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臨第四百六十四章贊美先祖有聲小說在線收聽
阿銘現在是激動了,
但這種激動之下,所覆蓋的,是一種絕對的冷靜。
“阿力。”
“嗯。”
“原以為我在第二層,沒想到,那家豹門客棧,是在第三層,是在第五層。”
“說得俺餓了。”
“阿力。”
“嗯。”
“我不知道那東西現在到底有沒有意識,是站著還是躺著,甚至,也不懂他現在到底能發揮幾層實力;
但,
幫我個忙,
幫我把那玩意兒,抓回來。”
“嗯。”
阿銘伸手,
樊力下蹲,讓尊貴的阿銘閣下將他那至高無上的手掌落在了自己的右側肩膀上;
“咱們,就不說誰欠誰人情這種話了,虛偽。”
“嗯。”
“下次,你有事,直說。當然,除了把主上的腦袋給砍下來。”
“嗯?”
樊力皺眉,似乎對這個前綴條件,不是很滿意。
但,
身為魔王,
他們其實是有義務幫其他魔王找到“破局”方法的。
在沒有“一”的前提下,再多的零都是無用功,而魔王們先前就是苦苦在等待一個“一”。
劍婢在此時開口道;
“所以,那家客棧里的人,并不簡單?”
“對,是我們把他們想簡單了,他們不敢暴露,是在應付我們。”
“然后,我們現在是要回去?”
阿銘點點頭,“對,回去,找我想要的東西。”
“會不會……有危險?”
“會,是非常有危險。”
“那我們還去?”劍婢問道。
阿銘開口道“這,就是江湖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劍婢。
“我們已經打草驚蛇了。”阿銘補充道,“在這種情況下,我是無法承受失去它的痛苦和代價的,所以,哪怕有危險?我也一定是要去的。”
這不是劃算不劃算的問題,也不是風險管控的問題,
單純是?
那東西?
我非要不可;
以這個為前提?后面的任何事情,都不值一提。
“我覺得,行走江湖?能穩妥還是最好穩妥一些?我們侯府……不,我們的幫眾,畢竟有近十萬。”
早些時候?劍婢想要的江湖感覺?是面對那群逃跑的野人流匪的?雖然可能有些棘手?但難度恰到好處。
但現在?劍婢看著阿銘的神情?她雖然不知道所謂的“高階吸血鬼”是個什么東西,但肯定會極為危險,已經超出了尋常的江湖范疇了。
阿銘點點頭,
道
“你說得對。”
劍婢笑了,今天?終于被夸獎了一次?仿佛先前的幾巴掌?都不那么痛了。
阿銘從腰間解下了一塊腰牌?
丟向了劍婢,
劍婢伸手接住。
“這是………”
“你去附近的軍堡,或者去找附近的侯府駐軍?這個腰牌,瞎子說過,這腰牌應該可以調動一千騎以下的兵馬。
你負責,調兵吧。”
“我?”
阿銘點點頭,
“你的擔子,很重。”
劍婢感覺很荒謬。
然后,
阿銘和樊力開始向回走,
一開始走,
然后,
阿銘整個人近乎飛掠而起,樊力也撒開腿開始了奔跑。
在劍婢看來,
像是兩個看見新奇玩具而顯得無比興奮的孩子。
她低下頭,又看了看剛剛從阿銘那兒接住的腰牌,環顧四周。
以前聽說書先生講故事,
似乎必須得等到即將問斬之際,
“刀下留人”才會喊起;
所以,劍婢覺得,自己的使命感,很重,仿佛在其眼前,已經浮現出了阿銘和樊力重傷被制服的畫面,而后,自己領著一眾騎士沖殺而出,解救了他們。
閉上眼,
深呼吸,
再睜開眼,
打斷了戀戀不舍的畫面想象,劍婢左手攥緊了腰牌,右手握著劍,向一個方向奔跑而去。
………
豹門客棧;
馬棚的尸體,已經被處理好了,血跡也得到了沖洗。
瞎子就曾調侃過,說這江湖兒女,一旦天下大定,江湖不好混了,去做義莊那是毫無問題也是專業對口的,畢竟,毀尸滅跡,他們是專業的。
阿銘的臉,緩緩從客棧對面山坡的綠植之中探出。
在其身側,樊力趴在那兒,正在編著草帽,編得很快,放在了自己頭上,還伸手戳了戳阿銘,讓他瞧瞧自己的手藝。
阿銘正在觀察著情況,此時卻不得不分出精神來應付這個憨批;
你還不能罵他,否則他萬一拍拍屁股走了,阿銘怕是不怕,他一個人也敢沖殺進去的,可問題是,少了樊力的幫助,自己能得手的概率就低了。
那個高階吸血鬼,總不可能躺床上一動不動,就等著自己去取用吧?
