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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四百四十八章 馬上馬下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孫策沒說話,但孫權看得出他的臉色不好看,也不敢多說,靜靜地站著。

  過了一會兒,孫策甩了甩袖子,仿佛趕走了什么。“仲謀,各郡縣的賢良正在陸續趕來,你是要參與討論的,要與他們多走動,提前了解一下他們的想法,做好應對方案,免得到時候爭吵不休。幾千人的會議,不好開啊,真要意見差距太大,恐怕一年都解決不了。”

  孫策嘆了一口氣,抬手拍拍額頭。“宗室之中,你對經濟最在行,這次你就是宗室的代表。馬上得天下,不能馬上治天下,仲謀,你肩上的擔子很重啊。”

  孫權躬身領命。“臣弟愿鞠躬盡瘁,效犬馬之勞。”

  孫策走到孫權面前,拍拍孫權的肩膀,又是一聲長嘆。“去忙吧。”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過些天,等母后到了,先把你的婚事辦了。”

  孫權躬身道:“多謝陛下關心。不過諸事繁瑣,這時候操辦婚事怕是添亂,還是再等一等吧。等忙完了這一陣,曹操來降,天下太平,屆時臣弟歸國,再辦也不遲。”他笑了笑。“有了王后,臣弟也沒時間陪,若是鬧出什么笑話來,也不好。”

  孫策忍俊不禁,點點頭,笑道:“那就隨你吧。反正你還年輕,也不差這一年兩年的。只是母后若是問起,你可要實話實說,要不然她又怨我不上心。”

  “豈敢,豈敢。”孫權說笑兩句,躬身請退。

  孫策看著孫權消失在殿外,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眼神縮了縮,輕輕地吁了一口氣。他轉過身,看著一旁的步練師。“讓你從妹再等等吧,看來一時半會的怕是不會有結論。”

  步練師躬身領命,臉色平靜,看不出什么喜怒。

  ——

  秋收一過,孫權便忙碌起來。

  孫策駐蹕汝陽行宮,并決定在汝陽行宮召集賢良,討論經濟問題,離得最近的豫州、兗州人便陸續趕了過來,他們都住在汝陽縣城周邊的客棧,走朋訪友,每天飲酒聚會,熱鬧非凡。商販們聞風而動,各種商品聚集,汝陽儼然成了一個都會,連平輿、陳縣的風頭都被蓋過去了。

  汝陽大族眉開眼笑的同時,汝陽的百姓也跟著沾了不少光。別的不說,這么多人每天要吃要喝要住,都是商機,家里有余糧的,有空房的,都能跟著發點小財。再不濟,為人奔走,傳個消息,也能拿點賞錢,貼補家用。

  九月初五,皇后袁衡臨盆,產下一子。

  消息傳出,本來就熱鬧的汝陽一下子成了歡樂的海洋。送禮慶賀的人絡繹不絕,雖然絕大部分人連皇后的面都見不著,卻不妨礙他們的熱情。袁權忙得腳不沾地,不得不請鐘夫人、麋蘭代為接待。緊接著,隨駕文武慶賀的奏疏便陸續送了進來,孫策專門安排步練師和杜夫人處理,每天將名錄報送孫策和袁衡。

  沒多久,吳皇太后和孫大長公主趕到汝陽,下車伊始,就忙不迭地趕到宮里來看嫡孫,抱著襁褓中的孩子,皇太后喜不自勝,連聲說像,說這孩子長得和孫策剛出生時一模一樣。孫大長公主也贊同此語。孫策出生時,她也在場,記憶猶新。

  說來也怪,這個才生了幾天的嬰兒被孫大長公主抱在懷里時居然咧著嘴笑了,樂得孫大長公主嘴都合不攏,一老一小,笑個不停,連吳皇太后都有點妒嫉了。

  孫策有了嫡子,諸事圓滿,孫權的婚事自然成了吳皇太后最關心的事。得知孫權公務繁忙,沒有時間成親,吳皇太后很不高興。孫權大概也知道這一關難過,干脆躲著不見,每天忙著收集信息,與相關人員交流、討論,晚上還要處理公文,直到深夜吳皇太后休息了,他才回去。

  借著這個機會,孫策下詔,命孫翊、婁圭等人趕赴汝陽述職。孫翊、婁圭大張旗鼓地起了程,出境后又悄悄的折了回去,整軍備戰,另派人假扮自己趕往汝陽。

  ——

  洞庭山,右都護大營,中軍大帳。

  諸葛亮扶案而立,看著巨大的沙盤,眉頭緊鎖。

  李通、蔣欽、潘濬站在一旁,目光掃視著沙盤,不時的對看一眼,眼神中藏著一絲興奮。

  秋收已經結束,如果諸葛亮的分析屬實,曹操有可能冒險出擊荊楚,很可能就在這幾天。皇帝陛下已經按照諸葛亮的請求,將孫翊、婁圭明里調離駐地,這是曹操偷襲的最好機會。

  門外有腳步聲響起,身著普通皮甲,打扮得像一個侍從騎士的孫翊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同樣打扮的魏延。進了門,孫翊匆匆向李通等人點頭致意,又示意他們不必多禮。

  “有沒有新消息?”

  諸葛亮笑道:“右都護太心急了,哪有這么快。細作要將消息送回白帝城,至少需要半個月時間。”

  “曹操已經到了白帝城?”

