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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五百五十八章 曹仁的反擊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荀攸提出了先破曹仁,再攻江州的方案。
  理由有三個:曹仁離開了僰道,可以野戰而勝;江陽離符節不過百余里,是去江州路程的三分之一;擊敗曹仁,成都門戶大開,益州腹地唾手可得,可以推行新政,以益州之糧給軍,減少補給困難。
  從兵法上而言,也沒有不取背后之敵,先攻堅城的道理。
  言簡意賅,一針見血。
  孫翊與諸葛亮相視而笑。今天這個局面,他們已經有所預料。荀攸的能力毋庸置疑,但他顯然不熟悉——或者說不屑于遵從大吳關于軍謀制度的,根本沒有給鄧芝等人討論、發言的機會。
  一旦荀攸隱退,周瑜身邊的軍謀力量會有一個明顯的斷層。這是天子一直警惕的,但荀攸顯然沒當回事,而周瑜本人也沒有放在心上。
  諸葛亮欠欠身。“荀君,亮有一疑,還請荀君指教。”
  荀攸微微頜首。“請諸葛軍師直言。”
  “周大都督也好,右都護也罷,將來都是要征伐海外的,在座諸君想來也不甘心解甲歸老,益州不過是演兵之地。如果先取成都,只剩江州、魚復數縣,萬一曹操主動請降,那可就沒有練兵的機會了,會不會有些可惜?”
  賀齊、祖郎無動于衷,鄧芝等人當日卻是聽到諸葛亮與荀攸問答的,也等著這樣的機會,只是不敢主動發問,聽得諸葛亮提出這個疑問,立刻投來支持的目光。
  荀攸愣了一下,暗自慚愧。他眼里只是戰事,卻忘了戰事只是手段,鍛煉將領、軍謀才是根本。
  “諸葛軍師有何高見?”
  “高見不敢當。”諸葛亮笑道:“亮聞陛下在巫縣,命諸將輪流上陣,與曹操交鋒,兩個多月下來,諸將皆受益匪淺。或者,我們也可以效仿陛下之法,由周大都督和荀君坐鎮中軍,諸將出擊,以夏侯惇、曹仁為礪石,檢驗一下這幾個月的練兵成果,再演練一下諸部協同作戰,取長補短,互相增益。”
  賀齊點頭附和。如此一來,他也有機會像朱桓、紀靈一樣指揮兩三萬人的大戰,而不是只有本部數千人馬。對一個將領來說,能不能指揮萬人甚至萬人以上規模的戰事,這是一個分水嶺,有人可能一輩子也跨不過去。有這樣的機會試試身手,還有周瑜、荀攸在一旁指點、掠陣,當然是再好不過。
  祖郎也表示贊同。雖然他之前做山賊時,也常有指揮幾萬人的機會。可是指揮那些烏合之眾作戰,與指揮訓練有素的吳軍作戰,那完全是兩個概念。
  周瑜也覺得有道理。孫策讓他指揮這場戰事,本身就有讓孫翊見習的意思。孫翊本身已經是指揮兩三萬人作戰的大將,只是經驗有限,要他再帶一帶,就像孫策親自指導孫尚香取河東一樣。
  從軍征戰,雖說天賦很重要,有沒有人指點也大有不同。
  就他自己而言,他也需要這樣的機會來歷練麾下將領,將來遠征天竺,不可能每戰都由他自己親自指揮,賀齊、祖郎等人率部獨立作戰是避免不了的事。
  周瑜與荀攸商量了一下,采納了諸葛亮的意見。作戰方案不變,只是增加了一個練兵的目的,將主要的任務分割給賀齊、祖郎、蔣欽為首的幾名將領,荀彧、諸葛亮則負責指導鄧芝等軍謀按照吳軍作戰準備,強化軍謀的參謀作用。
  對這個決定,鄧芝、魏延等年輕人最為歡迎。經過這樣的一次大戰,他們能收獲更多。
  荀攸也有意識的調整了自己的做事方法,將更多的發言機會留給鄧芝等人,由他們來設計作戰方案,然后根據各人的特點進行針對性的指導,彌補他們的不足。
  這樣的事以前基本沒出現過,他們多少都有些不適應,大家都有些尷尬。好在有諸葛亮在一旁協助、斡旋,避免不必要的沖突和誤會,很快就體會到了其中的益處。
  很多時候,心里的想法有沒有說出來,能不能經得住別人的質疑,區別還是很大的。有些想法看起來很不錯,卻可能是自己一廂情愿。有些想法看起來荒唐,根本沒有可行性,卻可能是自己沒想到那個點,別人或許只是一句話,就能解決自己想不通的事。
  總而言之,集思廣益對每個人都有用,只是多少而已。
  反復討論了作戰方案后,周瑜命蔣欽留守符節,防備夏侯惇去而復返,然后全軍趕往江陽。
  之所以留下蔣欽,是因為蔣欽在孫策身邊多年,從一開始就是這種作戰方式,之前的戰績也證明他早就是一名合格的萬人將,可以獨當一面。
  與此同時,周瑜傳書黃忠,通報自己的作戰方案,請黃忠先完成對江州的牽制。他將在擊破曹仁后,回師江州,與黃忠并力,圍攻夏侯惇部。
  周瑜又傳書左都護孫尚香,請孫尚香提供一部分騎兵。平原野戰,騎兵能起到關鍵作用,尤其是在追擊的時候。周瑜只有百余親衛騎,沒有成建制的騎兵,曹仁卻有一個騎兵營,大約有千人左右。
  以曹仁的用兵習慣,不可能不利用這幾乎是唯一的優勢。
  ——
  曹仁站在地圖前,半天沒有動。
  夏侯惇撤出符節之前,給他送了個消息。收到那個消息,他就預料到會有今天這個局面。
  他只是沒想到周瑜和孫翊會合兵一處。
  雙方的兵力出現了逆轉,再加上吳軍的戰斗力,正面作戰,他幾乎沒有勝算。要想取勝,唯有出奇。否則就算他放棄江陽,撤回僰道,也是必敗之局。
  “永年,形勢如此,奈何?”曹仁緩緩轉身,打量著張松,淡淡地說道。
  張松身材矮小,在曹仁面前像個未成年的孩子。他聳著眉,撫著唇邊的胡須,同樣淡淡的說道:“退守僰道,靜觀其變。”
  “靜觀其變?”曹仁轉身,坐回席中,端起案上的茶杯,呷了一口。“能有什么變?”
