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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四百九十八章 曹昂出擊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陳宮支持曹操的分析,曹昂即使還有疑問,也只能藏在心里。
  他自己無從決斷。既然曹操的意見似乎能解決這個難題,那就姑且從之了。
  曹操隨即和曹昂、陳宮商量具體的戰術。
  雖說孫策親征的準備還遠遠沒有完成,但他們要處理的事也不少。當務之急,便是如何解決面前的黃忠和徐晃部,尤其是徐晃部。
  八濛山就像一個釘子,扎在渠水這條水道上,不僅牽制了蜀軍大量兵力,還有可能形成夾擊之勢。
  曹操希望在大戰之前拿下八濛山,最好能擊退黃忠,解除后顧之憂。之前之所以沒有行動,一是兵力有限,不足以分兵;二是留著黃忠,消耗荊襄的人力、物力。如今大戰將起,曹昂率一萬精兵趕來增援,自然不能容黃忠安居于此。
  反復商量之后,陳宮建議先取黃忠。
  徐晃占據八濛山數月,已將八濛山經營成堅固的陣地,強行攻取的難度極大。徐晃的部下都是精選之卒,能以一當十,充分發揮地形的優勢。相比之下,黃忠的兵力雖多,終究有所不足,或許有機可趁。
  更重要的是,黃忠部的補給嚴重依賴于經過翻越大巴山的山路。一旦切斷這條山路,宣漢一縣不足以支撐黃忠所部的需求,黃忠就只能依賴巴西各縣大族的支援。如此一來,巴西大族也許會重新考慮支持誰。
  孫策親征,表示了他推行新政的意志不可更改,巴西大族更進一步的期望已經落了空,就連之前黃忠已經答應的承諾能不能兌現也是個問題。利益得不到保障,卻要他們拿出更多的支持,自然不太愿意。
  屆時魏王再發布一道恩詔,說不定能誘使他們反戈一擊。
  主攻方向確定,曹操又擬定了具體的戰術。
  第一步,攻取宣漢,切斷黃忠后路。
  曹操本欲自將出擊。曹昂糾結良久,主動請纓,親率從漢中帶來的一萬精銳,出宕渠縣城,迂回黃忠身后。
  出征之前,曹昂含淚手書兩封,一封給丁夫人,一封給孫策,托丁儀帶回。
  ——
  接到身后大巴山里出現山賊,軍糧被劫的消息,李嚴沒太當回事。
  這樣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窮山惡水出刁民,何況還有人從中故意搗亂,借山賊之名,行劫糧之實。不過這種小規模的襲擾并不難對付,只要他出動主力,對方就會知難而退。運氣好的時候,不僅能追回一部分損失,還可能有所斬獲。
  因此,李嚴也沒有第一時間通知黃忠,只是按慣例安排了宣漢縣城的防務,就帶著兩千步卒出發了。
  在宣漢數月,除了黃忠撥給他的兩千人,他陸續從附近山里的部落中征發了一些人,又從屢次作戰中俘虜了一些,如今共有三千余人。
  一路上,李嚴沒看到幾個逃回來的民伕、士卒,不禁心中生疑。
  正常來說,一支從西城而來的輜重隊伍多的上千人,少的七八百人,以民伕為主,然后會有一到兩百不等的士卒負責沿途保護。一兩百裝備精良的吳軍,就算遇到一些三五百山賊也有一戰之力,真要遇到上千山賊,他們也能據地而守,等待援兵。縱使大意,中了埋伏,至少有一部分能突圍成功,趕到宣漢或西城求援。
  除了遇襲之初有一批人突圍,剩下的全部被圍,甚至被全殲,這樣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也不可能發生。山中作戰,注定無法有效包圍,總會有人成功突圍。除非雙方兵力懸殊,實施攻擊的一方有足夠的兵力優勢,能夠布下重重警戒,讓里面的人一個也逃不出來。
  普通山賊做不到,只能是蜀國主力,至少也是巴西大族的部曲。
  李嚴警惕起來。
  陛下親征的詔書已經下達,相關的準備工作已經展開,雖說巴西不會成為主戰場,卻負有牽制蜀軍主力的作用。曹操在移鎮江州,迎戰陛下率領的主力之前,必然要對黃忠部發起攻擊,盡可能的消除后顧之憂。這是兵法常識,并不難理解。
  李嚴放慢了行軍速度,增派斥候,同時命人返回宣漢,提醒留守的部下加強戒備,并向黃忠發出預警:蜀軍很可能已經開始行動,務必小心。
  李嚴的謹慎起到了作用。當曹昂的部下主動從兩翼包抄過來時,吳軍斥候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并及時發出了警報,李嚴立刻下令搶占有利地形,就地組織反擊。
  一場雙方都沒有充分準備的遭遇戰后,雙方轉入僵持。李嚴驚訝的發現,這些蜀軍并非之前遇到過的巴西大族部曲,也不是曹操的部下。戰旗上雖然有曹字,卻不是曹操的大纛,而這些同樣訓練有素的蜀軍也不是曹操麾下的中軍,卻是漢中來的駐軍。
  李嚴麾下有一部分吳懿舊部,對漢中駐軍很熟悉。只不過這些降卒也沒敢斷定這些蜀軍是曹昂的部下,只當是某個王族子弟,畢竟曹家子弟統兵征戰的不是曹昂一個。堂堂太子,又負有鎮守漢中的重任,怎么可能突然出現在這里,冒充山賊打劫補給錢糧。
  李嚴卻動了心思,畢竟對面的將旗不像是普通將領。如果對方真是曹昂,那這一戰的意義就大了,不僅意味著蜀軍開始全面反攻,而且壯士斷腕,有棄漢中,收縮防線之意。
  這是戰略動向,遠遠不是一場戰斗的勝負所能比的。
