能游上來。
  西城東有一個地方叫鳣湍,水流很急,據說鳣魚游到這里都會鰓裂而亡。
  除了水流急,還有很多地方水道狹窄,大船無法通行。這大大增加了輜重運輸的難度,要將一石糧從襄陽運到這里,途中需要消耗五六石甚至更多的糧食。即使雇用了最有經驗的船工,翻船、觸礁的事還是時有發生。
  但是不戰而取西城,卻讓不少將士產生了輕敵的情緒,紛紛請令,希望繼續西進,直抵南鄭,全取漢中。甚至有人說要搶在其他諸軍之前攻蜀,洗脫這幾年久戰無功的惡名。
  這樣的情緒不僅在普通將士中蔓延,就連校尉、偏將軍等中高級將領都被感染了,有人拐彎抹角,有人直言不遜,希望徐庶向黃忠請戰,繼續前進。
  吳懿是向徐晃投降的,徐庶只是策應,分不到多少功勞,這讓徐庶的部下很不舒服。
  徐庶也想立功,但他不是普通將領,上陣的時候只要勇敢就行。他很清楚幾萬人攻戰需要考慮多少勇敢以外的事。沒有足夠的輜重,沒有充足的糧食,想取勝無異于做夢。這一路走來,他每次抬起頭,看向這連綿不絕的群山,心里就憋得慌。
  為將者,當知天文地理,豈是虛言。就連他自己,也是到了這里才知道山勢險峻。在地圖上看山,和親眼看到山,完全是兩個概念。
  希望陛下能夠明白這其中的區別。
  一想到皇帝,徐庶的心情明亮了許多。雖然他已經有好久沒有見駕了,但他對皇帝陛下的知遇之恩一直心懷感激。一想到當年一見就委他以重任,又多次命人送他的母親、弟弟到武關與他團聚,他心里就暖洋洋的。
  他相信,皇帝陛下一定清楚漢中的困難,不會要求他們速取漢中。軍中將士信服陛下,只要有詔書到,這股輕躁之氣一定能被壓制住。
  “走吧,回城,向中領軍將軍匯報。”徐庶緊蹙的眉頭舒展了些許,翻身上馬,向西城輕馳而去。
  桓逸不敢怠慢,叫回四周警戒的部曲,追趕徐庶去了。
  ——
  小船剛剛靠岸,李嚴就跳上了船,對阮瑀躬身施禮,笑嘻嘻地說道:“使者辛苦了。”
  阮瑀打量了李嚴一眼,擺擺手,哭笑不得。他的臉色有些蒼白,衣服的下擺也濕了一片,剛剛經過鳣湍時,水流太急,雖然操船的都是經驗豐富的船工,船在河中旋轉的時候,阮瑀還是嚇出一身冷汗。
  他曾在襄陽學院住過幾年,多次與同窗在沔水之濱流觴,從來沒想到沔水上游會如此兇險。想到數萬將士在這樣的環境里戰斗了幾年,他心里增添了幾分敬佩。
  陛下說得對,寫文章固然難,從軍更難,哪怕是和平時期也不輕松,為國守邊的人理應得到尊重。
  “李司馬?”
  “正是,南陽李嚴。”李嚴一邊說著,一邊抄起船頭的纜繩,也沒見他多用力,又粗又長的纜繩就被他拋上了岸,岸上的士卒接住,牢牢的系在石墩上。
  阮瑀吃了一驚。路上他為了表示親近,曾試圖幫船工搬弄纜繩,卻沒能搬動。如今這些纜繩浸了水,份量更沉,李嚴卻能舉重若輕,輕輕松松的就拋上了岸,力氣實在不小。
  “司馬武力過人,佩服佩服。和司馬一比,我真是手無縛雞之力,百無一用。”
  見阮瑀說得誠懇,李嚴心中舒暢,哈哈大笑。他搖搖手。“使者千萬別這么說,我這點武藝實力提不上嘴,被軍中將士聽到了,會笑話的。”他一邊引著阮瑀上岸,一邊說道:“君侯麾下皆是荊楚精銳,人人善戰,勇力絕倫。只要陛下一道詔書,隨時可以突破劍閣,生擒曹操。”
  阮瑀看看李嚴,心中暗笑,臉上卻不露聲色。連李嚴都這么說,看來陛下所料不差,軍中士氣不是一般的輕狂。這個李嚴雖然名義上是軍師,但他實在擔不起這個責任,真正能起決定作用的還是徐庶。
  “中領軍將軍在城中么?”
  “在的。得知使者前來,他已經派人去召徐公明、徐元直二位將軍,還有吳子遠、張公祺二位。不過盧夫人不在城中,她剛剛接到邀請,去為一個天師道眾祛魅了。聽說那個天師道眾走夜路,遇到了山鬼,被迷住了,不能自拔。”
  李嚴說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還有這種事?”
  “使者有所不知,巴蜀蠻夷之地,百姓無知,信奉巫覡,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太多了。”
  
第二千四百五十九章 機會與壓力并存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阮瑀與李嚴有說有笑,也沒留意路邊幾個士卒臉上的不悅。

  這幾個士卒的衣甲與吳軍不同,臉色黝黑,其中一個臉上還有黑色的紋樣,一看就知道是山里的蠻夷。他正好聽到了李嚴的話,臉色大變,又粗又短的眉頭挑起,剛要破口大罵,旁邊一個年輕人及時的拽住了他,將他拖到身后。

  李嚴看了他們一眼,那年輕人露出溫和的笑容,以手撫胸,向李嚴躬身致意。

  李嚴含笑頜首。阮瑀轉身的那一刻,看到了被同伴擋住的蠻子的臉,心中一動,卻沒來得及多想,跟著李嚴向前走去。一隊士卒牽著戰馬,站在路邊,還有一輛馬車。李嚴請阮瑀上了馬車,吩咐起程,向大營趕去。阮瑀心中莫名的不安,挑起車簾,看向遠處那幾個蠻夷士卒。

  “那是吳懿的部下?”