  “等戰機。”
  曹仁瞥了張松一眼,欲言又止。他知道張松說的戰機是什么,曹操已經有消息給他。張松是彭羕的好友,和法正的關系也不錯,他自然也清楚彭羕在忙什么。
  只是坐等未免消極。
  萬一彭羕找不到機會呢?
  張松等的不是戰機,而是投降的機會。
  “永年最近可曾與尊兄聯絡?”
  張松眉心微蹙,猶豫半晌后,點了點頭。
  他的兄長張肅原本任巴西太守,巴西失守之后,張肅便棄官逃回成都。之所以沒有投降,是因為孫尚香下令在巴西推行新政,大族的土地都在收繳之列,張肅一聽就跑了。
  但他后來就后悔了。原因很簡單,他聽說陳宮在為孫尚香奔走,勸說巴西大族接受吳國新政,而且進展不錯。具體是什么理由,他不清楚,但他相信陳宮,所以正在等巴西的反饋。
  可是這話不能對曹仁說,至少不能明說。曹仁肯定有成都的消息,大家心照不宣。
  曹仁向后靠了靠,眼皮下垂。“永年與楊季休相熟否?”
  張松搖搖頭。他不喜歡楊洪,素無來往。
  “孫翊攻江陽,楊季休不敵,撤走之前,與諸葛亮見過一面。”
  “是嗎?”張松面色大變,眼珠連轉。楊洪與諸葛亮見面,是議降還是另有目的?不管怎么說,這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我聽說,諸葛亮之所以如此禮遇楊季休,是因為楊季休在南廣作戰得力。”曹仁嘆息道:“雖與吳國君臣為敵多年,卻不得不承認他們的氣度,對才能之士敬重有加。”
  張松心中一動,張了張嘴,又將涌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不管曹仁說這話是不是別有用心,他所說的都是事實。吳國君臣敬重強者,鄙視弱者,是眾所周知的事。
  太史慈曾與孫策惡戰,但他歸降之后,卻成了吳國大將。于禁在交阯與太史慈纏斗多時,如今敗亡,卻還是得到了蔣欽的禮遇。
  相比之下,那些沒能給他們造成威脅的人就算主動投降,也無法得到足夠的尊重。
  最明顯的就是長安老臣,幾乎都被閑置了,只有士孫瑞入職中樞。
  張松沉吟片刻,笑道:“楊季休雖有才,如何能與將軍相提并論。從兗州到益州,將軍與孫吳君臣交鋒十余年而不敗,大概也只有大王、太子可以媲美。”
  曹仁苦笑。“交鋒十余年屬實,不敗卻難。如今大王寄希望于彭永年,我也只能寄希望于你張永年。只是不知道益州兩永年,哪個更勝一籌。”
  “我雖不敢與彭永年相比,卻也不敢辜負將軍厚望。狹道相逢勇者勝,將軍若想挽大廈于將傾,怕是要冒些險。”
  “愿聞其詳。”曹仁坐直了身體,正色道。
  ——
  周瑜剛剛進入江陽縣境,便收到潘濬傳來的消息。
  曹仁解了江陽之圍,卻沒有直接撤回僰道,在縣西的方山一帶立營,看樣子還沒死心。
  周瑜等人商議之后,判斷曹仁延滯不走的原因可能有二:要么是擔心他們增兵江陽之后,回師進攻江州;要么是不死心,想在野戰中取勝。方山臨江,很適合以守代攻。且曹仁有不少戰船,可以方便的來往于大江南北,水面作戰有一定優勢。
  對他們來說,這當然是個不錯的機會。與其趕到僰道去攻堅,不如在方山野戰。
  周瑜命令賀齊、祖郎率部先行,一在江南,一在江北,迂回到曹仁身后,切斷他的退路。
  在軍議中,鄧芝率先提出,要警惕蜀軍誘敵。蜀軍有騎兵,最利奔襲。此外曹仁駐兵方山,即使是迂回,也要從方山附近經過,很可能會遭到曹仁的伏擊。
  鄧芝的建議得到了荀攸的贊同,正式警告賀齊、祖郎,急行軍中一定要留有余力,隨時應變。
  賀齊、祖郎躬身領命,告辭而去。
  考慮到蜀軍的戰船優勢,周瑜自己也提高了警惕,派人通知潘濬,讓他加強對江面的控制,別讓蜀軍水師有可趁之機。曹仁游俠出身,用兵穩健而又狠辣,一旦有戰機,他極有可能行險。
  尤其是現在這種形勢下。
  第三天下午,當周瑜率部趕到江陽,在雞峰山扎營。
  潘濬趕來拜見,匯報戰況。就在周瑜到達的前夜,曹仁企圖用水師突破吳軍防線,奔奔周瑜。不過他守得嚴實,曹仁沒能找到機會。
  此外,根據斥候匯報,曹仁麾下的騎兵昨天出了營,去向不明,很可能是截擊賀齊、祖郎去了。
  當晚,周瑜先后收到賀齊、祖郎傳來的消息。他們在不同的時間點遭遇蜀軍,有步有騎,雙方有小規模接觸。他們行蹤暴露,迂回包抄的計劃可能會泡湯。從斥候的報告來看,曹仁很可能會選擇撤回僰道。