  李嚴原本還想像往常一樣速戰速決,現在得知對面可能是曹昂,反倒冷靜下來。他很清楚,不管最后戰果如何,拖住曹昂,他就有功。就像不管黃忠能不能拿下巴西郡,拖住曹操就是勝利一樣。
  李嚴下令調整陣型,嚴防死守,然后又抽調了一百精銳,充實到自己的親衛曲,作為預備隊、殺手锏。
  曹昂率領主力趕到,將李嚴團團圍住。親自查看了李嚴的陣地,又派人試探性的攻擊了兩次后,曹昂知道李嚴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強攻絕非易事。
  他隨即下令停止進攻,留下一部分監視李嚴,主力連夜直撲宣漢城,攻李嚴之必救。
  李嚴暗自叫苦。他知道,自己遇到了對手,曹昂絕非易與之輩。宣漢只是一個普通小縣,城防一般,兵力又有限,對付普通的敵人還行,對付曹昂所領的精銳絕對不夠,支撐不了太久。
  他很想率部進攻,強行突破曹昂的阻擊,趕回宣漢城。可是反復權衡之后,他還是放棄了這個方案。夜間作戰太危險,萬一曹昂是將計就計,就希望他主動突圍呢。雙方兵力懸殊,固守或許還有一戰之力,主動進攻必然傷亡慘重。如果他被曹昂擊潰,宣漢還是保不住。
  兩害相權取其輕,寧可放棄宣漢城,也要保住有生力量。
  失地存人,猶有收復失地的可能。失人存地,最后必然人地兩失。
  
第二千四百九十九章 你急我不急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以有備攻無備,曹昂打了李嚴一個措手不及。
  雖然沒能如愿重創甚至全殲李嚴部,曹昂卻抓住了宣漢兵力不足的破綻,以重兵圍住了宣漢縣城。經過半夜強攻,于清晨卯時得手,占據宣漢城。
  中午時分,奉黃忠之命趕來增援的鄧展剛趕到七道巖,得知宣漢城已經失守,知道進軍也于事無補,反而可能被曹昂打伏擊,下令在七道巖立營,派斥候到宣漢周邊,嘗試與李嚴聯系,同時急報黃忠。
  幾個眼花繚亂的攻防轉換之后,曹昂拔得頭籌,取得了蜀國有史以來對吳軍作戰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勝利,報了徐晃占據八濛山的一箭之仇。
  蜀軍士氣高漲,但曹昂卻一點也興奮不起來。
  他雖然取勝,卻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在伏擊吳軍的運輸隊時,一百多吳軍士卒奮死搏殺,還打出了兩個反擊,造成蜀軍六十余人陣亡,兩百余人受傷。圍攻宣漢城時,面對近萬蜀軍,守城的千余吳軍士卒苦戰半夜,又殺死蜀軍近千,殺傷三千余。
  如果不是曹昂親自督戰,能不能及時拿下宣漢城,實在是個未知數。
  當天傍晚,斥候回報,鄧展在七道巖立營。曹昂根據時間估算,鄧展應該是凌晨從滾龍坡大營出發,一路急行軍,中午時分趕到七道巖,并收到宣漢失守的消息,隨即停止前進。
  這讓曹昂壓力大增。從李嚴、鄧展的表現來看,吳軍將領用兵非常規范,犯錯的可能性極小,反應也極快。他如果不是占了出其不意的先,很難伏擊、偷襲得手。
  出其不意可一不可再。如今李嚴主力猶在,一旦黃忠回援,強攻宣漢城,他能不能守得住,沒有敢打包票。萬一他被困在宣漢,曹操不得不率主力來援,誰能笑到最后,更是說不準的事。
  稍作準備后,曹昂將主力撤出宣漢城,在城西的鳳凰嶺上立營,與宣漢城互為犄角。撤回阻擊李嚴的將士,集中兵力防守鳳凰嶺。釋放了所有被俘的吳軍士卒和民伕,并給每個人發放了一天的口糧,讓他們能活著回到吳軍大營,或去投李嚴,或去投鄧展。
  蜀軍將士很不理解,很多人更愿意將這些人斬首報功,尤其是那些受了傷的吳軍士卒。兩軍交戰時,蜀軍傷亡慘重,雙方結了血仇,自然不肯讓這些吳軍將士安然離去。
  曹昂親自出面解釋,安撫士氣。他說,殺俘不祥,這些人留在大營里也沒用,反而要消耗不少糧食,不如讓他們回去,消耗吳軍的糧食、醫藥和士氣。如果殺了他們,將來吳軍也會進行報復,冤冤相報何時了?戰場上的事戰場上了,不要帶到戰場之外。
  曹昂素得士心。見他說得有理,麾下將士勉強應了,只是在吳軍將士離開之前,免不了一番折辱,不僅武器、甲胄全被扣下,就連隨身衣物都被剝了,每人只剩一條底褲。
  一向驕傲的吳軍蒙受奇恥大辱,全軍上下咬牙切齒,暴跳如雷,李嚴更是無地自容。此戰他雖無大錯,卻也難辭其咎。秋收將至,陛下親征在即,他卻首戰失利,令全軍蒙羞,哪里還有半點尊嚴可言。就算不死,以后也無顏在軍中立足了。
  李嚴派人向黃忠請罪,自免軍職,請黃忠委任其他將領指揮作戰。
  ——
  黃忠臉色鐵青,鼻息粗重。
  被剝去衣服放回的士卒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不僅抽在李嚴的臉上,更是抽在他的臉上。
  從孫策出廬江算起,吳軍沒打過這樣的敗仗,更沒受過這樣的羞辱。
  “傳令都尉以上將領!”黃忠一躍而起,厲聲喝道:“集結人馬,奪回宣漢。”
  “喏!”一個親衛躬身施禮,剛要轉身出帳,卻被向寵伸手攔住。向寵向親衛使了個眼色,兩步來到黃忠面前,一動不動地看著黃忠。
  黃忠眼神微縮,眼中殺氣凜然,逼視著向寵。向寵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躬身施禮。
  “君侯,寵竊以為不可。”
  “為何?”