“好看,好看。”阿銘敷衍著,隨即又道“阿力,我想到一個很好的辦法。”
“嗯。”
“你從前面打進去,我從后門伺機溜進去,這個方法,很巧妙吧?”
樊力的眼睛瞪圓了,看著阿銘。
阿銘問道;“你覺得不妥?”
樊力開口道
“沒甲哩。”
以往沖鋒陷陣或者攻城拔寨時,樊力都會披上薛三為其打造的鐵架,宛若一頭戰爭巨獸,防御力十足。
在戰場的那個環境下,四周又有自己的士卒,樊力雖然目標顯眼,但除非自己被圍攻,否則往往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但這會兒,他身上沒甲胄,從正門沖進去,馬上就會遭遇一眾江湖高手的圍攻。
到時候,近戰地吊著自己,外圍的暗器暗箭“嗖嗖嗖”地發,
樊力看似憨了一點,但并不意味著他傻,和被忽悠得雷雨天去罵老天爺的李元霸可不同。
“要不,你去門口,喊幾聲?”阿銘說著,自己搖搖頭,“不牽扯住他們的人,他們可能會馬上進行轉移。”
就在這時,
豹門客棧內,忽然傳來了喊殺聲。
阿銘和樊力馬上被驚動,向客棧觀察。
喊殺聲很激烈,也伴隨著慘叫,甚至,有一片門板直接被劈開,那應該是劍氣或者刀罡外泄造成的局面。
“糟了,有人想捷足先登。”阿銘舔了舔嘴唇。
原本,他還有一個最消極的方法,那就是賭這家客棧的人,一日之內,不會離開,不會轉移,他和樊力就在這里看著,等著劍婢把兵馬調過來。
那時,給這客棧一圍,事情再大也能擺平。
現在看來,是不能消極等待去了,因為前半夜有了自己拿著侯府金錠的一出,今夜,這家客棧就算再是一家黑店也會老實下去,不可能再干什么顯眼的事兒。
畢竟,平西侯府的威懾力,在晉東,還是無可比擬的。
“阿力,這樣,你看著辦,不一定要親自去扛,但可以把水再攪攪渾,還是你走前門,我走后門,分頭行動。”
樊力點頭,
道
“好,分頭行動。”
本來就打算莽,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縝密策劃外加意外的發生,
最終,
還是要莽。
樊力向正門沖去,
阿銘則開始迂回。
先從樊力視角來看,樊力一口氣,舉著雙斧,沖到了豹門客棧大門口。
大門,是關著的,但大門旁,被破開了一塊。
樊力將眼睛湊到門縫處,盯著里面看。
里頭,有人在打架,這是廢話,但問題在于,是一群人正在圍攻一個人。
那群人里,
有駝背小二還有那個和阿銘一樣喜歡舔嘴唇的老板娘。
一個人應付圍攻局面的,則是一個刀客,正是白天自己等人進客棧時所見到的獨自一個人坐那兒吃飯的那位!
樊力嘆了口氣,
果然是會武功的。
可惜了,
白天他是想試探的,結果被阿銘阻止了。
那個刀客,武功很高,面對一群人的圍攻,依舊閑庭信步。
而且,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下殺手,砍死一個人。
被圍攻的一方,像是獵人;
圍攻的一方,則更像是主動排隊送上門的獵物。
漸漸的,
樊力發現客棧這邊的人,伴隨著不斷地傷亡,開始有崩潰的架勢;
樊力覺得這樣不行,他挪開了眼睛,舉著斧頭,從另一側破開的口子處,鉆了進去。
客棧里頭,有吊起的煤油燈,也有火盆和火把,外加打斗引起的小火,所以里頭光線很足。
樊力進來了,
沒等客棧和那個刀客反應過來,
樊力就舉斧子向那個刀客發動了沖鋒。
很多時候,樊力似乎顯得缺一根經,但事實上,他其實每次都能敏銳地把握到事情的本質。
比如,
他再不加入,客棧的這群人,就得崩。
崩了,就沒得玩兒了,阿銘還怎么渾水摸魚?
所以,
平西侯府下第一號沖鋒猛將奉新城守衛將軍兼魔王麾下第一勇士——樊力,
加入了戰局。
樊力躍起,一斧下去,力劈華山!
但因為這是兩把斧頭一起上,
所以樊力喊的是
“梅開二度!”
刀客橫刀格擋,
“哐當!”