  賀齊、祖郎不約而同的提出了強行軍追擊,以免曹仁逃回僰道,不得不進行攻堅。如果能在野戰中擊潰曹仁,顯然是目前最佳選擇。
  緊接著,中軍的斥候也送來消息,駐守在方山的蜀軍有移營的跡象。
  戰機轉瞬即逝,周瑜不敢怠慢,召集軍謀議事,分析軍情,策劃應變方案。
  對曹仁可能的舉動,尤其是方山大營的變化,軍謀們出現了分歧。
  有人認為曹仁是想撤回僰道,據城而守。我軍回援,曹仁牽制我軍,為夏侯惇減輕壓力的目的已經達到,又察覺了我軍包抄的意圖,撤回僰道據守是順理成章的事。
  因此,應該立刻發動進攻,咬住曹仁。
  有人則認為,方山到僰道有一百多里,就算曹仁打算趁夜撤退,他也不可能逃脫我軍的追擊。夜間行軍太危險,很容易中伏,我軍又初來乍到,立足未穩,現在就發起追擊,體力消耗太大,萬一中伏,后果不堪設想。
  雙方各執一詞,爭論不下,最后只能請荀攸裁決。
  他們爭論的時候,荀攸一直在認真的聽,卻沒有任何表示。此刻面對面紅耳赤的幾個軍謀,他難得的笑了笑。“你們說的都有道理,但是忘了一個原則。”
  “什么原則?”
  “因人設計。”荀彧緩緩說道:“你們只是依常理分析,推測曹仁的反應。卻忘了一點,此時此刻的曹仁,不可以常理計。你們不覺得這半天收到的各種消息太正常了嗎?”
  鄧芝沉吟片刻,忽然恍悟。“軍師,你的意思是說,這些都是曹仁故意誤導我們的虛招,他就是要讓我們相信他要撤回僰道,然后……”
  話音未落,大帳外突然響起刺耳的報警聲。
第二千五百五十九章 沖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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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仁站在石磨山上,舉目遠眺周瑜的大營,一言不發。
  親衛們都屏住了呼吸,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他們知道這一戰關系重大。若能擊退周瑜,曹仁就還有喘息之機。如是不能,他就只能退回僰道堅守,聽天由命。
  他們都是跟著曹仁征戰多年的親衛,不少人還是當年隨曹仁在淮泗一帶游蕩的游俠兒,深知曹仁稟性。為將之前,曹仁是豪爽大氣的游俠兒,快意恩仇,放蕩不羈。為將之后,他卻是一個用兵嚴謹,處處依軍法而行的大將。哪怕是再親近的人,一旦觸犯了軍法,他也絕不姑息。
  這是最后的機會,誰若是在這時候打擾了曹仁,曹仁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為了這個機會,曹仁幾乎使出了渾身解數。
  派小股騎兵騷擾賀齊、祖郎部,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派水師佯攻潘濬的陣地,讓他誤以為蜀軍要從江面突破,不敢掉以輕心。
  派留守大營的步卒收拾營地,做出趁夜撤退的假象,吸引蜀軍斥候的注意力,讓他們無暇打探相對安全的大營東南方向,為潛伏在此的蜀軍主力創造機會。
  吳軍一路行軍至此,日落前剛剛趕到雞峰山。扎營花了不少時間,眼下大營剛剛完成主體,看似完備,其實還有不少細節有待完成,吳軍將士正在做最后的收尾。行軍一天,扎營又花了一個多時辰,晚飯卻還沒有吃。此刻的他們正是精神、體力最弱的時候,是不可多得的破綻。
  而蜀軍在這里藏了兩天,養精蓄銳,戰意正濃。
  對曹仁來說,這是轉瞬即逝的機會,一旦失去,就不會再有第二次。
  一旦吳軍立好大營,吃完晚飯,再想進攻就難了。休息一夜,等到明天早上,吳軍恢復體力,蜀軍別說取勝,就連能不能安全撤回僰道都是一個問題。
  即使如此,曹仁還是為吳軍的反應叫了一聲好。
  第一批蜀軍剛剛發起進攻,離大營還有數百步,就被吳軍大營外的游徼發現,報警聲一起,整個吳軍大營迅速轉換狀態,原本在營柵前勞作的將士加快了動作,盡可能迅速的完成剩余的工作。警戒的士卒則趕到營柵前,立下陣地,刀盾手立陣排斥,弓弩手搭箭待射,忙而不亂。