  “敢問將軍,此戰李嚴有失誤嗎?”
  黃忠微怔,想了想,臉上的怒氣漸漸散去。從收到的戰報來看,李嚴開始或許有些疏忽,但后來的應對卻無可指摘,反倒可圈可點。若不是他謹慎,絕不是宣漢失守這么簡單,出城的兩千人很可能全軍覆沒。
  既然如此,他大張旗鼓的集結所有人馬,去攻宣漢,豈不是興師動眾,直指李嚴無能?
  曹昂不過萬余人,鄧展、李嚴足以應付,就算為穩妥起見,增派五千、一萬人也夠了,絕不至于置曹操與滾龍坡的蜀軍于不顧,全軍反攻宣漢。
  黃忠暗自嘆了一口氣。受阻巴西半年有余,自己也有些心浮氣躁了,反倒不如向寵這個年輕人沉得住氣。平時或許看不出來,一受刺激,高下立見。
  “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曹昂從漢中而來,自然不會是為區區宣漢,而是為秋后的大戰做準備。只要我軍不為所動,蜀軍主力不能南下,便是大功一件,這小小挫折又何足道哉。寵以為,這反倒是個契機,提醒我軍將士,不能輕敵,否則難免為人所辱。”
  黃忠重新入座,握緊拳頭,輕輕捶了一下案幾。“是啊,非曹昂辱我,乃是我自取其辱。當初若不是冒進,也不會受阻于此。受挫之后,若能主動撤回西城,也不會白白消耗這么多錢糧。用兵如下棋,一子落錯,步步受制于人。”
  “勝敗乃兵家常事,君侯不必為此自責。亡羊補牢,猶未晚也。我軍受阻于此,欲戰而不得,如今曹昂主動出擊,正是大好機會。君侯何不與閻先生商量,看看能否善加利用,反客為主。”
  黃忠瞅了向寵一眼,若有所思。此時苛責李嚴,不僅會進一步損失士氣,而且會讓閻圃看輕自己。勝不驕,敗不餒,方是大將氣度。之前有驕氣,已經錯了。如果再因一時受挫亂了方寸,只怕閻圃更看不上自己,說不得又生了其他心思。
  黃忠仔細斟酌了一番,調整好情緒和思路,又和向寵商量了一番,這才派人去請閻圃。
  閻圃看完軍報,又仔細看了黃忠片刻,試探道:“將軍有何計劃?”
  黃忠不緊不慢地說道:“陛下親征在即,這曹昂舍了漢中,出現在這里,可見是沉不住氣了。戰機出現,我軍當以靜制動,還是迎頭痛擊,正想與先生商量,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閻圃眉頭微蹙。“將軍,曹昂由漢中而來,潛師擊李嚴,顯然是要斷我糧道。若兩軍開戰,補給吃緊,并長久之計。圃以為,當立刻反擊,奪回宣漢。”
  黃忠反問道:“曹昂得宣漢而不居,移駐城西鳳凰嶺上,不管是我軍攻宣漢,還是攻鳳凰嶺,都不得不分兵拒敵。曹昂據險而守,以逸待勞。萬一不敵,還可以遁入山中,伺機再戰。縱使能奪回宣漢,恐怕也難免為其牽制,不得自在。”
  “依將軍之見,又當如何?”