  “曹操沒去,但法正已經悄悄趕到了白帝城,主持軍情。”

  “這么說,也快了。”孫翊松了一口氣,接過蔣琬遞過來的布巾,擦去臉上的油脂。為了掩人耳目,他們還化了一點妝,改變了膚色和須眉。

  “夫人有消息來。”諸葛亮從一旁的書案上取出一封信,遞給孫翊。

  孫翊愣了一下,接過信,卻沒看。“她說什么?”

  “倒也沒說什么其他的,只是說皇后誕子,問你要不要去汝陽祝賀,需不需要她隨行。”

  孫翊一拍額頭。“我怎么把這事忘了,應該帶上她的。”他的駐地原本在零陵,為了方便作戰,最近才找借口轉移到洞庭湖。考慮到曹英的身份敏感,他特地讓曹英留在零陵,沒有帶到洞庭來。現在曹英這么問,他還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同行?他已經回來了。不同行,不合常理,很容易引起懷疑。

  “孔明,怎么辦?”

  諸葛亮笑了笑,從一旁取出一封書信,遞給孫翊。“我已經擬好了回復,右都護看一下,如果沒什么問題,我派人送出去。”

  孫翊接過,看了一遍,又思索了一會,笑了。“孔明,你早就想到了,對吧?”

  諸葛亮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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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四百四十九章 前程可期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孫翊轉身,打量著沙盤,看著群山之間蜿蜒的長江,眉頭微皺。

  巫山是益州的城墻,長江是益州的護城河,天下皆平,唯益州不下,皆因有山川之險。周瑜、黃忠南北夾擊數年,都沒能真正攻破益州,以好戰著稱的甘寧也只是嘗試了一下就放棄了,但凡有點常識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諸葛亮設計,誘曹操出擊,成了一個難得的機會。可是這個機會能不能變成現實,主動權不在他的手里,而在曹操手中。從兵法上講,這本身就是一個被動局面。

  所以諸葛亮對曹英說,孫翊因與曹操有翁婿之親,這次去汝陽述職,難免受人攻訐,甚至有可能會被調離荊楚戰區,不方便帶曹英同往。諸葛亮還對曹英說,如果她能勸曹操投降,不僅可以解孫翊之困,于天下亦有功,曹操或許能效袁譚故事,裂土封國。若是倚山川之險,一味頑抗,最后難免身死國滅。

  為了敦促曹英下決心,諸葛亮還描述了一番形勢。除了已經有的周瑜、黃忠兩路外,太史慈南下,魯肅西進,再加上孫翊,現在共有五路人馬圍攻益州。益州再險,遲早也會被攻克。天子之所以沒有下令強攻,并非不能,而是不愿。一旦他的耐心耗盡,必然親征,到時候曹操就算投降都不會有什么好結果。

  總而言之,這是最好的機會,也是最后的機會。

  別說曹英,就連孫翊看完信,都被諸葛亮說服了。想必曹英見到這封信后,一定會寫信給曹操,勸他投降。曹操接到信未必會投降,但他很可能會冒險。因為這里面埋了一個坑,他不僅不在荊楚戰區,還有可能被調離荊楚戰區。

  不管他會不會調離,繼任者又會是誰,對曹操來說,這都是冒險的最好機會:荊楚戰區群雄無首。

  虛虛實實,又轉了一道手,經由曹英之口告訴曹操,可信度大增。

  看完這封信,孫翊想起了皇兄說過的那句話,暗自佩服皇兄知人。不過皇兄最后沒有拒絕自己的請求,說明他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只要他有主見,別被諸葛亮蒙蔽了。

  “孔明,你覺得曹操會來嗎?”

  “不好說,只有六七成的把握。”諸葛亮撫著頜下新生的短須,沉吟了片刻。“如果這次不出擊,他可能就真有投降的打算了。我聽說,陛下派人去鹿門山請何伯求出面。何伯求是黨人耆宿,素為曹操所敬,又對曹昂有護佑之恩,想來曹操會聽從。”

  李通忍不住問道:“軍師,陛下真打算勸降曹操嗎?若是如此,我們豈不是白忙了?”

  諸葛亮看了一圈,見蔣欽也看著他,眼露疑色,只有潘濬臉色平靜,不由得笑了一聲。“承明,你的看法呢?”

  潘濬笑笑,淡淡地說道:“陛下的心思,我可猜不出來。我只知道既然陛下讓我們備戰,我們就好好備戰。備而不戰,總比戰而無備好。”

  諸葛亮點頭附和。“承明說得有理,陛下有陛下的安排,我們有我們的責任,不能因陛下有勸降之意便放松戒備。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勸降與征討亦是如此。若無武備,勸降亦難以見功,本是相輔相成。”

  他輕叩案緣,沉吟了片刻,又道:“退一步說,若陛下對勸降有把握,就不會命我等張網以待,反而應該是聚集大兵,做強行攻取之勢,逼曹操就范。既然沒有,那勸降也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陛下召集天下賢良,齊聚汝陽議政,這時候,他是不希望這時候發生大戰的。與經國濟民這樣的大事相比,益州實在不足道。是以,此戰就算開戰,也要將形勢控制在荊楚戰區。”

  諸葛亮抬起頭,看看孫翊,又看看李通等人。“右都護,諸位君侯,這可是陛下對你們的信任啊。”