  與此同時,蜀軍步卒向大營發起強攻。他們一直盯著吳軍,自然知道哪里的大營已經完成,哪里的大營還有隙可趁,直奔缺口而去。弓弩手舉起手中的弓弩,連續射擊,為強攻的刀盾手提供掩護。
  看到蜀軍的身影,吳軍也開始射擊。隨著一聲聲厲喝,一陣又一陣密集的箭雨從大營中躍出,撲向沖過來的蜀軍。
  一個接一個蜀軍士卒倒地,但更多的人卻沖得更快。為了掩護心中的恐懼,他們咆哮著,嘶吼著,像是憤怒的猛獸,前仆后繼,迅速向吳軍大營逼近,向吳軍大營的缺口發起猛攻。
  吳軍刀盾手、長矛手堵在缺口前,強力反擊。
  蜀軍有備而來,兵力又多,吳軍措手不及,蜀軍很快就撞倒了幾處還沒來得及加固的營柵,殺入吳軍大營。他們像洪水一般散開,分作幾股,向大營深處楔入,并隨手破壞所遇到的一切設施,盡可能地給吳軍制造混亂。
  即使吳軍精練,遇到這種亂來的對手,一時也有些疲于應付。
  最外圍的幾個吳軍大營陷入混亂,報警聲此起彼伏。
  很快,吳軍中軍發出命令,下令各營固守,不得隨意出營接戰,以免中了敵人調兵之計。
  在遭遇襲擊,敵情不明的情況下,這無疑是最穩妥的應對。以吳軍的實力,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穩住腳陣,進而摸清來敵的虛實,進而開始反攻。
  曹仁深知這一點,但他等的也是這一刻。
  他的目標從來不是吳軍外圍的幾個大營,而是周瑜的中軍。真正的攻擊手段也不是那些正在猛攻的步卒,而是他身后的騎兵。
  制造混亂,讓吳軍不能互相增援,然后以騎兵直沖周瑜的中軍大帳,制造更大的混亂。
  這就是張松為曹仁設計的戰術。
  如果能臨陣斬殺周瑜,那當然是理想的結果。退一步說,只要能沖破周瑜的中軍,讓周瑜無法順暢的指揮大營反擊,多造殺傷,再趁著這個機會撤退,也是一個不小的勝利。
  有了這個勝利,就算退守僰道,也有足夠的士氣基礎,能堅守更長的時間。
  看到吳軍各營紛紛退回大營,關閉營門,營壘之間的通道空無一人,曹仁舉起了手中的長矛,發出了進攻的命令,踢馬沖鋒。
  胯下的西涼戰馬昂首奮蹄,借著坡勢開始加速,不過十余步,就開始全速奔馳,像一枝離弦的箭,直指遠處的吳軍中軍大營。
  近千騎士抖韁舉矛,跟著曹仁魚貫而下,發起沖鋒。
  馬蹄聲迅速匯成一道,滾滾而去。
  他們沒有舉火。潛伏兩日,他們已經摸清了附近的地形,借著吳軍大營里的火光照耀,他們疾速狂奔。戰馬幾乎四蹄騰空,騎士伏在馬背上,眼睛緊緊盯著遠處的吳軍大營,同時舉起了騎盾,護住自己的要害,準備迎接吳軍的箭陣攔截。
  吳軍聽到了騎兵的馬蹄聲,大感意外。這幾年,他們一直在大山里作戰,很少有機會接觸成建制的騎兵,突然聽到如此怪異的聲音,不少將士都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曹仁利用這個機會切入吳軍大營,沿著大營之間的通道,迅速向中軍挺進。
  有一些吳軍將士反應過來,舉起弓弩,向迅速接近的敵騎射擊。
  蜀軍騎兵舉起了騎盾,遮擋箭雨。箭射在盾上,篤篤作響,如炒豆一般。有一些騎士中箭落馬,但大多數人沒有受什么什么影響。他們并不戀戰,全速前進,如刺客之劍,直取要害。
  曹仁很快就看到了周瑜的中軍大營。
  中軍是一軍之中樞,是大將發布軍令的地方,除了旗鼓之外,大量的命令還是要靠傳令兵傳遞。是以即使是在戰時,中軍大營也不會將營門完全關閉,至少要留一道門讓傳令兵出入。兵力越多,大營的規模越大,命令傳達越頻繁,處于中心的中軍就需要留出更多的出入口。
  這不是哪一個人的習慣,而是軍中慣例。
  曹仁統兵多年,對這種慣例一清二楚。他知道周瑜剛從山里出來,這樣的思維慣性還沒來得及消除,出現漏洞的可能性非常大。他也知道周瑜沒有成建制的騎兵,就算有防備,也沒有有限的手段來阻止他。
  除非他提前識破了自己的計劃,預先準備好步卒大陣,等他入網。
  果真如此,那也是命該如此,怨不得人。
  形勢至此,寧可戰死,不可守亡。
  一路奔馳到此,沒有遇到任何想象到可能遇到的埋伏,曹仁心中大定。眼看著吳軍將士正在奮力關閉營門,曹仁大喝一聲,長矛斜指。
  “射!”