  黃忠站了起來,來回踱步。“在巴西半年,未建大功,反倒消耗錢糧無數,上負陛下信任,下愧百姓錢糧,每每想起,忠便覺得臉上無光,自知能力有限,不敢輕戰。若能拖住曹操父子,便心滿意足。至于宣漢,倒也不急。眼下營里還有些錢糧,緊著一些,支撐一兩個月應該不難。一個月后,秋收結束,西城的援軍也該入巴,屆時再戰,或許更穩妥些。”
  聽完黃忠的解釋,閻圃嘴上附和,稱黃忠有大將風度,心里卻有些著急。
  黃忠認慫,不愿爭功,那是黃忠的事。可是他們支持黃忠半年,付出了不少代價,豈能不望回報?黃忠把功勞讓給徐庶,徐庶可不欠巴西人什么,他將來愿不愿意為巴西人說話,這就不由他們做主了。
  如果為了讓徐庶幫他們說話,付出大量錢糧,不如直接支持黃忠。
  畢竟他們已經在黃忠身上投了那么多錢糧。
  閻圃沉吟良久,又道:“將軍之計雖是穩妥,卻有姑息之嫌。畢竟徐督尚在西城,就算秋收后立刻起兵,趕以宣漢也是八月底、九月初的事。若曹昂從容經營,處處設障,徐督怕是要步步血戰,方能向前。若將軍能示之以威,逼得曹昂無暇他顧,徐督也能免了許多麻煩,來得更快一些。”
  聽到姑息二字,黃忠也不敢掉以輕心,濃眉輕挑。“依先生之見,當戰?”
  “當戰。”
  “可是一旦開戰,消耗必大,我已經欠了巴西百姓那么多債,再欠可就還不起了,奈何?”
  閻圃苦笑。天子親征益州,若是黃忠立了功,或許有說話的底氣。若黃忠未能立功,他之前的承諾都是一句空話。這時候已經不是爭取更多利益的時候了,能不能保住黃忠已經承諾的利益才是關鍵。
  “請將軍放心,巴西百姓雖愚笨,卻也略知大體。在此存亡之際,絕不會斤斤計較,見小利而忘大義。”
  黃忠嘴角輕挑,打量了閻圃片刻,拱拱手。“那就有勞先生。”
  
第二千五百章 玉不琢,不成器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黃忠在巴西半年有余,除了初期徐晃突入八濛山之外,主力始終未能突破滾龍坡的蜀軍防線。
  隨著時間推移,巴西大族——尤其是離得比較遠的閬中諸縣——對他漸漸失去了興趣,錢糧支持也漸漸少了,只是表面維持著兩不相干的局面。黃忠派出的游擊隊在閬中附近活動,只要不觸及到他們個人的利益,他們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曹操自己頭疼。
  某種程度上,他們倒是希望這些吳軍游擊隊鬧得更兇一些,這樣熟悉地形的巴西俊杰們才有更多的立功機會。這不,這才半年時間,黃權、狐篤等人便不斷升遷,成了曹操倚重的年青將領。
  相比之下,吳軍對巴西人太吝嗇了,尤其是對巴西大族。
  面對閻圃的建議,絕大多數人表示了無視,最多禮貌的回一封信,現在沒有糧食,秋收之后再說。
  面對諸多大族不約而同的婉拒,聰明如閻圃也無可奈何。
  為了解決眼前的危機,黃忠一面命鄧展逼近宣漢,壓迫曹昂,讓蜀軍不敢輕易出城,一面發動附近的百姓,抓緊時間搶收,并將收獲的糧食送到軍中,保證大軍供應。
  黃忠向各部落承諾,皇帝陛下即將親征,今冬明春,必能擊退曹操,解三巴百姓于水火之中。現在借的糧食,明年春耕之前一定還,借得多的還會有賞賜。
  經過大半年的相處,巴郡漢蠻百姓都對吳軍印象不錯。黃忠也是個守諾的人,年初借糧,說好春耕之前還,結果果然在春耕之前還了,還派將士們協助耕種。現在黃將軍要借糧,很多百姓幾乎沒有猶豫,積極配合。
  有不少人拍著胸脯說,不用將軍費心,糧食一收回來,我們就送過去,然后不回來了,留在營里作戰,助黃將軍一臂之力。吳軍為我們百姓出力,我們也不能只用眼睛看。
  普通百姓不是大族,耕地有限,糧食也有限,留下自己的口糧后,能借出的糧食多的不過幾十石,少的只有幾石,平均每戶也就二十石左右。可是積少成多,解決黃忠部一兩個月的供應還是綽綽有余。
  有了百姓的支持,吳軍很快從受挫的沮喪中回過神來,加緊訓練,準備反擊。
  李嚴收到了黃忠的命令。命令很簡單,除了任務安排,還有八個字:知恥后勇,稍安勿躁。
  李嚴心中大定,召集全軍將士開會,當眾宣讀了黃忠的命令,然后做了自我批評。作為軍司馬,負有為中領軍將軍提供建議的兼職軍謀,我輕敵躁進,疏忽大意,愧對中領軍將軍,愧對荊襄鄉黨,愧對諸位。你們因我而受辱,我向你們請罪,任你們處置,只請你們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帶領諸位報仇雪恥。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李嚴向被俘受辱的將士鞠躬行禮。全軍將士們痛哭,發誓報仇,聲震四谷。
  附近監視的蜀軍聞之色變。
  李嚴帶著部下重返宣漢城,列陣于城下,向城上蜀軍挑戰。
  面對殺氣騰騰的吳軍,守城的蜀軍不敢輕舉妄動,堅守不出。鳳凰嶺上的曹昂也緊急傳令諸軍,務必堅守陣地,不得浪戰。
  就在曹昂等人的眼皮子底下,李嚴與鄧展會師。鄧展為李嚴帶來了軍械、糧食、藥物,為受傷的將士療傷,安撫將士。看到袍澤來援,又有了糧食和武器,李嚴部士氣復振。
  鄧展與李嚴商量反擊的戰術,奪回宣漢城。
  面對鄧展的建議,他沉默了半晌,搖了搖頭。“與曹昂相比,宣漢城不值一提。”他伸手點了點鳳凰嶺。“想辦法截住曹昂,才是正理。”
  鄧展擔心地打量著李嚴。短短幾天功夫,李嚴瘦了一大圈,原本烏黑發亮的頭發中多了一根根白發,眼窩深陷,眼中充滿血絲,但眼神卻更加內斂,仿佛淬過火的利刃。
  鄧展斟酌了一下語句。“正方,鳳凰嶺易守難攻,曹昂有數千將士,據險而守,我們兵力不足,強攻的犧牲很會大,而且很難得手。”
  李嚴點點頭。“所以我說截住他,而不是抓住他。”
  鄧展微怔,隨即明白了李嚴的意思。“以曹昂為餌,拖住曹操?”