  “不是,是張魯的部下。”李嚴瞥了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都是些蠻子,也就是常說的板楯蠻,向來以勁勇著稱。不過與我吳軍相比,他們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幾次演練都被我們打得大敗,還不肯認輸,偏說是軍械的緣故。依我看,就算給他們配上我軍的軍械,他們也不行。練兵之要,首在令行禁止,這些蠻子根本不懂這些,只知道好勇斗狠,不知軍法為何物。利則呼嘯而前,不利而狼奔而走,根本不會作戰。”

  阮瑀笑道:“這倒也是,放眼天下,能和我大吳精銳一較高下的還真不多。剛才那人與你相熟?”

  李嚴想了想。“是個巴地漢人,好像姓何,具體叫什么記不清楚,只知道他隨母姓。”李嚴瞅了阮瑀一眼,又笑道:“你別看他像個書生,其實不識字,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

  阮瑀很驚訝,想了想,不禁啞然失笑。他一直讀書不輟,關東新政又勵行教育,如今雖不能說人人識字,至少一家一戶總有一個識字的人,尤其是二十歲出頭的人,大概都經過基礎的教育,讀寫自己的名字是沒什么大礙的。平時沒覺得如何,此刻聽李嚴一說,才意識到中原這幾年的變化有多大。

  十年前,中原不也是如此么,普通百姓中不會寫自己名字的人比比皆是。

  阮瑀一聲輕嘆,心情有些異樣。

  馬車起動,向大營駛去。

  那幾個士卒抬起手,掩住口鼻,互相看了一眼,一抹狠厲浮上了面龐。只有那年輕人面色如常,看不出半點異樣。

  ——

  黃忠接了詔書,卻大惑不解。

  皇帝陛下并沒有給他明確的指示,只是要他謹慎從事,其他的一個字也沒有。

  黃忠向阮瑀請教。阮瑀笑了笑。“將軍有所不知,陛下駐蹕汝陽行宮,聚集天下賢良文學,正為三論做準備。三論者,論學、論政、論道,都是關系到大吳百年大計的大事,疏忽不得。至于這漢中的戰事,陛下信任諸君的能力,相信諸君能妥善處理,暫時沒有遙制的計劃。”

  阮瑀看看徐晃,又看看徐庶。“襄陽督、漢中督都在這里,如何調配錢糧,你們就商量著辦吧。”

  黃忠明白了。這既是給他機會,也是給他壓力。給他機會,是暫時不會有其他人進入漢中戰場,他可以從容部署。給他壓力,是不會有更多的援兵,也不會有更多的物資,一切都要立足于現有的條件。

  這就是皇帝陛下不給他更多指示的原因。能打就打,不能打也別勉強,自己掂量著辦。

  只是這樣一來,借詔書壓制諸將的想法就落空了,只能自己想辦法。

  黃忠設宴,為阮瑀接風,打聽汝陽的情況。他參加完登基大典后就回到了漢中戰場,只能從邸報上了解天子的行蹤。邸報粗略,信息有限,遠不如在天子身邊為官的阮瑀了解得詳細。

  說起這些事,阮瑀很興奮,將天子這一年來的行蹤大致說了一遍。黃忠等人聽了,感慨不己。大吳肇立,天子也是日理萬機,忙得不可開交。君臣默契,大吳的前景一片光明。

  宴后,送走阮瑀,黃忠留下了李嚴、徐庶。

  “正方,元直,陛下的意思,你們明白了嗎?”

  李嚴、徐庶交換了一個眼神,異口同聲的說道:“陛下知人善任,此乃將軍立功的機會。”

  黃忠擺擺手,露出一絲無奈。“若能立功,豈止是我有功,諸君皆是功臣。可是這功不易立啊。別的不說,運輸就是個大問題。元直,你今天去查看月川河谷,情況如何,能夠屯田嗎?”

  徐庶心知肚明,這是黃忠讓他先發言,而且言外之意也很明白,黃忠并不希望倉促進兵。他早有準備,把自己巡視月川河谷的情況說了一遍。月川河谷的確有屯田的條件,但難度也不小。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吳懿、張魯已經占據了河谷中的不少土地,而且是最好、最完整的耕地,剩下的不是山腳就是水邊,零零碎碎,不成體系。要想大規模屯田,必須取得吳懿、張魯的配合。

  黃忠點點頭。“就耕地面積而言,產出能夠供應我軍嗎?”

  徐庶眉頭緊皺,搖了搖頭。“怕是不足。我們現在的總兵力近六萬人,包括月川河谷在內,大概能養活三萬人左右,除非將百姓全部遷走。作戰時征發民伕運輸,駐扎也需要百姓提供幫助,將百姓全部遷走肯定是不行。因此,我建議保留百姓,從襄陽、關中調一部分糧食作為補充。”

  “從襄陽調也就罷了,關中能行?”李嚴說道。

  “可以的,溯沔水而上,不足百里,就是子午谷的午口。到關中不過六百余里,有棧道可通,比襄陽逆水而上方便。”

  李嚴再次打斷了徐庶。“魯安西能給嗎?”

  徐庶沒有說話,只是看向黃忠。他知道李嚴心里一直不服氣,覺得他自己才是真正的軍師,時常有地盤被人侵占的警惕。不過黃忠信任他,而李嚴又一直以黃忠弟子自詡,他不愿意讓黃忠為難。

  黃忠看了李嚴一眼。“正方,你的意見呢?”

  李嚴清了清嗓子。“將軍,這幾天,我仔細查況了典籍,又詢問了一些巴郡的將士,了解到一個情況。攻蜀并非一途,至少有三條路可選。”

  黃忠看著李嚴,徐庶卻端起杯子喝茶。茶霧擋住了他的眼神,讓他臉看起來模糊不清。李嚴看在眼里,心中不快,卻不好發作,接著說道:“除了南鄭西南的石牛道(金牛道)之外,還有大竹道(米倉道)和一道古道。這條古道就在此地不遠,翻越大巴山,即可進入巴西郡。張魯的部下返鄉時就走這條路。雖不如石牛道便捷,卻也能走,正可突入巴西郡,出奇制勝。”

  黃忠眼神一閃。“那條路能通行輜重車輛嗎?”

  “大型輜重車輛怕是不行。不過以我軍之精銳,又是趁其不備,只要不遇上蜀軍主力,就算是沒有大型軍械,也無人可敵。拿下宣漢、宕渠后,西進可破蜀,南下可襲江州、魚復,蜀中必亂。”

  黃忠沒吭聲,轉身看向墻上的地圖。李嚴走過去,在地圖上指出路線。黃忠看了半晌,轉身看向徐庶。“元直以為如何?”