  身邊的幾個執弓親衛同聲應和,策馬沖出,一邊狂奔,一邊彎弓急射。他們都是曹仁事先安排的射手,精于騎射,用于破門前的遠程打擊。
  弓弦急響,羽箭連珠,飛馳而去。
  正在關閉營門的吳軍反應不及,被射倒兩人,關門的動作慢了一拍。
  轉眼間,曹仁等人已經沖到營門前,兩名騎士奮力擲出手中的長矛,順手從腰間抽出戰刀,猛砍在戰馬臀上。戰馬吃痛,再次加速狂奔,高高躍起,撞在尚未關閉的營門上。
  “轟”的一聲巨響,營門被撞開,營門后的吳軍士卒被撞飛,就連營門樓都被撞得猛晃。
  兩名騎士提前從馬背上躍起,借著馬勢沖入大營,將騎盾護在身前,和身撞向趕來增援的吳軍步卒。他們撞倒數人,沒等起身,就被吳軍殺死,卻成功地干擾了吳軍的行動,為曹仁爭取了時間。
  “殺!”曹仁看著遠處清晰可辨的周瑜戰旗,舉矛厲吼,一馬當先,殺入吳軍大營。
  近千騎兵魚貫而入,蹄聲隆隆,氣勢如虹,卷起一道狂飚,直撲中軍將臺。
  ——
  周瑜登上將臺,看著迅速逼近的蜀軍騎兵,看著沖殺在前面的曹仁,不禁笑了一聲。
  “久聞曹子孝勇冠三軍,果然名不虛傳。”
  一旁的荀攸不屑地笑了一聲:“一斗將爾,不足為法。”
  “話雖如此,能抓住這樣的機會,殺入我的大營,也算難能可貴。”周瑜一撩大氅,在衛士準備好的席上坐下。“公達,手談一局如何?”
  “敢不從命。”荀攸在對面坐下。親衛擺好棋枰,拿出棋子,擺在他們面前。荀攸取了黑子,周瑜先狀,也不謙虛,取了白子,首先在棋枰中央的將軍位落下一子,對一旁全副武裝的霍峻說道:“仲邈,今日此子若動,我就算輸了。”
  霍峻躬身施禮。“請都督安心落子,峻以性命保都督無恙。”
  荀攸微微一笑,拈起一枚黑子,“啪”的一聲落在東岳位上。
  霍峻走向將臺邊緣,舉起手中將旗,輕輕一揮。“擊鼓,迎戰!”
  “喏!”將臺一角的鼓手用力敲響了戰鼓,雄渾的戰鼓聲如雷一般炸響,整個中軍大營為之一振。將臺下列陣的親衛營將士卻無人出聲,宛如一塊沉默的磐石,等待著蜀軍騎兵的沖擊。
  轉眼間,曹仁殺到。他看到了中軍將臺,也看到了中軍將臺上對面而坐的身影。雖然看不清他們的面容,但他相信周瑜就是其中之一,離他最多百步之遙。
  這百步之間是嚴陣以待的吳軍步卒,數量不多,也就五個百人方陣,外三內二,交錯配置。
  曹仁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是周瑜的親衛營步卒,無一不是身經百戰的悍卒,精銳中的精銳。統領這些人的正是曾在婁山打得曹操無可奈何的霍峻,出了名的善守。
  果然名不虛傳。別的不說,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完成列陣,絕非等閑。
  曹仁來不及多想,踢馬沖鋒。已經到了這一步,他沒有退縮的理由,甚至連猶豫的權利都沒有。
  身處險地,無路可退,只能向前。
  這些步卒再精銳,還能抵擋兩倍的騎兵連續沖擊?