  孫翊點點頭。“孔明言之有理。陛下主動配合我們,這是何等信任。你我可不能辜負了陛下。”

  李通、蔣欽恍然大悟,互相看看,都有點不好意思。聽了諸葛亮的分析,他們才意識到這里面還有這么多的考量,絕不是打或者勸降這么簡單。

  潘濬看了諸葛亮一眼,眉宇間閃過一絲異色。他對形勢有自己的看法,只是不屑和李通、蔣欽爭論罷了。可是聽了諸葛亮的分析,他不得不承認,諸葛亮的分析更全面,更深入,非他可及。

  畢竟是陛下身邊成長起來的人,對陛下的心思把握更準。

  諸葛亮看到了潘濬的眼神,卻不動聲色。“承明,公琰,陛下召集賢良論政,你們可有奏疏?”

  潘濬沒吭聲,蔣琬說道:“軍師打算上疏嗎?你主政楚州數年,推行新政,感受肯定要比我們深很多。若是軍師軍務繁忙,無暇捉筆,我可以為軍師代勞。”

  諸葛亮想了想,點頭答應。這樣的盛會,他的確不想錯過。如果不是希望伏擊曹操,這一次肯定是要趕去汝陽。可是現在軍務繁忙,他連寫文章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汝陽了。如果蔣琬能夠幫他代筆,也是一個辦法。

  這時候,他才理解天子當初為什么讓他選一項,或從政,或從軍。當初還有些不甘,現在天子給了他機會,他才意思到兼顧實在太難,不得不找人幫忙。

  諸葛亮和孫翊商量了軍事部署,又安排人與婁圭聯絡,保持步調一致,這才散去。他留下了潘濬、蔣琬,和他們商量寫文章的事。孫翊沒心情聽他們細說,只打算看最后的結果,徑自回帳去了。

  諸葛亮與潘濬、蔣琬對坐,取出一部書,擺在蔣琬的面前。潘濬瞥了一眼,見是一部《鹽鐵論考釋》。他知道這部書是龐山民與棗祗合著的經濟大作,雖說是對《鹽鐵論》的考釋,實際上里面有大量的新論,是大吳新政的發端之作,凡是對經濟民生有興趣的人,都會讀這部書。

  他和蔣琬也不例外,還多次論討這部書的得失,對里面的內容可謂是了如指掌。諸葛亮如此慎重的拿出這部書,實在沒什么必要。

  蔣琬的心情和潘濬差不多,只是他性子舒緩,臉上看不出一點異樣。他拿起書,隨手翻開,卻不禁眉頭一挑。書里面寫滿了批注,是諸葛亮的筆跡,字字端莊,朱色的批注和墨色相襯,燦然可觀,別具美感。書里還夾了不少紙條,上面同樣寫得密密麻麻,還有多次刪改的痕跡。

  “這是……軍師所注?”雖然確定那些都是諸葛亮的筆跡,蔣琬還是很驚訝。每次看到諸葛亮,諸葛亮都在處理公務,他怎么還有時間讀書,并且寫了這么多的批注?

  他不會是想幫龐山民重修這部書吧。龐山民是他姊夫,這部書又是龐山民的成名作,倒也不是不可能。

  “大部分是之前就寫好的,還有一些是最近才寫的。”諸葛亮又取出一摞書和報紙,全部推到蔣琬面前。“這些是我收集的相關資料、公文,還有歷年公布和財政狀況,你一起拿去,然后擬個大綱,我們再討論一下。”

  蔣琬看著面前這一摞資料,驚訝不已。潘濬也面露訝色。他們都沒想到諸葛亮在軍務、政務繁忙之際,還做了這么多學術方面的工作。這人的精力也太好了,他不睡覺的嗎?

  潘濬顧不上矜持,取過幾份報紙,見上面有關經濟的文章都進行了批注,有的贊同,有的反對,字雖然不多,卻字字在理,可見并非泛泛而談。

  潘濬翻看了一會,忍不住說道:“軍師真是驚才絕艷。怪不得年未弱冠,陛下就將楚州交給你,又將右都護托付給你。”

  “承明,話可不能這么說。”諸葛亮連忙打斷。“陛下是命我輔佐右都護,而不是將右都護托付給我。”他笑了笑,又道:“右都督護雖年輕,為人又豪爽,但他絕不是匹夫之勇。你若是以為他任人擺布,那可就錯了。左右都護都是陛下倚重的宗室,以陛下識人之明,怎么會讓人左右他們?”

  潘濬暗自吃驚。他還真沒看出來孫翊除了武勇之外有什么過人之處。是諸葛亮避嫌,還是孫翊大智若愚?他打量了諸葛亮兩眼,笑道:“聽說右都護和軍師一樣,都在陛下左右多年?”