  “是,也不是。”李嚴吁了一口氣。“秋收將至,陛下親征在即,事必要先掃清外圍,漢中亦在其中。曹昂來了這里,漢中留守的兵力有限,想來難當我軍兵鋒,可一鼓而下。由漢中入巴蜀有三條路,兩條在南鄭以南。一是石牛道,過白水關、劍門,入蜀。一是米倉道,越米倉山,入巴西。曹昂應該就是從這條道過來的。最后一條,就是我們走的這條路。”
  李嚴的手指劃過地圖,一一解說。“白水、劍門易守難攻,不會成為首選。我軍取漢中后,很可能會經米倉道,到漢昌,然后東可進逼宕渠,西可至閬中,轉攻梓橦、廣漢。”
  鄧展反應過來了。“這么說,只要截住曹昂,益州的北門就洞開了。”
  李嚴補充了一句。“我軍以區區三萬之眾,不僅拖住了曹操的主力,又陷住了曹昂,再怎么說,這破蜀之功也要分一杯羹。”
  鄧展無聲而笑。他打量了李嚴片刻,伸手拍拍李嚴的肩膀。“玉不琢,不成器。正方,你已成大器,可喜可賀。”他來回踱了兩步,又道:“你說,我們怎么才能截住曹昂?”
  李嚴手指劃過鳳凰嶺,到達西側。“蓮花湖。”
  鄧展揚揚眉,笑道:“以其人之道,反制其身,計是好計。只是曹昂通曉兵法,此湖離鳳凰嶺這么近,他能讓我們得手嗎?”
  “曹昂以實為虛,欺瞞于我,我們可以反其道而行,以虛為實,虎口奪食。”李嚴冷笑一聲:“兵法云:哀兵必勝。曹昂知道我想拼命,縱使我逼到嶺下,他也不會輕易出擊,一定會等我主動進攻,以便倚仗地形,大量殺傷。我于嶺東列陣,做強攻之勢,將軍引兵潛行嶺西,當能得手。萬一曹昂有戒備,將軍可引兵于西側嶺上駐營。”
  李嚴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張地圖,攤在案上。“這是我準備的地形圖,供將軍參詳。”
  鄧展接過地圖,仔細端詳了一番,暗自點了點頭,看向李嚴的眼神多了幾分異樣。李嚴這半年在宣漢沒有閑著,附近的地形打探得很清楚,只是沒想到會有用上的一天。
  宣漢城在三道山嶺之間。鳳凰嶺是中間的一道,其實只能算半嶺,南側便是丘陵了。鳳凰嶺西還有一道南北向的延綿山嶺,比鳳凰嶺更高,更陡,可以循嶺南北而行,東西向只有幾個孔道可以通行。米倉道在山嶺以西,只要守住西面的那道嶺,曹昂就無法阻擊經米倉道而來的吳軍。
  如果能占據蓮花湖,等于扼住了曹昂的咽喉,曹昂連循嶺南下,與曹操主力會合的機會都沒有。
  這是一個很不錯的反制手段,既穩妥,又毒辣。更難得的是李嚴將這個立功的機會讓給他,而不是自取。換作半個月前的李嚴,這是不可想象的。
  
第二千五百零一章 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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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數日,李嚴引軍在鳳凰嶺下罵陣、挑戰。
  言語之激烈、粗俗自不待言。開始還顧忌曹昂是孫公主的丈夫,只罵曹家出身閹豎,罵曹操始亂終棄,似忠實奸,不罵曹昂本人。后來罵得嘴滑,連曹昂也罵上了,說他表面上忠孝仁義,實際上就是一個騙財騙色的浪蕩子。要不是陛下的寬容、孫公主的寵愛,他早死多少回了。
  曹昂置之不理,勒令諸將固守陣地,不得輕易出戰,違令者斬。
  可是臉上的神情可以不變,心里的愧疚卻無法消除。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很清楚,他當初向孫策承諾過,絕不與吳軍正面作戰。不管現在有什么樣的理由,他終究是食言了。
  慚愧讓他不愿拋頭露面,大部分時間都一個人沉思。
  曹昂的情緒很自然的影響到了身邊的人,沒什么事,盡量不來打擾他。實在是無法避免,也是盡可能的長話短說,不自覺的忽略了一些細節。吳軍斥候出現在鳳凰嶺以西,因此沒有引起曹昂的注意。兩軍交戰,雙方互相斥候打探消息,這是很正常的事。他只要加強戒備,別被鄧展、李嚴摸上鳳凰嶺就行。
  這個失誤很快就讓曹昂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經過幾天的偵察,鄧展確認李嚴的分析可行。曹昂雖然在蓮花湖和燕子坡一帶部署了兵力,卻數量有限,蓮花湖有兩營近千人,燕子坡地勢險要,兵力更少,只有一營四五百人,能提供預警,等待增援,卻不足以阻擊大軍。
  鄧展當機立斷,親率六千主力,夜襲蓮花湖。