  就算這一千騎兵全部打光了,今天也要突破這些步卒的阻擊,沖上將臺,斬殺周瑜。
  曹仁舉起長矛搖了搖。傳令兵吹響號角,傳出命令,騎兵們迅速分成兩列,一列徑直殺向列陣的吳軍步卒,一列撥轉馬頭,向吳軍側面沖鋒,同時摘下了腰間的弓弩,向吳軍射擊,尤其是將臺上的人。
  一時間,蜀軍騎兵攻勢如潮,箭矢如雨。
  曹仁一馬當先,策馬沖撞,戰馬長嘶著縱身躍起,撞向吳軍。曹仁伏在馬背上,單手持矛,探身刺出。長矛如風,撥開一柄刺來的長矛,順著矛柄滑下,刺入持矛的吳軍胸口,將那名吳軍擊殺。
  兩柄長矛刺入曹仁戰馬的胸口,戰馬悲嘶著落地,吳軍長矛手也被戰馬的力量撞得連退幾步,頹然倒地,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握矛的手被矛柄摩得血肉模糊,顫抖不已。
  搶在戰馬倒斃之前,曹仁跳下馬,左手從腰間拔出長刀,右手揮舞長矛,與吳軍步卒殺在一起。
  更多的騎兵策馬沖擊,不斷有吳軍士卒被戰馬撞飛,陣地搖搖欲墜。但吳軍士卒卻毫不畏懼,緊守陣地,用長矛、長刀阻擊,用弓弩射擊,與蜀軍騎士短兵相接。
  曹仁成了吳軍士卒的重點攻擊目標,片刻之間便中了幾箭,甲胄上像是突然長出了許多樹枝。如果不是甲胄堅實,里面又襯了金絲錦甲,恐怕他已經倒地不起。
  即使如此,他還是受了傷,鮮血涌出,迅速濡濕了戰袍。
  時不我待!曹仁深知自己時間有限。用不了多久,吳軍就會反應過來,對他進行反包圍。他連聲怒吼,一口氣連殺數人,沖到指揮方陣作戰的吳軍都伯面前,挺矛就刺。
  吳軍都伯是一個三十左右的漢子,中等身材,面相普通,可是面對猛虎一般的曹仁,他毫不畏懼,雙手握刀,當頭就劈。
  “當!”長刀劈開曹仁的長矛,順手刺向曹仁的胸口。
  曹仁吃了一驚,側身避讓,同時棄矛,雙手握刀反撩,架開對方的長刀,同時護住自己的頸部。他身披精甲,在這種近距離搏殺中,最薄弱的地方就是脖子。。
  早在做游俠兒時,他就清楚這一點。
  長刀交錯,擦出一串火星,照亮了兩張殺氣騰騰的臉。
第二千五百六十章 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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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手過招,勝負只在瞬息之間。
  曹仁年輕時仗劍江湖,與人交手無數,身手、膽略皆是一時之杰,否則也不能活到今天,更不會親自率領騎兵突擊周瑜的中軍。
  騎兵將領要身先士卒,強悍的個人武藝是必備條件。
  曹仁自信,只要不遇上許褚、典韋那樣的高手,他都無所畏懼,有機會憑借騎兵的沖擊力和個人武力突破周瑜親衛的阻擊,殺上中軍將臺。
  他知道周瑜也有武藝,荀攸同樣是擊刺高手,但他不覺得他們是自己的對手。
  戰場武藝和個人修身養性的武藝完全是兩個概念。
  可是與這個都伯一交手,他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一個大錯。
  這些吳軍將士的武藝比他預期的更強,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所有人。
  剛才斬殺那三個士卒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這一點,只是那三人與他相比差距明顯,還不足以對他形成威脅。眼前這個都伯卻不同,他能殺死他,卻要花更多的時間。
  而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如果不能迅速擊潰這些吳軍將士,讓周瑜從容調兵,增援中軍大營,戰機轉瞬即逝,他就再也沒機會險中求勝,甚至可能全軍覆沒,折在這里。
  是進還是退?這個念頭在曹仁腦中一閃而過。
  但吳軍卻沒給他太多的思考機會。都伯利用曹仁剎那間的遲疑,連砍三刀,逼得曹仁自守,隨即抽身急退,厲聲大喝,重新組織陣地,幾個刀盾手上前,肩并肩,組成盾陣,長刀從盾牌下面揮刀,直取曹仁腰腹以下,幾個長矛手挺矛猛刺,直奔曹仁面門,配合默契,攻勢凌厲。
  曹仁不敢大意,雙手將戰刀舞成一團,接連磕開幾柄刺來的長矛、戰刀,卻還是防備不周,小腿被砍了兩刀,虧得有精甲保護,雖然劇痛,卻不至于喪失戰斗力。
  見曹仁遇險,親衛們擁了過來,護住曹仁兩翼,拼命向前擠壓。他們都是跟隨曹仁多年的勇士,武藝精湛,遠超普通將士,防護也好,一時倒與是吳軍殺得難分難解。
  曹仁心急如焚。僵持下去,對他不利。
  他抽空看了一眼四周。