  徐庶慢慢地放下茶杯,起身走到黃忠的另一側。“正方,西城到宕渠多少里?”

  李嚴笑笑。“六百余里。”

  “沒有輜重,僅憑將士隨身攜帶的糧食,走六百多里山路。沒有大型軍械,僅憑普通的弓弩刀矛,強攻縣城。是不是太冒險了?”

  李嚴笑得更加愉快。“徐君侯,你有沒有想過,張魯麾下的巴中將士是怎么來的?”

  徐庶眉頭輕蹙。“正要請教。”

  李嚴抬手劃了一個圈。“沒錯,地圖上巴西郡北方荒蕪,離西城最近的縣城就是宕渠,路途遙遠,行軍不易。可這是前朝所繪地圖,只包括了漢民和官府的位置,卻沒有標注蠻夷的部落所在。在這片看似一無所有的地方,居住著包括板楯蠻在內的大量蠻夷,戶口不下十萬。”

  李嚴轉頭看向黃忠。“君侯,以天師道的影響力,十萬蠻夷接濟我軍半個月的糧食,何難之有?如果這都不肯,那就不得不懷疑張魯母子的誠意了。”

  黃忠一手環抱胸前,一手撫著頜下短須,一雙虎目盯著地圖,沉吟良久,點點頭。“不妨問問張魯,再作決斷。元直,你意下如何?”

  徐庶暗自嘆了一口氣。李嚴的這個方案固然冒險,可若是成功了,的確可以一舉解決益州。黃忠已經心動了,只是沒有明確做出決定而已。就算黃忠不心動,其他的將領也會支持。他如果強行阻攔,必然會引起眾怒,只好先緩一步。

  “問問自然無妨,只好最好等盧夫人起程去汝陽之后再做決定。”

  黃忠看了徐庶一眼,點了點頭。徐庶說得有理,張魯新降,人心狐疑未定,如果盧夫人接受了陛下的邀請,同意去汝陽,那張魯就不敢亂來了,這個方案還有討論的意義。如果盧夫人不肯去,大軍入巴就是自尋死路,想都不用想。

  ——

  第二天,黃忠召集眾將議事。

  徐晃、鄧展都到了,偏將軍、校尉一級的將領也來了大半。聽了李嚴的計劃,大家都有些興奮。翻越大巴山,走六七百里山路雖然困難,他們卻斗志昂揚。在山里戰斗了三四年,他們早就是山地戰的專家,走山路對他們來說一點問題也沒有。

  相比之下,奇襲巴西郡得手,一舉拿下益州,至少拿下攻克益州的首功,這個吸引力太大了。

  就連徐晃、鄧展也支持李嚴的建議,覺得至少可以試一試。相比于逆流而上,再走四五里去南鄭,與嚴陣以待的曹昂交戰,突擊防守不嚴的巴西郡顯然更有勝算。

  徐庶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他低估了諸將求戰心切的程度。他不能直言反對,只能提出幾個問題,提醒諸將認真對待。

  其一,吳懿、張魯不戰而降,他們的誠意究竟如何,這一點誰也不能確定。吳懿的妹妹還是蜀王后,張魯弟弟張衛還在曹昂身邊,他們會不會是詐降?就算是真投降,他們能不能毫無保留地和我們合作?一旦入巴,成敗就掌握在別人的手上,是不是符合用兵之道?

  其二,巴西太守是曹操委任的張肅,張肅的弟弟張松曹操倚重的謀士,張肅的能力如何,誰也不清楚。如果將成功的希望建立在張肅無備上,這未免太冒險。

  其三,宕渠向南可至江州(重慶)不假,可是江州乃是兵家必爭之地,曹操豈能無備。我軍輕裝而進,沒有戰船,沒有大型軍械,憑什么占領江州?

  “庶知諸君渴求太平,報效陛下心切,欲一舉攻破益州。庶感同身受。只是兵者國之大事,不可不察。大吳新肇,陛下為建百年大計,夜以繼日。一旦受挫,何顏面對陛下?庶不才,懇請將軍三思而行。”

  徐庶抬出了天子,諸將不好直言反駁,就連李嚴都閉上了嘴巴。黃忠也不敢輕率,宣布再議。他要求與會諸將保守秘密,不可宣揚,同時又命徐晃多派斥候,進入巴西郡打探消息,查明道路情況,看看是不是可以通行大軍。

  徐庶還是不放心,單獨與黃忠討論了此事,請黃忠多加小心,不要大意,辜負了天子的信任。

  黃忠答應了。

  過了幾日,盧夫人歸來,與阮瑀見面,得知汝陽將召集有道之人論道,天子有詔書邀請她前往,欣然從命。她與張魯商量之后,與王稚一起起程,順水而下,趕往汝陽。

  阮瑀本來與盧夫人同行,只是剛出發不久,他就接到了詔書。天子命他趕往南鄭,與曹昂接洽,試探曹昂、陳宮的心意。阮瑀只好與盧夫人分別,返回西城,并將隨詔書而來的幾套曹操手注《孫子兵法》交給了黃忠。

  看著散發著墨香的《孫子兵法》,黃忠等人多少有些意外。曹操注《孫子兵法》,就他那戰績,莫不是個趙括吧?

  李嚴說,這是陛下關心我等,讓我等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讀完這部書,了解了曹操的實力,我們離勝利又進了一步。

  眾人深以為然,再次請戰,群情激昂。

  徐庶心急如焚,卻無從反駁。

  臘月底,在取得張魯的支持后,黃忠留下徐庶、吳懿鎮守西城,率兩萬吳軍,一萬張魯所部巴人戰士,共三萬余人,翻越大巴山,進入巴西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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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四百六十章 言外之意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孫策萬萬沒想到印行曹操手注的《孫子兵法》會產生這樣的效果,簡直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僅是腳面腫不腫的問題,連腳骨都快砸斷了。

  這事整的!