  吳軍憋了一肚子氣,接到軍令后,摩拳擦掌,準備大開殺戒。為了爭首戰的機會,諸將吵得臉紅脖子粗,恨不得將自己歷年來的每一次勝利都翻出來,證明自己更有實力,用我必勝。
  鄧展直屬的四營將士為此很郁悶。作為鄧展直接指揮的中軍,他們戰力最強,卻是鐵定的預備隊,除非曹昂接到報警后派主力參戰,全力搶奪蓮花湖,否則他們很難有上陣的機會。
  蓮花湖畔的那一千蜀軍根本不夠紅了眼的袍澤分的,連骨頭渣都不會給他們剩一點。
  戰斗進行得很順利,鄧展部借著傍晚的余暉悄悄摸進陣地,在夜色降臨后發起攻擊。一聲令下,數路并起,從不同的方向殺向蓮花湖圈的兩個大營。蜀軍摸不清情況,不敢輕易出營接戰,只能緊守營柵,同時擊鼓向鳳凰嶺上的主力求援。
  曹昂接到報警,卻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中計。他一面派人下山查看情況,一面加強嶺上防守,防止鄧展、李嚴聲東擊西,趁勢搶攻鳳凰嶺。確保了鳳凰嶺大營的安全,才有可能考慮增援蓮花湖。
  蓮花湖邊有兩個營,背水而立,又有堅固的營柵,準備得很充分,應該能堅持一段時間。
  曹昂的應對沒什么問題,但他低估了吳軍的決心和攻擊速度。
  吳軍準備充足,利用夜色的掩護,多點設陣,同時發起攻擊,讓蜀軍搞不清該防守何處,只能四面放箭阻擊。摸清了蜀軍的兵力分布后,吳軍隨即集中兵力,重點突破。
  曹昂的部下也算是訓練有素,只是在漢中幾年一直沒有真正參戰,與征戰數年的吳軍相比,不論是裝備還是訓練,又或者是臨陣應變能力,都略遜一籌,很快就陷入被動。
  不到半個時辰,吳軍就抓住蜀軍的一個破綻,攻破一個大營,隨即兵分兩路,一路入營掃蕩殘敵,一路增援同伴,加強了對另一個大營的攻勢,一鼓作氣,再下一營。
  半夜時分,蜀軍兩個大營先后失守,三百多人戰死,六七百多人被俘,兩個校尉一個也沒能逃掉。
  吳軍報仇不隔夜,剝去一百蜀軍輕傷俘虜的衣甲,只留一條底褲,將他們趕到鳳凰嶺下,送回蜀軍大營,并在嶺下高喊。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歡送蜀軍精銳歸營。”
  俘虜回到大營,不僅讓嶺上的蜀軍將士臉上無光,還讓他們知道了夜間的戰斗概況。雖然曹昂第一時間下令將他們隔離安置,吳軍驍勇善戰的消息還是在將士之間傳播開來。相比之下,伏擊補給隊伍的勝利根本不值一提。
  第二天一早,鄧展命人給曹昂傳話,要求換俘。曹昂之前只放回了押送補給的吳軍將士,后來攻破宣漢城,又俘虜了幾百人,還沒有釋放。鄧展要用剛剛俘虜的蜀軍將士換回他們。
  換俘是很常見的事,曹昂沒有理由拒絕,很快回復鄧展,同意換俘。
  ——
  吳軍俘虜們低著頭,魚貫而出。
  蜀軍將士遠遠地看著他們,眼神復雜。即使是最無知的士卒也清楚,這些吳軍歸營之后,很快就會回到戰場上,成為他們可怕的對手,甚至比那天晚上在宣漢城還要勇猛,比昨夜襲營的吳軍還要兇狠。
  放他們回去,絕不是一個合算的交易。
  可是吳軍大營里還有他們的袍澤,其中還有兩個校尉,不放走這些吳軍俘虜,那些人也回不來。
  對他們來說,沒有好與壞,只有壞與更壞。雖然知道放這些吳軍俘虜回去是放虎歸山,卻沒人敢出來阻止,誰也不敢保證自己將來不會被俘,不希望被俘后沒有生還的機會。
  從昨夜的戰斗來看,吳軍不僅戰斗力強,報復心更強。如果阻止換俘,將來一旦落到他們手里,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每個蜀軍將士的心頭都沉甸甸的,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讓人喘不過氣來。
  曹昂站在高處,感覺著營中壓抑的氣氛,看著山下蓮花湖畔的吳軍大營,眉頭緊鎖。
  吳軍在湖畔扎營,與嶺上的蜀軍大營鼓角相聞。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雙方靠得太近了,已經接近強弩的射程,萬一哪一方想發起攻擊,另一方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換句話說,雙方都要高度戒備,隨時準備戰斗。
  這對雙方將士的心理是一個嚴峻的挑戰,雖未開戰,其實比開戰更加兇險。將士們長期高度緊張,心理壓力過大,一有風吹草動,隨時可能發生營嘯,不戰自潰。
  鄧展咄咄逼人,欺到面前,他必須要做出回應,否則軍心必亂。