  周瑜的中軍大營比一般的大營寬敞,卻還是無法容納增加數以百計的蜀軍騎兵。雖然被曹仁打了個措手不及,突入大營,吳軍將士卻沒有像曹仁希望的那樣潰敗,他們在伍長、什長的率領下,迅速組織起來,就地反擊,不惜用生命阻滯蜀軍騎兵的速度。
  騎兵的沖擊速度明顯下降,陷入苦斗。
  在中軍大營外來回奔馳,阻擊吳軍增援的騎兵則遭到了吳軍的猛烈射擊,即使隔著營柵,曹仁也能感受到吳軍箭陣的恐怖。如果不做出改變,這些騎士很快就會被吳重創,直到全軍覆沒。
  機會像沙漏,正迅速從指縫間溜走。是死戰還是撤退,曹仁必須做出決斷。
  就在曹仁猶豫的片刻間,又有幾個親衛倒在血泊之中,就在他的眼前。
  在那個都伯的指揮下,吳軍已經穩住了陣腳,展開了強悍的反擊,刀矛、弓弩齊下,打得曹仁的親衛應接不暇,接連倒地。左右兩側的百人方陣也擠壓過來,不僅擋住了蜀軍騎士的沖擊,還有切入騎士之中,包抄曹仁后退的企圖。
  曹仁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幾十步外的中軍將臺上,霍峻正舞動手中的令旗,不斷的發出命令,戰鼓聲隨著他手中的令旗變換著節奏。
  在他的身后,那兩個對坐的身影依然從容。
  曹仁長嘆一聲,迅速做出了決定。他長嘯一聲,揮刀殺進,格開幾柄長矛,強行撞開兩面盾牌,以腰腹三處受傷為代價,連殺數人,沖到了那個都伯的面前。
  都伯夷然不懼,再次揮刀迎戰。
  “殺!”兩人異口同聲的怒吼,戰刀相交。
  曹仁使出渾身力氣,用力下壓長刀,同時抬起右腿,用膝蓋猛頂刀環,將長刀捅入對方的小腹。
  都伯睜圓了雙眼,嘴角露出凌厲的笑意,雙手一翻,長刀搶入曹仁懷中,刀鋒正對曹仁面門,緊接著低頭猛撞刀背。曹仁心知不妙,急忙側身扭頭,險而又險的避開了被刀正面劈開的厄運,順手抽刀,卻被對方牢牢扣住。無奈之下,只得棄刀,轉身就走。
  “唰”的一聲,都伯還了一刀,劈在曹仁的背上。可惜他腹部中刀,力氣不足,沒能劈開曹仁的甲胄,只是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劈得曹仁向前一撲,險些摔倒在地。
  曹仁不敢戀戰,連聲下令撤退。
  蜀軍騎士還沒有完全失去速度,聽到撤退的命令,立刻撥轉馬頭,猛踢戰馬,在混戰中加速。戰馬發狂,奮蹄亂踢,強行沖撞。吳軍將士雖然英勇,刀砍矛刺,殺死數匹戰馬,畢竟人力不能與戰馬相敵,被撞得東倒西歪,立足不穩,好幾個士卒被戰馬撞倒,踩傷踩死。
  在親衛的拼命協助下,曹仁跳上一匹空鞍戰馬,從中軍將臺旁馳過。
  他看了一眼將臺上對坐的身影,一咬牙,摘下腰間的弓,搭上箭,連射三箭,然后顧不上看戰果,踢馬奔馳而去,沖出大營,與營外的騎兵匯合,迅速撤離。
  所到之處,吳軍弓弩齊射,箭矢如蝗而來,一個又一個騎士落馬。
  親衛們奮不顧身,策馬護在曹仁兩側,用手中的盾牌為曹仁擋箭。從沖出中軍大營,到脫離戰場,曹仁身邊的親衛至少換了四批,幾十人中箭落馬,為保護曹仁獻出了生命。
  千騎突擊,最后能隨曹仁離開的不足三百人。
  沖出吳軍大營,脫離了吳軍弓弩射程,曹仁勒住坐騎,回身四顧,看著渾身是血的幸存將士,欲哭無淚。吳軍的強悍超出了他的想象,沖陣損失慘重。若非決斷及時,只怕連這三百騎都出不來。
  就在曹仁懊悔之際,身后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雜亂的馬蹄聲、戰鼓聲、喊殺聲中,有人高呼。
  “不要走了曹仁!”
  曹仁神色一凜,怒氣上涌,回身一看。只見火光映襯之下,百余騎奔馳而來,甲胄鮮明,戰旗狂舞,上面有一支浴火展翅的鳳凰,竟是吳軍騎兵。沖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將領,手里拿的不是最常見的矛戟,卻是一口長柄刀,刀尖略帶弧形,有點像是傳說中關羽的獨門兵器——青龍偃月刀。
  但來人顯然不是關羽,他沒有關羽標志性的長髯,面相也不像中年人,看起來更年輕。
  “來者何人?”沖陣不成,幾乎全軍覆沒,曹仁憋了一肚子火,現在又有無名小輩當面挑釁,他心中殺氣勃然,準備斬殺來將,出一口惡氣。
  “南陽魏延!”魏延大喝一聲,話音未落,已經沖到曹仁面前,揮刀就劈。
  親衛騎因為有戰馬,味道比較大,不在周瑜的中軍大營,而在旁邊的一個營中駐扎。曹仁沖營,來得突然,周瑜只來得及命霍峻率步卒迎戰,魏延趕到旁邊的大營,集結親衛騎,準備反擊。
  不料曹仁反應神速,一見形勢不妙,立刻撤退。魏延從大營里沖出來,盯著曹仁的戰旗一路狂追,才在大營外追上了曹仁。見曹仁身邊只有兩三百騎,而且隊形散亂,立刻發起了沖鋒,直取曹仁。
  他身后的騎兵也沖了過來,挺矛沖殺。
  曹仁身邊的騎兵應變不及,數人落馬。