  看完徐庶的軍報,孫策氣得說不出話來。沒有輜重,沒有大型軍械,冒險出擊,李嚴是瘋了嗎?黃忠一把年紀了,怎么也跟毛頭小伙子似的急躁?李嚴說的那條道他知道,后世叫做荔枝道,的確是一條很便捷的道路,但那是幾百年后的事,現在的荔枝道根本無法滿足大軍行進。

  仔細想想,還是手段太溫和了。李嚴雖然有計謀,但他功利心太重,不適合做謀士。這個組合有問題,早該進行調整的。如果及時為黃忠配備合格的專業軍師,不會有這樣的事出現。

  孫策本來正在享用大橋精心烹制的晚餐,美人在側,美食在口,心情愉快得很。看完這份軍報,一點心情也沒有了。他將軍報丟在桌上,十指交指,置地腹前,拇指來回繞圈,怒意勃然。

  一旁陪著的大橋、小橋見了,知道出了大事,連小橋收起了笑容,盡可能輕手輕腳,避免發出聲音。

  過了一會兒,孫策冷靜下來,重新拿起筷子。

  小橋偷偷地看了孫策一眼。孫策轉頭也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小橋眨眨眼眼,神情怯怯。“陛下……不生氣了?”

  “不生氣。”孫策笑了一聲:“為了那些人,辜負了眼前的美人、美食,我豈不是和他們一樣蠢。”

  他原本笑得有些勉強,可是真笑出來之后,心情卻真的輕松了不少。雖說這不是他希望的結果,可是他很清楚,沒有人可以一帆風順,挫折或早或晚,總有一天會來。不是黃忠,也會有其他人。

  況且目前還不能說這一戰就一定會敗,甚至慘敗。

  就算是慘敗,他也有心理準備。畢竟如今占據益州的是曹操父子,不是劉備父子。

  眼下最重要的是止損,不能亂了方寸,不能讓漢中戰場可能出現的挫折影響全局。

  孫策一邊吃,一邊讓人傳沮授、郭嘉進宮。

  小橋聽了,有些失望,本想說些什么,卻被大橋用眼神阻止了。大橋拉著小橋起身,去為即將到來的沮授、郭嘉準備食物、餐具。

  離開孫策的視線后,大橋收起了笑容,囑咐道:“妹妹,陛下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出了大事,他不會突然召二位祭酒入宮。這不是使小性子的時候,你可得知趣些。”

  小橋吐吐舌頭。“姊姊,我知道啦。”她的臉上泛起微紅。“我只是覺得可惜,這么好的夜晚,就這么被攪了。我本來還想著像上次一樣……”說著,她抱著大橋的手臂,竊笑起來。

  大橋的臉也有些熱。她啐了小橋一口,又伸手點了點小橋的額頭。“盡想些有的沒的,也不怕人笑話。”

  小橋撅起嘴,哼了一聲。“有什么好怕的,她們又不是不知道,只不過不像我們姊妹這么默契罷了。”

  “你還說。”大橋羞紅了臉,伸手捏住了小橋的鼻子。

  小橋夸張地叫起來,隨即又摟著大橋,笑得花枝亂顫,嬌嫩的臉上布滿紅暈。

  軍師處、軍情處就有前朝,離后宮都不遠,沮授、郭嘉很快就來了。徐庶的軍報先經過軍師處,沮授已經看過,來得更快一些。見軍報放在案上,孫策從容自若地吃著飯,并無半分焦慮,沮授心里松了一口氣,見禮入座,品嘗起大橋、小橋準備好的美食。

  孫策端著酒杯,看著面色平靜的沮授,有點慚愧。如果不是剛才緩沖一下,他無法像沮授一樣從容。經歷了袁紹、袁譚父子的連續挫敗后,沮授的心境要比絕大多數人都強大。相比之下,吳國君臣的平均年齡不大,這十多年走的路也太順,挫折教育遠遠不夠,尤其是軍中將領。

  他們習慣了碾壓對手,還不適應在不利的情況下作戰。

  過了一會兒,郭嘉也來了。入座之后,將徐庶的軍報看了一遍,皺了皺眉。“這李嚴,亂來嘛,急著立功也不至于急成這樣。時間這么短,他的消息只能來自于張魯部下,實地勘察的有限,是否屬實全看運氣,非用兵之道。”

  他轉身對孫策說道:“陛下,這是臣的責任。漢中作戰這么多年,李嚴沒能起到軍師的責任,早就該進行調整了。是臣疏忽怠慢,這才有今日之失。”

  郭嘉主動領過了責任,沮授倒有些不好意思,剛準備說話,孫策擺擺手。

  “當初讓李嚴回去為黃忠謀劃軍事的是我,這些年,他們雖然沒立什么大功,卻也沒什么大錯,怨不得軍師處。至于這次,急于立功的人不是李嚴一個。不讓他們吃點苦頭,他們是不會清醒的。”

  他一聲輕嘆。“你永遠叫不醒一個不想起床的人。”

  沮授、郭嘉相視苦笑,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黃忠部將士立功心切,凡事都往有利的方向想,提醒是沒有用的,不讓他們嘗試一下,是不會死心的。

  郭嘉又道:“徐庶與李嚴的職務有重疊,兩人之間難免有些分歧。徐庶的軍報是否客觀,也要存疑。李嚴雖然年輕沖動,黃忠卻是穩重之人,若有四五分把握,他不會輕易行動的。大王,此次成敗,恐怕不在路,而在人。”

  孫策沉吟片刻。“你是說張魯?”

  “正是。”郭嘉頓了頓,看看沮授,又道:“以我軍戰力,縱使沒有大型軍械,攻城不下,野戰卻沒什么大問題。可若是沒有糧食補給,那就很難說了。山路崎嶇,能帶的糧食有限,補給主要還是靠山中的部落和漢人豪族。如果他們肯全力相助,支撐一兩個月應該沒有問題。”

  沮授點頭附和道:“奉孝所言甚是,臣亦有此感。據軍師處與李嚴相熟的人說,李嚴自負才器,少年成名,頗有些傲氣。他能否和張魯的部下相處默契,實在不好說。于今之計,盧夫人才是關鍵。巴人大多信奉天師道,若能穩住盧夫人,得到巴中漢蠻的支持,這一戰或許還有機會。”

  孫策端起酒杯,淺淺呷了一口,沉吟片刻,問郭嘉道:“盧夫人到何處了?”