  “是的。”諸葛亮點點頭。“不過他與左都護是陛下手足,自然與旁人不同。陛下對他們期望甚高,早在初平三年,就建觀德亭,請劉寵教他們射藝,又請張昭為他們發蒙,隨后便在軍謀處行走,郭祭酒親自點撥。左都護最得郭祭酒賞識,有正式的師生名份,右都護年長時,沒有師生名份,但所學也不少。”

  諸葛亮親自倒了三杯水,推到潘濬、蔣琬面前,自己也端起一杯,呷了一口,潤潤嗓子。剛才說了半天話,他的嗓子有些啞。

  “陛下的幾個弟妹中,左都護天份最高,右都護卻最肖似陛下。如果你們想知道出舒城時的陛下是什么樣,看看現在的右都護就知道了。陛下天性覺醒是初平二年,當時十七歲,而右都護覺醒卻是初平六年,當時才十二歲。承明,公琰,右都護遲早是要海外征伐的,他的前途之廣大,非等閑可比。”

  諸葛亮笑笑。“二位若是掛念故土,就當我沒說。”

  潘濬、蔣琬一聽,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躬身施禮。“多謝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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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四百五十章 0里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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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葛亮輕輕擺手,示意潘濬、蔣琬不要多禮。

  “承明,李、蔣二位君侯是陛下舊部,尤其是蔣公奕,他和呂子明一樣,都是陛下的侍從出身。如今呂子明歸左都護,蔣公奕歸右都護,都是陛下對二位都護的愛護。陛下賞罰分明,此二人追隨陛下早,屢有戰功,尤其是官渡之戰時,他們延滯了麹義、荀衍對潁川的進攻,對戰局影響甚大,弱冠封侯也是眾望所歸。”

  潘濬有些不好意思。李通也就罷了,他早就是江陵督,零陵之戰時又立了大功,封侯是意料之中的事。蔣欽年方弱冠,又剛到孫翊麾下,但他也封了侯,這讓他多多少少有點不以為然,所以平時與他們交往也不多,軍議時,他也不怎么發表意見。

  此刻諸葛亮提醒他,特地指明蔣欽的出身和戰功,自然是覺得他的態度過份了,必須加以改正。對蔣欽個人有意見倒無所謂,但質疑天子賞罰不均,這就有些犯忌了,至少會給孫翊留下不好的印象。

  諸葛亮像拉家常似的說起了蔣欽以前的戰績。蔣琬也就罷了,潘濬有心武事,將來必然要和蔣欽合作,說不定還要聽他指揮,如果心態不擺正,惹怒了蔣欽,蔣欽故意針對他是很輕松的事。說起來,潘濬跟了他幾年,配合還是很默契的,他不希望潘濬因為這點小事葬送了前程。

  剛才軍議的時候,蔣欽的臉色不怎么好,諸葛亮看得一清二楚。

  說完了蔣欽的戰功,諸葛亮又總結道:“蔣公奕、呂子明,還有一位周幼平,都是當年陛下身邊的小將,對陛下用兵心得最深,幾乎是與我大吳精銳同步成長起來的名將。說實話,若陛下無出海之意,有他們在,其他人都很難出頭。可是陛下志在四海,拿下益州后,最多休整三五年,二位都護必然率先出海征伐。承明,機會很多,努力。”

  潘濬再拜。

  蔣琬卻是第一次聽說這些事。他不關心武事,沒看過什么戰紀,文武有別,對諸將的戰績不太熟悉,尤其是對蔣欽等年輕將領了解有限。此刻聽諸葛亮說起,這才知道蔣欽立過這么多的戰功,封侯也是實至名歸,不禁嘆服。

  “軍師,陛下如此重視年輕將領的培養,莫非在十年前就有了征伐海外的計劃?”

  諸葛亮點點頭。“陛下志在天下,要不然也不會許周大都督天竺之征了。”

  “天竺?”蔣琬、潘濬異口同聲的問道。

  “周大都督是西域大都督,戰區卻在西南,而前朝宗室劉寵卻去了玉門為督,你們不覺得奇怪嗎?”諸葛亮微微一笑。“若不是志在天竺,周大都督久戰無功,豈能躋身五大都督之列。”

  潘濬恍然大悟,以前的諸多謎團一下子豁然開朗。“這么說周大都督的目標從來不是益州,是天竺,益州只是他練兵之地?”

  諸葛亮哈哈大笑。“承明,你現在明白了吧?”

  “明白了,明白了。”潘濬連連點頭,隨即又道:“既然左右都護將來都會出征海外,水師必不可少,陛下會不會借著這次機會,為右都護配備水師?”

  諸葛亮指指潘濬。“舉一反三,承明之謂也。”他頓了頓,又道:“蔣公奕有弘農作戰時,有指揮水師的經驗,陛下調他來輔佐右都護,想必是有所安排的。至于具體什么時候配備水師,眼下還不太好說。如今出海捕魚利潤豐厚,買海船的人如過江之鯽,幾個船官都忙不過來。這大概也是陛下不急于決戰的原因。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壞事,太學的木學堂正在全力研發新技術,三五年后必然有重大突破,配備越遲,船越好。”

  蔣琬附和道:“沒錯。如今海上商路初開,正是利潤豐厚的時候,南到交州,北到幽州,足以大發其財,不會有多少人愿意走得更遠。沒有商人、百姓同行,海外征伐也走不遠。過上十年,國內利潤漸薄,出海有利可圖,才會有更多的追隨者,才能一呼百應。”

  諸葛亮打量了蔣琬一眼,笑著點點頭。“公琰目光長遠,不妨再言之。”

  得到諸葛亮的鼓勵,蔣琬又道:“愚以為,陛下銳意出海,恐怕還和戶口有關。前漢、后漢,盛世皆在三代以內,三代后則積弊叢生。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戶口滋生,土地不足以供給,再加上兼并,是以百姓失業,亂象漸起。本朝力祛兼并,但人口滋生卻是避免不了的,最多百年,必然人多地少,出海征伐幾乎是唯一的選擇。”