  曹仁大怒,揮矛格擋,順手還擊,猛刺魏延胸口。魏延一側身,讓過曹仁的反刺,手中長刀劃了半圈,如鷂鷹翻身,閃亮的刀鋒直奔曹仁的脖子而來,迅猛之極。
  曹仁大吃一驚,來不及變招格擋,下意識地身體后仰,平躺在馬背上。
  長刀從他面門前掠過,冰冷的刀鋒離他的鼻尖不足一指,激得曹仁渾身汗毛倒豎。頭盔上的羽毛被斬斷,有幾根細羽落在曹仁臉上。
  “好快的刀!”曹仁暗自驚呼。
  “可惜!”魏延雖然沒有回頭看,卻能從手感上知道這一刀劈空了。
  兩人一觸即分,曹仁不敢戀戰,在親衛的保護下迅速撤離。
  魏延不熟悉附近地形,生怕中伏,不敢追得太遠,只能返身截殺曹仁的部下。這些騎士隨曹仁連續作戰,人馬皆疲,哪里是魏延等人的對手。一番激戰后,只有百余人隨曹仁逃走,剩下的非死即降。
  將臺之下,周瑜看著眼前的棋枰,笑罵道:“這曹子孝真是可惡,不讓我好好休息也就罷了,難得與公達手談,也被他攪了局。”
  一枝羽箭射在棋枰正中,棋子被震得離了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周峻和幾名持盾親衛低著頭,站在一旁,面色羞慚。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護周瑜、荀攸,防止被流矢所傷,沒曾想百密一疏,曹仁臨走前射了三箭,他們擋了兩箭,卻有一箭穿過盾牌的縫隙,射中了棋枰,險些傷了周瑜本人。
  雖說周瑜有甲胄,還有金絲錦甲,即使被射中也不會有生命危險,可是他們護衛不周卻是事實。
  “無妨。”荀攸面色不變,淡淡地說道:“落子尚少,攸粗略記得,待會兒回帳復盤便是。只是這曹子孝敢打敢沖,臨陣決斷又逾于常人,這次逃脫,退守僰道,攻堅怕是難以避免。”
  周瑜眼神微閃。“公達有何妙計?”
  荀攸拔起棋枰上的箭矢。“何不再誘他一回,為賀齊、祖郎爭取一些時間?”
  周瑜會意,撫掌而笑。“甚善。”
  ——
  曹仁連夜撤回方山大營。
  隨他出擊的千余騎只剩下百余騎,就算有一些走散,以后會陸續歸營,損失也堪稱慘重,離全軍覆沒只有一步之遙。
  戰斗持續的時間不長,佯攻的步卒損失倒是不大,加起來不到千人。
  但士氣嚴重受挫。
  張松回營之后,一言不發,連戰損統計都沒做,直接回大帳休息了。
  曹仁卻不能休息。他讓醫匠簡單的包扎了一下身體,不顧疲憊,趕到各營探視將士,安撫軍心。雖說伏擊不成,可是各部損失不大,又看到曹仁無恙,諸將心情好了很多,士氣也恢復了不少。
  曹仁幾乎忙了一夜,直到天色將亮時,才抽空打了個盹。
  他很快就被張松叫醒了。
  張松一臉喜色,與昨天的沮喪判若兩人,看得曹仁心中不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難道張松趁自己睡著的時候控制了軍權,要將自己綁了,送給周瑜做見面禮?
  曹仁悄悄地動了一下,發現自己沒有被綁起來,腰間的長刀也在,又看看四周,見帳中都是自己信得過的親衛,并無可疑之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永年,何事?”
  “將軍,天佑大蜀啊,天佑大蜀啊。”張松喜形于色,幾乎是手舞足蹈。“將軍奮力一擊,竟收奇效,若非天命,焉能如此?”
  曹仁一頭霧水,不知道張松在說什么。
  張松見狀,連忙按捺住心中狂喜,將剛收到的消息說了一下。天亮之后,陸續有潰兵回營,帶回來一些消息。昨夜大戰之后,吳軍全營戒嚴,氣氛詭異,示警的戰鼓聲一通接著一通,一直響到天亮。
  張松開始沒當回事,遇襲之后,全軍戒備,防止蜀軍卷土重來,這也是很正常的反應。可是后來情況有些變化,吳軍傳令兵四出,右都護孫翊、駐守江陽的潘濬部都加強了戒備,孫翊本人更是火速趕到中軍,接管了大軍指揮權,中軍將旗都換了。
  這有點不正常,張松隨即加強了消息探聽,又仔細詢問回營的潰兵,然后得到一個驚人的消息。
  周瑜可能受了傷,而且很可能是重傷,已經無法理事。
  曹仁想起了自己撤退前射的那三箭,有些不敢相信。難道真是天佑大蜀,我居然射傷了周瑜?雖說周瑜受傷了還有孫翊,以吳軍的實力不可能出現崩潰的情況,但奮力一擊,直搗中軍,重傷周瑜,仍然是一個能極大鼓舞士氣的勝利。
  甚至可能比黃權重創孫權更有意義。
  “永年,當真?”曹仁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目前還不能完全確認,不過我已經安排了斥候去打聽。”張松滿面紅光,興奮難以自抑。“將軍大勇,冠于諸軍,松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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