  郭嘉躬身道:“按時日計算,應該入南陽境了。”

  “安排幾個羽林衛,去迎一下。”孫策想了想,又道:“讓關羽護送杜夫人去,并接管襄陽防務,征發一些郡兵,做好接應的準備。”

  郭嘉笑道:“杜夫人是御前女官,由她去迎盧夫人,禮節足夠了。關羽有方鎮之才,留鎮襄陽,隨時準備接應,也可保南陽、南郡無憂。若能再對吳懿予以安撫,確保西城不失,再從關中調一部分兵力增援,牽制曹昂,可力保漢中無虞。”

  孫策覺得有理,又征求了沮授的意見。沮授也覺得可行。黃忠部突入巴地,只能靠他們自己,漢中的形勢卻可以穩住。若是曹昂趁勢起兵,順水而下,再策反吳懿,徐庶的壓力就太大了。

  商量已定,孫策隨即召來關羽夫婦,交待任務。拜關羽為襄陽假督,在徐晃出征期間代理襄陽軍務。杜夫人為使者,率領四名羽林衛,迎接盧夫人,并傳遞他對天師道的善意和期待。

  杜夫人心領神會,躬身領命。

  夫婦二人簡單收拾了一下,隨即起程,趕往襄陽。

  ——

  關羽和徐晃同郡,都是河東人。當年關羽去幽州追隨劉備,他父親關毅一直留在襄陽,由徐晃照顧。對這份情,關羽一直記在心里,此刻聽說徐晃有危險,自然不愿有絲毫耽擱,一路上天不亮就起身,很晚才休息,每天要趕三四百里路。

  虧得杜夫人身體好,四名羽林衛也都是騎術精湛之輩,沿途驛站也有足夠的驛馬,否則真是跟不上他和他的赤兔馬。

  僅僅用了六天時間,正月十三,關羽一行就趕到了宛城,遇到了正在宛城小駐的盧夫人一行。

  得知天子專門派人來迎自己,盧夫人受寵若驚。她看著一身剪裁得體的官服、進退有禮的杜夫人,又看看身穿戎裝,英姿颯爽的四名羽林衛,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杜夫人早有準備,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對盧夫人說道:“陛下知夫人來,很是歡喜,說太平道、天師道各擅東西,卻沒有機會一起交流,如今終于可以坐而論道了。”

  盧夫人笑道:“夫人久在陛下左右,可知陛下對我天師道如何看?”

  杜夫人莞爾一笑。“說來也巧,陛下有一次評價天師道、太平道的異同,我正好在一側,倒也聽了些。若是夫人不嫌我淺薄,我就學舌,轉述一二。”

  “求之不得。”

  “陛下常說,道有形而上之道,有形而下之道。天師道與浮屠相似,都是形而上之道,而太平道則近儒法,是形而下之道。”

  盧夫人奇道:“不知這形而上作何解,形而下又作何解?”

  杜夫人抬起手,摸了摸鼻子,纖細的手指沿著鼻梁上行,直到腦門。“形而上者,玄虛之論。”又返回來,直到嘴唇。“形而下者,口腹之事。”

  盧夫人恍然,不禁掩著嘴輕笑一聲。“久聞陛下精通道法,能深入而淺出,今日聽夫人一言,果然名不虛傳。如此比喻,的確形象,便是淺陋如我也能聽懂。”

  “夫人謙虛了。能精通形而上之道,為百萬益州之民拜服,夫人若是淺陋之人,天下豈有敢言道者。陛下常說,夫人雖非天師,卻是天師道當之無愧的棟梁,不讓須眉,可直追天師夫人。”

  盧夫人連忙謙虛了幾句。天師夫人是指張陵的夫人雍氏。雍氏不僅是她授業恩師,更是她的阿姑,她怎么敢和雍氏相提并論。

  杜夫人笑得更加燦爛。“夫人不必謙虛。你初歸大吳,可能還不熟悉我大吳的習俗。這也正是陛下命我來迎夫人的用意所在。我大吳雖然立國不足一年,但與前朝有諸多不同,對待師長便是其中之一。陛下常說,先賢師長固當敬重,卻不必畫地為牢,唯前人之言是言,不敢越雷池一步。若后人不及先人,學問豈不是一代不如一代?想必夫人也不希望天師道淪為無名之學吧。”

  盧夫人心中一動,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杜夫人這句話意義很豐富,不僅是解釋大吳習俗,更是對天師道的未來有至關重要的意義,不妨理解為大吳皇帝這是在問:天師道是想發揚光大,還是想從此衰微?

  她當然希望天師道能發揚光大,否則她就沒必要這么急地趕往汝陽了。

  盧夫人收起笑容,客客氣氣地拱手施禮。“妾不才,敢問夫人,如何才能將天師道發揚光大?”

  杜夫人暗自佩服。這盧夫人不愧是能掌管天師道這么多年的人,一聽就明白了言外之意,也省了她多費口舌。“夫人言重了,這樣的大事豈是我能饒舌的。待見了陛下,夫人不妨向陛下請教,相信他一定能給你滿意的答案。不過,在我看來,一個教派要想光大,無非是兩點。”

  盧夫人再拜。“敢請教。”

  “一是學理精深,有過人之處。二是于國民有功,而不是與為敵。”

  盧夫人思索片刻,微微頜首。“夫人不愧是陛下身邊的人,言簡意賅,卻直指要害。我生性愚鈍,于道理知之甚少,怕是難有襄助。倒是我兒張魯,如今在黃將軍麾下聽命,手下將士大多是天師道眾。若是天佑,或許能建立微功也說不定。夫人,若有我兒效力之處,還請不吝賜教。”

  “豈敢,豈敢。”杜夫人正中下懷,順勢說道:“我來之前,陛下剛剛接到西城消息,說令郎已隨黃將軍出征,麾下有一萬勇士隨行。陛下甚是歡喜,讓我轉告夫人,不必擔心新降而有所不同,若是令郎此次作戰有功,麾下將士皆按我大吳將士成例,有功必賞。將來在益州推行新政,亦當有所照顧,共享太平,身心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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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四百六十一章 閨蜜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聽說張魯已經隨黃忠出征,盧夫人恍然大悟。

  即使她不懂軍事,也知道黃忠這次有些倉促了。這么短的時間,吳軍斥候根本來不及仔細探查巴中的道路情況,他們的信息大多來自于張魯麾下的巴人將士,這里面有多少是準確的,有多少是聽來的,連她也說不清。