  蔣琬一聲輕嘆。“陛下未雨綢繆,堪稱高妙,非常人能及。”

  諸葛亮有些驚訝,盯著蔣琬看了半晌,失笑道:“公琰能想到這些,著實令我驚訝。”他想了想,又道:“公琰非百里才,只是所見有限。這次賢良齊聚汝陽議政,是一個開眼界的好機會,你應該去見識一下。若能親聆陛下教誨,點撥一二,將來必成大器。公琰,你準備一下吧,即刻起程。”

  蔣琬躬身領命。“喏。”

  ——

  何颙下了車,仰著頭,打量著蜀王宮的宮門,眉梢輕挑。

  蜀王宮很簡樸。

  “伯求!”緊閉的宮門剛剛打開一條縫,曹操就從里面擠了出來,快步搶到何颙面前,躬身一拜。“伯求,好久不見,想死孤了。別來無恙乎?”他打量了何颙一眼,又哈哈大笑。“看伯求面色紅潤,雙目有神,必然是修仙有成,自然無恙。伯求,你修的是哪家道法,可能告知一二?”

  何颙忍俊不禁,撫著胡須,打量著曹操。“十年不見,大王一如往昔,真是難得。”

  曹操仰天大笑。“能得伯求你這一句贊,孤這十年沒有荒廢。伯求,請!”說著,伸手相邀。何颙卻是不動,仰著頭,饒有趣味的打量著宮門。曹操順著他的目光一看,不免有幾分得意。“蜀地偏僻,不能與中原相比,寒酸得很,伯求可不要笑話。”

  何颙嘴角挑起,收回目光,打量著曹操。“大王謙虛了。你這蜀王宮可不寒酸,比太初宮富貴多了。”

  曹操懷疑自己沒聽清。“太初宮?”

  “嗯,天子登基的時候,颙也在受邀之列,曾親登太初宮。比起你這蜀王宮,太初宮才叫寒酸逼仄。”

  “當真?”

  “大王若不信,將來有機會去太初宮時,不妨仔細看一看。”

  曹操很尷尬,老臉有點掛不住。何颙這是當我的面夸孫策啊。他眼珠一轉,撫須而笑。“伯求是來做說客的?”

  “說不說,其實也沒什么區別。”何颙舉步向前。“大王非等閑人,自知大勢,何必我一個山野老朽饒舌。我這次是假公濟私,看看老友,免得將來有遺憾。”

  曹操笑而不語,與何颙比肩而行。兩人從王宮正門而入,兩旁的執戟郎中身體不動,眼神中卻多少有些驚訝,不知道這布衣老者是什么身份,居然讓蜀王親自出迎,而且開正門。如此隆重的禮節,天下有資格享受的人實在不多。

  兩人進了宮,沿著直上的青石道一直向前,兩側有長廊,有殿廡,沿途的官吏紛紛停下腳步行禮。偶有認識何颙的人不免驚訝,但更多的人并不認識何颙,反倒更為驚訝,一個個不敢怠慢,躬身施禮。

  何颙一路走來,見絕大部分面孔都很陌生,一點印象也沒有,不禁暗自感慨。蜀地果然偏僻,連這蜀王宮里都沒幾個認識的名士耆舊。曹操想憑這一隅之地與大吳爭鋒,未免太想當然了。

  兩人來到大殿,收到消息的許攸、辛評等人匆匆趕來,上前拜見,與何颙寒喧。看到這幾個老朋友,何颙也有些激動,眼眶有些濕潤。

  “子遠,想不到能在這里看到你,真是恍如隔世。”

  許攸也難得的傷感。當年隨袁紹奔走的人大多不在了,就算還活著的,也都在中原,他根本見不著。“伯求,張孟卓(張邈)、陳子游(陳逸)諸君可好?”

  “好好。”何颙連聲說道,向許攸簡略的介紹了張邈、陳逸等人的近況。兗州平定后,張邈到建業做了寓公,由其弟張超接任陳留太守,這些年一直沒有變動。陳逸一直沒有做官,但他過得也很自在,最近又做起了出海捕魚的生意,日子很滋潤。

  許攸聽了,頗有些不以為然,覺得這些老朋友都不復當年意氣,居然安享富貴。

  辛評卻有些羨慕。他是潁川人,知道這幾年豫州太平,經濟恢復得很快,不弱于當年最盛的時候。出海捕魚更是利潤豐厚,陳逸有這樣的生意在手,不愿意做官也是自然。誰都知道吳國監察很嚴,做官不易,與其如此,不如做個富家翁。

  辛評看著面色紅潤、笑聲朗朗的何颙,心中微動。聽說何颙當年曾行刺孫策,被孫策拿下后,關了很長一段時間。但孫策卻沒殺他,如今還請他做說客,入蜀說降曹操,可見孫策心胸寬廣,能棄舊惡,并非虛言。自己雖說依附了曹操,卻沒做什么傷害過吳國君臣的事,又有弟弟辛毗和荀攸這樣的親戚,想來降吳之后也不會有什么危險。再不濟,總能像陳逸一樣做個富家翁吧。

  這時,曹操輕笑一聲,打斷了滔滔不絕的許攸。“子遠,伯求舟車勞頓,我們還是到殿中坐下,慢慢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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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四百五十一章 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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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颙隨曹操入偏殿就座。