  可是怎么打,這卻是個問題。雙方兵力相當,主動進攻的一方必然要承受更大的損失。據險而守,他還有一定的機會取勝,陣而后戰,他必敗無疑。
  曹昂絞盡腦汗,苦思制勝之道。
  ——
  吳軍俘虜被引到蓮花湖畔。
  湖畔擺著三四百張坐席,每張席上都有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一套甲胄,一口制式環首長刀。
  鄧展負手站在湖側,看著躑躅而來的俘虜們,面色平靜。
  俘虜們局促不安的擠在一起,低著頭,連看鄧展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這幾天委屈諸君了。”鄧展說道:“下湖洗洗吧,去去晦氣。營中簡陋,也沒什么準備,一杯薄酒,為諸君洗塵。”
  “將軍,我們……”
  人群中,一個都尉脹紅了臉,剛張開嘴,就被鄧展打斷了。鄧展招招手,那都尉遲疑了片刻,還是鼓起勇氣,擠出人群,來到鄧展面前。他右臂受傷,用布扎著,沾滿血污,右腿也有傷,走路一瘸一拐。
  “報上營號,軍職,姓名。”
  “無當營第三校都尉,丹陽許強。”
  “你是前將軍朱休穆舊部嗎?”鄧展問道。無當營是隨黃忠而來的中軍,原來不是襄陽戰區編制,后來又增補了不少荊襄本地籍將士。許強是丹陽人,鄧展便多問了一句。
  “是……是的。”聽到朱桓的名字,許強的頭垂得更低,下巴快抵著胸口了,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那你這次可有點丟臉,若是讓前將軍知道了,免不了要抽一頓鞭子。”
  許強泣不成聲。
  “你們雖然丟了宣漢,這一戰卻打得還不算太差,一個校尉戰死,一個都尉重傷,殺死殺傷敵人數倍,不算丟臉。若說有不足之處,就是太大意了,準備不足。不過這首先是我們的責任,沒有估計到曹昂會突然出現在這里。李司馬已經上書請罪,攬下了所有的責任,中領軍說了,不怪你們,希望你們能振作起來。”
  “將軍,中領軍真這樣說?”許強驚訝地抬起頭,俘虜們也面面相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知道你們不信。”鄧展笑笑,轉身從親衛手中取過一份軍令,塞給許強。“念念吧。”
  許強接過,先讀了一遍,臟兮兮的臉上很快露出了笑容。其他俘虜見了,紛紛圍了過來,催促許強快念。許強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淚,大聲念出軍令內容,一邊念一邊哭,俘虜們也哭成一團,卻是笑中帶淚。
  李嚴攬過了所有的責任,黃忠沒有處置他們,讓他們重新歸隊,官職也不變,他們的前程雖然肯定會受到影響,卻還有機會戴罪立功。對他們來說,這是難以想象的好消息,被俘以來,一直橫桓在心頭的負擔終于可以放下了。
  “兄弟們,洗一洗,洗掉這身晦氣,重頭再來。”許強大吼一聲,伸手扯掉身上沾滿血污的戰袍,撲入湖水之中。俘虜們七嘴八舌的哭著、叫著,一個個脫得精赤,跟著沖進蓮花湖。
  
第二千五百零二章 斷尾求生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從頭到腳清洗一通,由軍醫處理傷口,敷上藥,飽餐一頓,附帶飲酒少許,睡上一覺,被釋放回來的將士滿血復活,一個個嗷嗷叫的要復仇。
  宣漢之戰打得太窩囊,怎么丟的臉,就得怎么掙回來。
  鄧展趁熱打鐵,隨即部署攻擊燕子坡的戰斗。拿下燕子坡,就真正掐斷了曹昂對米倉道的控制,以便接應大軍入巴,還能阻止宕渠方向的增援,影響很大。
  許強等人極力請戰。鄧展同意了他們的要求,卻按照傷勢輕重進行分工。傷勢比較輕,或者恢復得比較好,不影響行動的安排在第一梯隊,傷勢比較重,暫時還不能上陣的安排在第三梯隊。主力第二梯隊則由其他人擔任。
  戰斗進行得很激烈。
  守燕子坡的是蜀軍雖少,卻是曹昂從兗州帶來的部曲,跟隨曹昂多年,忠心耿耿,戰斗經驗豐富,又有地形可用,在潘璋的指揮下,打得非常頑強。鄧展連續發動十余次攻擊,損失三百四人,都沒能得手。
  得知鄧展進攻燕子坡,曹昂隨即下令攻擊蓮花湖的吳軍,打算奪回蓮花湖,解決臥榻之側的肘腋之患。
  雙方在相隔二十余里的兩個戰場上鏖戰,誰也不肯放棄,誰也不敢放棄。
  得知鄧展部進攻燕子坡受阻,李嚴隨即放棄了對宣漢城的進攻,率部繞過鳳凰嶺北坡,趕到燕子坡助陣。在鄧展與李嚴的輪番攻擊下,潘璋所部傷亡慘重,漸漸支持不住,派人向曹操、曹昂求援。