  當然,她能也理解。在西城時,她就感覺到了吳軍將士的興奮、激進。多年的苦戰無功后,西城不戰而降,換了誰都會有些忘乎所以,都想再接再勵,再立新功。

  說實話,他們沒有繼續西進,強攻南鄭,已經出乎她的意料了。利用張魯麾下巴人將士的優勢,繞過劍門,奔襲巴中,是很正常的選擇。

  除了有些倉促之外。

  對盧夫人和天師道來說,這無疑是一個機會。如果能幫助黃忠拿下巴中,張魯立了功,天師道在新朝朝堂上有了代言人,也就有了底氣,足以和太平道比肩。借著這個機會,張家或許能繼續保有天師的稱號。

  盧夫人很快做出了選擇,甚至不需要選擇。明眼人都清楚,曹操父子不是朝廷的對手,覆滅只是遲早的問題。相比于朝廷,她更擔心前線的戰事勝負。她從西城來,知道吳軍將士和巴人將士相處并不和睦。一旦這些矛盾在戰場上激化,導致黃忠受挫,張魯必然受到牽連。

  盧夫人和王稚商量了一下,由王稚趕回西城,安撫巴人將士,并召云臺山冶頭大祭酒到軍中協助張魯。云臺山在巴西郡內,治頭大祭酒趙升是第一代天師張陵的嫡傳弟子,輩份很高,在道眾中影響很大,也熟悉巴西地形。由他到軍中參謀,足以表現天師道的誠意。

  為了確保萬一,盧夫人也向杜夫人坦言:西城新降,吳軍與降卒不夠融洽,可能會有一些摩擦。

  杜夫人心知肚明,表示會提醒前線將領,要求他們約束將士,不準欺凌降卒,一視同仁。

  盧夫人與杜夫人一拍即合,王稚帶著盧夫人的親筆信趕回西城,杜夫人則陪著盧夫人趕往汝陽。關羽則趕往襄陽,接管襄陽軍務。他與杜夫人新婚燕爾,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舍不得分開。

  杜夫人說:去報效陛下,為關家列祖列宗爭光,為我掙個誥命。

  關羽頓時像打了雞血,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連周倉看了都不得不承認,放眼天下,能讓關羽這么服帖的人也就夫人了,連陛下和關老爺子都要甘拜下風。

  ——

  杜夫人陪著盧夫人趕回汝陽,雖不像來時那么急,速度卻也不慢,正月還沒結束,便回到了汝陽。

  一路上,兩人相談甚歡。杜夫人不信道,但她讀書不少,尤其是隨駕為官之后。她主掌往來文書,各書坊有新書進獻,大部分都要經過她的手,其中不乏與道術有關的內容。蔡琰批注的《天下至道談圖釋》幾次修訂改版,杜夫人手頭就有好幾個版本,對道術尤其是房中術并不陌生。

  都是女子,談起來也沒什么心理障礙,兩人很快就成了無話不談的閨中蜜友。

  將到汝陽之時,盧夫人試探地問杜夫人,張魯有沒有可能保留天師稱號。

  杜夫人沒有正面回答她,反而說起了嚴浮調。嚴浮調信奉浮屠道,曾經多次向天子進言,希望得到允許,在漢地傳教,為此還獻了幾部經書。雖然陛下看了他所獻的經書,也認為浮屠教的經義有獨到之處,卻沒有同意嚴浮調的請求。他說嚴浮調對浮屠教義的理解太淺,不足以傳教,希望他多加研究,最好去天竺游歷一番,然后再談傳教的事,免得誤人子弟。

  杜夫人當作閑話說,盧夫人心里聽了,卻有些忐忑。雖說天師道是本地教派,張魯無須遠至天竺游歷,但張魯太年輕了,這些年又一直在軍中,研習經義的時間并不多,至少無法承擔起統領天師道眾的重任。若非如此,也毋須她四處奔走,借著系師夫人的名義鎮服教中趙升、王稚等輩份高的弟子。

  僅憑張魯自己的能力,天師的稱呼怕是無法得到朝廷的承認。

  盧夫人誠懇地向杜夫人請教,有沒有其他的辦法?天師道是張家所創,張家祖孫三代,先后相繼,如果張魯不能接任天師之位,對天師道的打擊太大了。說不定,天師道會步太平道后塵,走向教派分立,各說其辭的境地。

  這對傳道顯然是不利的,對張家更不利。

  杜夫人笑而不答。她理解盧夫人的心情,但這種事,她無權給盧夫人任何承諾。可是面對盧夫人的請求,她又不能置之不理。考慮了很久后,她對盧夫人說,最近到汝陽的人很多,陛下很忙,你到汝陽之后,陛下未必能立刻見你,你可以先去拜見皇太后和袁皇后,尤其是袁皇后。

  袁皇后剛剛生下皇嫡子,圣眷正隆。如果她愿意為夫人進言,陛下多少會考慮一二。

  除此之外,你最好能和于吉見一面。于吉是太平道的代表,有活神仙之名。他支持你——可能性不大——未必有用,可若他反對,你這事肯定成不了。

  盧夫人心領神會,感激不盡。為此,她教了杜夫人一個教內秘傳的求子方以為酬謝。

  杜夫人和關羽成親半年,還沒有懷孕的跡象。杜夫人之前生過一個兒子秦朗,自然也想為關羽生個一兒半女。可是年齡不饒人,她已經三十多,馬上近四十了,還能不能生,實在是個問題。

  當年與秦誼為夫妻時,兩人感情很一般,生了兒子秦朗之后,就借著哺乳的理由很少同房,十多年一直沒有再生育,她也不想生。此刻想生了,卻又遲遲沒有動靜,要說心里不急,那也不是實情。

  老關毅還眼巴巴地等著她為關家生個繼承人呢。

  盧夫人對杜夫人說,這個求子方很靈驗,曾讓很多成婚遲的女子懷孕生子。我看過關將軍面相,也檢查過你的脈象,你們肯定能生的,只是配合不好,有些地方做得不到位。

  杜夫人又羞又喜,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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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四百六十二章 繞指柔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關羽奔到襄陽城下,一手撫須,一手挽韁,緩緩勒住了赤兔馬。

  赤兔馬放慢了速度,小心的避開了進出城門的百姓,打著噴鼻,抖抖鬃毛,甩甩尾巴,脖頸處一片殷紅,如血一般。

  “好馬!”一旁經過的一個年輕士子脫口而出。“這馬莫不是傳說中的汗血馬?果然神駿。”

  他身邊的一個圓臉少女轉頭看了一眼,見關羽高大威猛,氣勢不凡,也不由得贊了一聲。“好漢子,如此相貌,必非等閑之輩。”她忽然眼睛一亮,大聲說道:“足下莫非是關羽關云長?”