曹操本人穿的是常服,許攸、辛評等人雖然穿的是官服,卻也只是團團而坐,并非接待使臣的禮儀。老友相逢,暢談昔日時光。

何颙也沒有提勸降的事,甚至連現在的事都不怎么提,只是說些過去的事。

人老了,總是習慣性的回憶過去。在座的都不年輕,最年新的曹操、辛評都年近半百,平時不留意,倒還沒有太深的感觸,此刻談起少壯時的豪邁,難免凄涼,歲月之思油然而生。

許攸習慣性的拍著腰間長劍,一聲長嘆。“伯求,長劍仍在,你我卻不再年輕啦。”

何颙也是一聲嘆息。“子遠的劍還在,我卻已經棄劍多年。如果在鹿門山隱居,握得更多的是藥鋤。”他臉上又露出一絲笑意。“顯思原本打算與我一起隱居,所以我特地找了一個寬敞的地方。不料顯思塵緣未盡,做了鄴侯,如今在建業呼朋喚友,我那地方倒顯得有些空曠了。子攸若是有意,不妨與我同住。”

許攸哈哈一笑,卻不應答。曹操轉轉眼珠,也笑了,指著何颙說道:“伯求,子遠可是我的智囊,你休想釜底抽薪,壞我大事。”

何颙撫著胡須,從容說道:“無妨,那我就再等幾年。”

眾人一齊笑出聲來,意味卻各有不同。

曹操設宴,為何颙接風。席間,曹操談笑風生,吟詩作賦,直至大醉。

何颙被人送到安排好的驛舍休息。典客衛臻奉命率領數十甲士隨身保護。何颙心中明鏡也似,卻渾不在意。上了車,他就靠在車壁上,歪著頭,打量著衛臻。

“公振,打開車窗,讓我看看這成都的景色。”

“喏。”衛臻不敢怠慢,連忙打開了車窗。

風吹了進來,一樣悶熱,卻清新了許多。何颙也不說話,看著窗外的景色。王城里沒多少行人,只有執戟而立的甲士和偶爾經過的官吏。時間不長,馬車出了王城,進入民居,兩側的行人多了,大多行色匆匆,無暇顧及其他。

何颙看在眼里,感慨不已。成都很早就是西南都會,繁華絕非建業能比。可是現在的成都和建業根本沒法比,不管是百姓的精神,還是街市的繁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這一路走來,他幾乎沒有看到幾個人臉上有笑容,更別說建業百姓那種從心底里散發出來的自信和驕傲。

天子打破市井制度,允許商戶沿街開店,改變的何止是商人的心態,而是整個城的面貌啊。曹操雖有智計,但他和天子的距離不可以道里計,焉能不敗。

何颙心生憐憫,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

衛臻雖然沒說話,卻一直注意著何颙的神情。看到何颙眉宇間的悲憫,忍不住問了一句。“何公,以前來過成都嗎?”

何颙收回目光,點了點頭。

“今昔相比,可有差異?”

“差異倒是不大。”何颙抬起眼皮,打量了衛臻一眼,嘴角挑起一抹淺笑。“當然,多了幾分富貴,畢竟成了王都嘛,還有皇子和貴人借住。”

衛臻神情尷尬,卻只能裝作聽不出何颙的調侃。“既然如此,何公為何搖頭,面有慈悲之色?”

何颙嘆了一口氣,沉吟良久。“公振,你離家多久了,與族人可有聯絡?”

“偶有書信往來。”

“難怪。”何颙瞥了衛臻一眼。“益州雖大,與天下相比,也不過是一眼稍大一些的井罷了。你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樣的事,有了什么樣的變化。你有沒有想過,你在蜀國為卿,為什么沒有一個族人來依附你?”

衛臻眉頭微蹙。他當然想過這個問題,只是不愿意面對罷了。族人不來依附他,自然是在家鄉過得還好,不需要依附他。能過得還好,至少說明沒有人針對他們。說起來也是,連曹操本人的妻妾子女都安然無恙,誰會針對他衛臻的家人呢。

蜀國九卿又如何?暫時的富貴而已,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變成禍事。族人與他保持距離,他是完全理解,并且非常贊同的。時至今日,再將家族的前程寄托在曹操身上絕非明智之舉,有他一人就夠了。

衛臻心情不好,沒有再說話。

——

何颙安靜的住在驛舍里,連房門都不邁。

曹操收到回報,心中不安。秋收已經結束,冬季將至,法正傳來消息,孫翊、婁圭奉詔趕往汝陽述職,荊州空虛,正是奇襲的好機會。坊間傳聞,孫翊因與曹操有姻親之故,可能會被調離,最有可能接替的是吳國左都護孫尚香。

孫尚香是女子,但曹操卻不敢有絲毫大意。孫尚香是孫策一手培養起來的將才,而且她身邊還有一個被稱為陸龜的陸遜。陸遜用兵又穩又狠,要么不出手,出手必大勝,陳留、浚儀兩戰,他已經讓世人見識了他的厲害,曹操自然也不例外。

如果孫尚香接替孫翊,對益州絕非好事。當然,如果孫策御駕親征,那就更麻煩了。

法正不斷送來消息之外,交州也傳來了消息。經過大半年的準備,太史慈、甘寧已經進入交趾郡。不過他們沒有急于進攻交趾郡治龍編,而是選擇了龍編南部的定安、羸樓一線,水陸并進。孟達率部阻擊,因兵力懸殊,未能成功,只得退守西于。