  曹昂見形勢不妙,留下少量兵力駐守鳳凰嶺,親率主力突擊,強攻蓮花湖畔的吳軍陣地。
  蜀軍以上擊下,又有絕對的兵力優勢,吳軍打得很辛苦,傷亡激增。鄧展隨即下令放棄蓮花湖,將防線收縮到燕子坡東側,在坡下立陣,借助地形阻擊曹昂,同時集中兵力猛攻燕子坡。
  鄧展與曹昂在燕子坡激戰時,黃忠與曹操也不約而同的展開了行動。
  黃忠放棄了滾龍坡,率部回撤,在七道巖立營,留兩千人防守,自己親率主力趕往燕子坡,先一舉奪回蓮花湖大營,切斷了曹昂與鳳凰嶺的聯系,隨即包抄曹昂身后,與鄧展夾擊曹昂。
  曹操擔心曹昂安危,發起主動進攻,卻受阻于七道巖,前進不得。他也想學黃忠,派遣游擊分隊滲透到燕子坡一帶,接應曹昂,隨即發現雙方的單兵作戰能力相差甚遠,蜀軍游擊分隊根本無法接近燕子坡,反倒連續被吳軍各個擊破,損失慘重。
  無奈之下,曹操派人傳令曹昂,命令曹昂突圍,退回宕渠。
  曹昂反復權衡之后,拒絕了曹操的命令,先下令潘璋放棄燕子坡,繞道撤回宕渠,自己則先往南撤,佯裝要趕往七道巖與曹操匯合,隨即殺了一個回馬槍,抓住吳軍各部之間的一個空隙,殺回鳳凰嶺。
  黃忠的斥候截獲了幾個曹操派來的信使,知道曹操命曹昂撤退,所以將大部分兵力都安排在了南側,沒想到曹昂會重回鳳凰嶺。一個疏忽,被曹昂突擊得手。
  黃忠勃然大怒,隨即下令包圍鳳凰嶺。
  失去了曹昂的增援,潘璋兵力損失殆盡,只得放棄了燕子坡,西行至渠水上游河谷,迂回三百余里,返回宕渠,向曹操匯報。
  經過近半個月的反復爭奪,燕子坡一戰以吳軍付出兩千余人傷亡的代價,奪取燕子坡落幕。
  曹昂先后損失近三千人,傷者滿營。半個月的戰斗,面對黃忠、鄧展等人的輪番進攻,曹昂打得極為頑強,雖敗不亂,最后還在黃忠面前玩了一招聲東擊西,重回鳳凰嶺,也讓黃忠等人見識了他的用兵能力,不敢掉以輕心,一邊休整,一邊部署下一階段攻取宣漢和鳳凰嶺的戰斗。
  這時候,黃忠等人不約而同的想起了皇帝陛下之前派人送來的曹操手注《孫子兵法》,曹昂的表現簡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果不是兵力、裝備有明顯差距,這一戰誰能笑到最后,還真是說不定。
  黃忠等人拿出壓在箱子底下的書,擺在案頭,隨時翻閱。沒書的將領則想方設法,或是安排人來抄寫,或是幾個人隔三岔五的聚在一起討論。
  為了方便麾下將領學習,黃忠上書皇帝陛下,匯報軍情的同時,請求調撥《孫子兵法》五十部。
  ——
  曹昂被困鳳凰嶺,曹操進退兩難。
  秋收已至,孫策親征很快就要開始,他卻被陷在巴西動彈不得,形勢對他非常不利。
  曹操與陳宮、辛評等人反復討論,商議對策,最后陳宮提出一個建議。
  軟硬兼施,兩手準備。
  軟的一手是再次派使者請降,對條件做部分修改,不再堅持保留蜀王的爵位,可以考慮封侯,卻要求為皇長子保留一塊封地,并懇請根據益州的特殊情況,對新政進行部分調整,以保證益州大族的利益。
  這么做,一方面是為了得到故朝老臣的支持——大漢四百年,遺老很多,有些人還身居高位,有相當的影響力;一方面是為了求得益州大族的支持,希望能將益州大族牢牢的綁在蜀國的戰車上。
  硬的一手則是集中兵力,爭取時間。任命爨習為南中督,全面負責南中軍政,高定、雍闿、朱褒等人各轄一郡,曹仁則率主力退守巴郡,準備迎戰吳軍主力。
  形勢不妙,益州有全面失守的可能。兩害相權取其輕,不得不放棄益州南部的山區,集中兵力,堅守益州北部平原地區。火線提拔爨習等南中大族也是為孫策設置障礙,以孫策寧愿親征,也不肯對巴蜀大族讓步的態度而論,他對南中大族讓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得到南中也會泥足深陷,至少短時間內無力北進。
  這樣一來,蜀國至少能爭取一年半載的時間。
  曹操反復權衡后,接受了陳宮的方案。
  為了表示誠意,曹操以辛評、秦宓為請降使者。辛評是辛毗的兄長,與很多汝潁人相熟,能夠從吳國內部尋找支持者。秦宓是廣漢綿竹人,學識淵博,口才極佳,是益州名士,代表了益州大族的利益。派他們倆出使,是曹操所能想到的最佳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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