  關羽轉頭看了一眼那少女,忍不住笑了。“關某離開襄陽多年,想不到還有人記得我。”

  “哈,當然記得,我曾在宛水邊看你和甘大都督打過架。嘿,聽說你為了舊情人,甘愿在陛下駕前做一個郎中,是真的嗎?你的青龍偃月刀呢?我好想看看啊。”

  關羽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眼睛一瞪,怒氣勃發,一聲厲喝涌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小娃娃,關某的刀豈是你想看就看的?快快讓開,關某要進城。”

  少女嘻嘻一笑。“刀都沒了,你兇什么兇。”

  周倉扛著新鑄的青龍偃月刀,趕到關羽身邊,正好聽到少女的話,勃然大怒,將肩上的刀一橫,摘下刀上的錦囊,露出雪亮的刀身。

  “誰說無刀?誰家的孩子,盡敢在我家……大人面前出言不遜。”

  那少女兩眼發光,盯著青龍偃月刀,舍不得挪開半刻,試探著伸出手。“真是好刀,我能摸一摸嗎?”

  關羽哭笑不得,伸手攔住了眼睛瞪得溜圓的周倉。跟一個半大孩子發火,實在不是英雄所為。

  “休要閑言,上前通報。”

  周倉微怔,臉上露出難色,看看還不肯走的少女,又看看關羽,湊近了些,低聲說道:“大人,這怕是不合適。”

  “有什么不合適?”關羽蠶眉微挑,鳳目微睜,瞥了周倉一眼,見周倉黑臉憋得發紫,用力撓著絡腮胡須,吧唧著嘴,卻不說話,心里不高興,正欲發怒,卻見城頭有人大叫一聲。

  “來者可是關將軍?”

  關羽抬頭一看,見城頭一將,盔甲整齊,身體探出城垛,面目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他也沒多想,向周倉使了一個眼色。

  周倉會意,仰頭大聲應道:“正是我家大人,不知將軍是哪位?我家郎中奉詔前來,協理襄陽軍務。”

  “哈!”城頭的將領大叫一聲:“那可太好了。請稍等,我這就來。”說著,消失在城頭,不一會兒,就從城門里奔了出來,快步走到關羽面前,拱手施禮。“將軍,別來無恙。”見關羽一臉茫然,又笑道:“在下徐商,徐都督的司馬,奉都督之命,留鎮襄陽。”

  聽到徐商二字,關羽想起來了。他點點頭,隨即又覺得不妥,連忙翻身下馬,與徐商見禮。“原來是徐司馬,你看我,真是糊涂了。徐司馬,近來可好?家父在襄陽時多承你照看,這次來之前,他還托我向你問候。”

  徐商詫異地看看關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以前的關羽可不是這么客氣的人。即使他曾照顧過關毅,那也是受徐晃之命,關羽感謝徐晃就可以了,大可不必向他致謝。

  聽人說關羽兵敗投降之后,性情有所轉變,看來是真的。眼前的關羽不再是新磨的寶刀,銳氣逼人,有幾分溫潤君子的意思了。

  只是不知道陛下派他來襄陽又是什么意思。

  徐商心中狐疑,卻也不好多問,引關羽入城。那少女站在一旁,猶自不肯離去,眼巴巴地看著周倉肩上的青龍偃月刀。關羽看得真切,本不想理她,卻被她嬌憨天真的神情打動,一如當年的杜夫人,忍不住笑了一聲,對周倉使了個眼色。

  周倉開始沒反應過來,隨即驚得目瞪口呆,下巴險些掉在地上。關羽瞪了他一眼,跟著徐商入城,不再看周倉一眼。周倉無奈,只是來到少女面前,將刀拄在地上,往前一伸。

  “喏。”

  少女大喜,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刀桿,又踮起腳尖,伸手去摸刀身上的青龍紋飾。手觸到冰涼的刀身,她忍不住笑出聲來,轉身向已經遠去的關羽揚揚手,大聲叫道:“多謝關將軍。”

  關羽聽得真切,卻沒有回頭,徐商笑道:“想不到將軍這樣的英雄,居然有如此心思,令人贊嘆。令尊說得對,將軍雖身如猛虎,性如烈火,心思卻自有一份柔軟,是性情中人。”

  關羽被說得不好意思,連忙謙虛了幾句,心里卻想起妻子杜夫人的話來。你敬人,人自敬你,果然是有道理的。他以前與徐商見面,徐商雖然客氣,卻從來沒有說過如此親近的話。

  兩人進了衙城,徐商請關羽上座。若換了從前,便是徐商不請,關羽也會坐主席,畢竟他是奉詔前來代理軍務的。可是經過剛才一番交流,他與徐商親近了幾分,再加上一路走過來,不管是大城的街市還是衙城內的軍務都井井有條,顯然徐商還是有些能力的,襄陽城在他的治理之下很安定。即使他不來,也不會有崩潰的可能。

  對有能力的人,他還是客氣的。更何況徐商還是徐晃的得力部下,他就算不給徐商面子,也要給徐晃幾分面子。

  關羽拱拱手。“公明不在城中,司馬便是城中之主。某雖奉詔而來,卻非取代公明,更不是取代司馬,豈能坐主席。”說著,從懷中取出詔書,雙手遞給徐商。

  看到詔書,徐商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接了,看了一遍,這才明白關羽的來意。心里雖然有些不自在,臉上卻沒有太大的變化。“既是奉詔,那將軍就更應該坐主席了。將軍若有什么疑問,不妨直言,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關羽撫著胡須,打量著徐商。徐商神情中的細微變化全落在他的眼中,徐商的心情,他也大致猜得到。在來的路上,杜夫人已經和他討論過這個問題。如果不是在宛城遇到了盧夫人,杜夫人是打算送他到襄陽上任的。