太史慈、甘寧沒有急于進攻,他們在定安增筑城池,開墾土地,做長期駐守的準備。不僅如此,太史慈還命部將攻取九真、日南,收取租賦供養大軍,又在定安立市,與蠻人交易。

從各種跡象來看,太史慈的方略與孫堅不同,他是要穩打穩扎,不拿下交趾絕不罷休。曹操很擔心,于禁、孟達雖然有用兵之能,卻非太史慈、甘寧的對手。時間一久,交趾必然落入太史慈之手。

曹仁還說,周瑜已經回到牂柯,之所以沒有發起新的攻勢,是因為他與祖郎共同出兵,威脅犍為屬國,有進攻益州郡的可能,迫使曹仁不能分兵增援于禁。很顯然,這是在配合太史慈作戰。

三大都督夾擊曹仁,曹操心中清楚,留給他的機會已經不多了。

曹操反復思量后,召許攸商議。
第二千四百五十二章 老狂生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許攸形容憔悴,原本還不太明顯的眼袋明顯大了一圈,黑了不少。

  曹操知道,許攸這兩天很煎熬。何颙的到來讓他焦慮了。

  何颙、許攸是同齡人,也是最早隨袁紹奔走的人,深得袁紹器重。相比之下,曹操不僅是后來者,也沒真正進入袁紹奔走之友的核心圈子。

  一晃十年,袁紹走了,袁譚降了,當年聲振天下的黨人已經煙消云散,意氣風發的少壯派如此也成了須發花白的老人,而他們為之奮斗了大半生的事業也越發縹緲。何颙心灰意冷,隱居鹿門山,許攸又豈能無動于衷。

  曹操心中不忍,示意侍者為許攸設座。

  許攸入座,雙手撫膝,向曹操行了一禮,卻不說話,只是皺著眉,不住的嘆氣。

  “子遠,為何如此?”曹操調侃道:“相識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你如此沮喪。”

  許攸拍著大腿,幾次欲言又止。良久,他苦笑道:“孟德,何伯求不是衛覬,你不能總這么關著他。”

  曹操眼神微閃。“子遠,孤沒有關著他……”

  許攸抬手打斷了曹操。“不管你有沒有關著他,他都不能一直這樣留在驛舍里。用不了多久,子修就會知道,說不定會親自趕到成都來,屆時你們父子怕是不好交待。”

  曹操苦笑。他知道曹昂與何颙感情很深,一直軟禁著何颙肯定不合適,但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讓何颙四處游說,還是直接趕他走,又或者聽他的勸,投降孫策?哪條路都不合適,只能先將他滯留在驛舍里,限制他的行動。

  許攸接著說道:“交兵十年,本初父子先后敗亡,天子一戰而潰,劉備死于河東。如今唯有益州獨存。孟德以為是孫策之敵乎?”

  曹操眼神閃爍,卻不說話。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許攸深吸一口氣,又緩緩的吐出來。“孟德,如今該是決斷的時候了。是戰是降,皆當早作決斷。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曹操眨了眨眼睛。“子遠以為,當戰當降?”

  許攸迎著曹操的目光看了很久,忽然笑了。“我有些疑問,在心中盤旋很久,你能否為我解疑?”

  曹操的眉心跳了跳。“你有何疑問?”

  “原本打算出兵江陵,誘孫策主力來戰,如今孫策駐汝陽,召天下賢良議政,無意迎戰甚明。論兵力,論形勢,正面作戰你都沒什么勝算,那就是用奇了。法正坐鎮扜關,莫非是你們有什么謀劃,想出奇制勝,又或者欲行公孫述故技,行刺客手段,殺婁圭、孫翊?”

  曹操笑道:“子遠以為可行否?”

  “古往今來,豈有刺客能救將亡之國?”許攸冷笑一聲,又道:“再說了,你殺婁圭、孫翊,就不怕孫策一怒之下斬殺你的妻妾兒女,以為報復?”

  曹操眉頭緊皺,沉吟良久,挪了挪身子。“子遠,孤問你,如果孫策死了,誰最有可能成為吳國之主?”

  許攸眼神微縮。“你想刺殺的是孫策?我可聽說,他為人最為謹慎,想刺殺他怕是不易。”

  曹操不置可否,只是盯著許攸。

  許攸撫著胡須,看看曹操,眉頭緊鎖,思索良久。“吳國……怕是會亂一陣子,僅此而已。公路女為皇后,深得文武擁護,眼下雖無嫡子,卻有孕在身,若能誕下一子,必是嗣君無疑。縱使所產為女,其姊尚誕有一子,聽說品性尚可,若孫策遺詔立為嗣君,也不會有人反對。”

  曹操嘆了一口氣,撓撓頭。“是啊,孫策思慮深遠,全無破綻可尋。相比之下,本初不及。”

  想起袁紹偏愛幼子袁尚的事,許攸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雖不能戰,降卻也不是易事。之前蔣干曾來,便是條件沒談攏。這次孫策請伯求出面,或許真有誠意。子遠,你走一趟吧,問問伯求,孫策究竟能答應什么樣的條件。”

  許攸問道:“你有什么樣的條件?”