  “司馬,我的確有幾個問題,想請司馬解惑。”

  “將軍請講。”

  關羽也沒客氣,提了幾個問題。這不僅是他的疑問,也是天子和軍師處、軍情處的疑問。黃忠、徐晃都是穩重之人,這次這么草率的進兵巴中,實在令人意外。究竟是一時輕敵,還是另有考慮,這一點必須搞清楚。天子不輕易干涉前線將領的指揮,卻也不能放任自由,該了解的還得了解。

  關羽的問題都與巴郡有關。首先是巴郡的形勢。徐晃在漢中作戰多年,對漢中的情況應該很了解,他對巴郡的情況了解多少?徐晃一直在前線,并負責斥候營,黃忠部收集的情報大多來自徐晃和他的部下。

  關羽的話雖然問得客氣,可是有詔書在前,徐商不敢糊弄,老老實實地說道,徐晃這幾年一直在收集巴中的情報,主要來源有兩個:一是俘虜,二是來往于巴中的商人,但收獲都不大。俘虜提供的信息也比較混亂,真偽摻雜。商人則數量有限,提供的信息不夠全面。

  總體來說,翻越大巴山的那條古道很復雜,復雜到沒有人能說清楚,互相矛盾的說法比比皆是。

  就徐商了解的情況,他不覺得徐晃等人進入巴郡有多少把握。只不過他也沒把話說死,畢竟襄陽不是前線,徐晃也未必會將所有的事都告訴他。

  然后,關羽又問到了襄陽的物資儲備,以及現有兵力。如果前線需要增援,能不能立刻出發?

  徐商很驚訝。他覺得不可思議,黃忠等人是進攻巴郡,又不是進攻南鄭,唯一的麻煩就是路不太好走,根本不會遇到強敵,何須增援?就算是路不好,也攔不住這些在漢中作戰多年的將士,走山路,他們絲毫不遜色地那些蠻夷。

  對關羽說的曹操,徐商很不以為然。曹操哪會用兵,他有什么提得上嘴的戰績?也就欺負欺負宋建那樣的白癡罷了。至于不久之前的韓遂,根本就是意外,并非曹操的能力。

  關羽聽了,也不知說什么才好。他知道天子最大的擔心來自于兩個方面:一是巴郡的地形,二是曹操。對于前者,他很理解。對于后者,他雖不像徐商這樣輕敵,卻也沒覺得曹操有什么可怕的。

  曹操批注的兵法是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而已。能注兵法的人多了,卻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名將。以曹操以往的戰績而言,他似乎還不足以對黃忠、徐晃等人形成威脅。

  不過他還是接受了天子的安排。畢竟這么多年來,天子的判斷一向是準確的,尤其是識人辨材。既然他這么重視曹操,那曹操必然有過人之處,小心點總沒錯。

  關羽和徐商商量,為防萬一,襄陽要立刻開始做好增援的準備。

  徐商雖然堅信黃忠、徐晃等人不會敗,卻還是接受了關羽的命令。有備無患,備而不用沒關系,如果真要增援,卻不能及時出發,不僅有抗詔之罪,還可能連累徐晃。

  關羽沒有住徐晃的主院,他住在關毅當年借居襄陽時的院子。這一點贏得了徐商的好感,也去除了徐商的擔心,兩人的配合還算默契。

  各項工作井然有序的進行著,關羽將各項事務交給徐商處理,自己將大部分精力用來練兵。他從襄陽城現有的兵力中挑選了一些精銳,又持詔書,從南陽、南郡兩郡征發了一些郡兵,組建了一支千人規模,以步卒和弓弩兵為主的隊伍,進行強化訓練。

  那天在城門口如愿以償的摸到了青龍偃月刀的少女再次出現在關羽面前。她是陪她的兄長來應征的,她是南郡宜城人,她的兄長叫馬良,就是那天和她站在一起的年輕士子,今年剛剛二十出頭,畢業于南陽講武堂,是老祭酒尹端的得意門生。

  關羽和馬良聊了聊,對馬良很滿意,便讓他在自己身邊負責文書、參謀。

  ——

  正月十六,盧夫人到達汝陽。

  杜夫人將盧夫人安排在驛舍住下,自己回宮交差。

  孫策正與軍師處、軍情處的參謀們議事。這半個多月的時間,他一直沒閑著,消息不斷從前線傳來,不僅是漢中、關中,就連交州送來了消息。太史慈趁著冬季氣溫較低的機會,發起了冬季攻勢,圍攻羸婁,打算一舉奪取交趾郡,將于禁、孟達趕出交州。

  最近的戰場都在千里之外,孫策除了從戰略上進行評估之外,做不了太多的事。幾個戰場中,最沒把握的還是漢中戰場。得知杜夫人返回,他立刻召見。

  杜夫人首先敘述了事情的經過,然后匯報了她向盧夫人打聽來的消息。這一路上,她可沒有荒廢時間,除了與盧夫人拉近感情,了解她的斯望之外,最關心的就是巴郡的形勢。

  從她了解的情況來看,翻越大巴山的那條古道很復雜,復雜到連盧夫人自己都說不清楚。杜夫人有一種猜測,這條路可能不是一條路,而是很多條路,就像一張網,錯綜復雜。每個人都知道一點,但沒有人知道全部情況,各說各話,這才導致了諸多分歧和訛誤。

  當然,不排除這里面有假情報。畢竟不是所有的巴郡人都是天師道眾,以杜、樸七姓為首的豪強也有著自己的利益考慮,未必愿意讓別人知道自己所有的情況。這些人恰恰就是支持曹操、反抗吳軍征討的骨干。原因也很簡單,他們不愿意放棄自己的既有利益,希望借助巴山的復雜地形,拒吳軍于門外,讓他們能夠繼續割據一方,作威作福。

  據盧夫人說,張魯麾下的巴人將士中,絕大部分校尉級將領都與七姓有關聯,或是支庶弟子,或是親戚,如果要出事,這些人的嫌疑最大。盧夫人已經派王稚回去,并召云臺山治頭大祭酒趙升入軍助陣,但他們只能影響普通的士卒,對與七姓有關的將領影響有限,那些人最終還是會聽自家頭領的。

  孫策對杜夫人的工作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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