  曹操沉吟片刻。“孤聽說,孫策許諾公路子伯陽,將來封他為王。當初公路留給孫策的不過南陽一郡,如今我父子據有益州,封個王應該不為過吧?伯陽是他內弟,子修還是他妹夫呢。”

  許攸揚揚眉,沒說什么,拱手告辭。

  陳宮從后面走了出來,看了一眼遠處許攸匆匆的背影,向曹操施了一禮。曹操一手撫額,一手示意陳宮入座,神情無奈。“公臺,孫策這一手高明啊,毋須何伯求置一詞,我蜀國便士氣渙散,人人思歸了。”

  陳宮笑道:“既然如此,不妨將計就計,看看孫策的誠意。若真能封王,降也并非絕對不可。”

  曹操苦笑。

  ——

  何颙在堂上伸展身體,其形如猿,左顧右盼。

  許攸負手佩劍,緩緩而至,打量了何颙兩眼,笑了一聲。“這是華元化的五禽戲吧?”

  何颙看看他,也不說話,繼續練習。許攸脫了鞋,上了堂,徑自入席,提起案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靠在憑幾上,看著何颙練習。

  兩人一個練,一個看,相安無事。

  何颙一招一式的練完,侍者奉上布巾,何颙擦了擦額頭的微汗,揮手示意侍者退下,坐在許攸對面,提起茶壺,為何颙續了些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淺淺的呷了一口。

  “是子修要回來了嗎?應該沒這么快吧。”

  “怎么,我不能來看看你?”許攸哼了一聲。

  何颙笑而不語,有滋有味的品著茶。許攸覺得無趣,干咳了一聲。“子修如果收到消息,一定會趕回來。到時候,你這個做長輩的,可有什么見面禮?”

  何颙笑出聲來。“孟德認輸了?”

  許攸作色道:“我問你能給子修什么見面禮,與孟德何干?”

  何颙也不急,淡淡地說道:“你與子修共事幾年,子修才干如何,你想必也清楚。若不是被孟德拖累,當初便降,今日便不說是大都督,至少不弱于顯思。你問我能給他什么見面禮,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當初是當初,如今已然錯過,說也無益。還是說現在吧,他還有機會嗎?”

  何颙輕輕地放下茶杯,十指交叉,置于腹前。“這要看孟德有沒有誠意,要看你說的機會是什么樣的機會。子遠,你我是多年的朋友,我也不瞞你。我能出現在這里,就是天子的誠意,就是你們最后的機會。這一次如果還像上一次一樣,就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上一次?”許攸有些疑惑。他知道蔣干曾來成都,但是很快就走了,具體談了什么,怎么談的,他并不清楚,還是剛才聽曹操說是條件沒談攏。“上一次究竟談了些什么?”

  “孟德沒對你說?”

  “只說條件沒談攏,具體是什么條件,他沒說。”

  何颙眉梢輕揚,哼了一聲。“這個孟德啊,看來還沒死心。還是等子修回來吧。我相信他。”

  許攸的臉色有些難看。很顯然,曹操騙了他,輕描淡寫的說什么條件沒談攏,背后的細節卻一點風也不透,卻讓他來試何颙的底細。他心中惱怒,卻又不肯承認,只能擺擺手。

  “伯求,你信不過孟德,難道還信不過我?”

  何颙眼皮一挑,打量了許攸片刻,忽然笑了。“子遠,你是蜀國之臣嗎?”

  “此話怎講?”

  “上次見你當面稱呼孟德,我便覺得奇怪。這兩天也打聽了一下,聽說你在蜀國與眾不同,人前人后都直呼孟德之字。這可不是為臣之道。”

  許攸不以為然。“那又如何?孟德不介意即可。至于其他人,我有必要在乎他們嗎?”

  何颙搖搖頭。“子遠啊,你與孟德相交三十年了吧。他是什么人,你還不清楚?他有才能,但是他的出身太差,所有人都能容,唯獨不能容輕視他的人。如今他貴為蜀王,你還當他是本初鞍前馬后的少年嗎?”

  許攸眼神微縮,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那又如何,大不了,我離開成都,去漢中便是了。再不行,就和你一樣去隱居。你不是說在鹿門山很孤單嗎,我去陪你。”他抬起手,示意何颙不要岔開話題。“我們說正事,孫策能答應什么樣的條件?”

  何颙沉吟片刻。“你是想說,孟德能不能保留王位吧?”

  “雖不中,亦不遠。”

  “那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不可能。”

  “那就沒什么好談的了。”許攸作色,長身而起,向外走去。

  何颙也不看他,慢悠悠的喝著茶。許攸走到廊沿,穿上鞋,一只腳下了臺階,見何颙還是沒反應,心中越發不快,轉身看著何颙,厲聲道:“何伯求,你忍心看著子修虛度此生嗎?”

  “虛度總比死了好。”何颙呷了一口茶,慢條斯理的說道:“子修本非好勇斗狠之人,就算什么官爵也沒有,做個布衣,有孫公主的食邑養著,他也能盡天年。倒是孟德不知足,有可能斷送了他的前程,到時候就怨不得別人了。子遠,你既不在局中,又何必操心這些事?還是隨我去鹿門山吧,那里更適合你。”

  “一派胡言!”許攸大怒,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何颙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這狂生,倒是越老火氣越旺,一點長進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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