樊力只覺得自己雙臂發麻,整個人倒退出去,好在,斧頭沒丟,且兩把都在。
手腕一翻,樊力想要轉一下斧頭調整一下雙手的酸麻,但一個失誤,導致兩把斧頭都落在了地上。
“………”樊力。
刀客沒被劈退,但饒是以他的實力,以一刀擋下樊力的兩斧,也是覺得胸口一陣發悶。
這和境界無關,和武道修為無關,和經驗無關,就是硬碰硬地吃了內傷。
這邊,老板娘和店小二他們看著樊力的忽然殺出,也是有些發懵,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樊力彎腰,重新撿起斧頭,繼續撲了上去。
這一次,刀客有準備了,他不再以正對正地方式去接,而是以刀罡劃拉出一條縫,強行迫使樊力收刀,隨之人刀緊隨,對著樊力一陣劈砍,刀速之快,令人驚愕。
到最后,
刀口以挑,刀鋒劃向樊力手腕。
樊力馬上撒開斧頭收回手,他清楚,再繼續堅挺下去,自己的那只手就會被削斷。
他沒有阿銘的那種能力,所以果斷認慫。
同時,另一只手中的斧頭,直接投擲而出,迫使刀客多留了一刀格擋,樊力則趁著這個機會,迅速后退拉開距離。
刀客繼續緊隨,一刀直追。
而這時,
老板娘手中忽然射出一串銀針;
原本,以銀針作暗器,效果其實很一般,因為這銀針很難擋得住刀罡一揮,但這老板娘甩出的銀針于半途中竟然炸裂出了白色的粉末。
這個,就不是罡氣所能解決的了,一個弄不好,這帶著毒性的粉末反而會因為罡氣的沖擊加速揮發,撲散到自身。
也因此,
刀客及時地收刀,身形后退,同時掌心發力,以氣勁強行形成風墻,將粉末和余下的銀針全部拍開。
樊力雖然丟了兩把斧頭,卻最終退了下來,且他毫不猶豫地就從地上撿起一具尸體,抓著尸體的腳,站住;
這是隨手撿個東西,防防身。
老板娘那邊沒有問你為何要來,雖然老板娘清楚,樊力背后,很大可能是那座威名赫赫的侯府;
刀客也沒有問你是哪位,且恰恰因為樊力的出現,導致刀客忽然變得緊迫了一些,不再復先前那般悠哉悠哉,貓戲老鼠,而是主動出刀,尋求解決。
三方都沒有交流,很快就又陷入了廝殺之中。
……
另一邊,
阿銘也趁著大堂的廝殺,進入到了客棧。
“首先,馬棚是不可能的。”
馬棚既然能被安排出來給那群身份見不得光的野人流匪住,證明那里沒什么秘密。
“二樓的客房也不大可能。”
因為這個客棧很破,修建時,應該很偷工減料。
“那就應該是在一樓,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同時,也應該是他們客棧自己人最不起眼且也是活躍度最高的位置。”
阿銘來到了廚房。
“廚房應該會有地窖,儲存一些東西。”
阿銘低下頭,
看見了廚房大桌子下的拉環。
阿銘蹲下來,伸手,抓住拉環,
“如果下面是酸菜味或者血腥味,那就證明不是,如果是其他味道,證明是。”
阿銘拉開了地窖蓋子,
一股芬芳的花香味彌漫而出。
阿銘沒有多么高興,
反而嘴角抽了抽,
自言自語地罵道;
“該死,一點技術含量的美感都沒有。”
這么貴重的存在,
竟然以這般潦草地方式去安置,
簡直是一種褻瀆!
就像是一群英雄好漢為了滿清寶藏圖殺得你死我活,最終湊齊了寶圖,寶庫位置確定下來一看,竟然在國庫!
阿銘搖搖頭,
走下了地窖。
芬芳之中,他嗅到了鮮血的味道。
迷人,甜美。
然后,阿銘看見了那座水缸,他拿起瓢,舀出一些血,嘗了一下。
“嗯……”
味道,還可以。
擦了擦嘴角,阿銘目光向四周探去,他看見了一張床,但床上,什么也沒有。
一切的理所當然,
到了最關鍵的一步時,
空了。
這讓阿銘有些難以接受,他可以忍受程序上美的缺憾,卻不能允許結果上的落空。
他走到床邊,
伸手,
放在了床榻上。
沒熱度,
但卻有一股子冰涼。
得益于現在是夏天,地窖里,會干爽一些,但又不是冰窖。
別人,是摸一摸被子里的余溫,證明人還沒逃遠,阿銘這里,則是反著的。
“新鮮的血液,這不會錯的。”阿銘一邊說著一邊重新環視四周。
地窖,并不大。
慢慢的,
阿銘抬起頭,
看向地窖上方。
上頭,
有一張老人的臉,
原本,
正悄無聲息間地緩緩向下,
當阿銘抬起頭時,
雙方的臉,距離可能也就一分米的樣子。
阿銘微微向左測了側頭,上方的老者也側了側。
彼此之間,
像是兩只獵狗,見面后,略顯狐疑地正在觀察著對方。
阿銘笑了,
老者卻被這笑容,給刺激到了,兩顆獠牙,自其嘴角溢出。
阿銘的笑容,更燦爛了。
事情,
比自己所預想得,要更好。
多么新鮮的血袋啊,多么讓人神往的未來啊。
力量,
曾經,
榮光,
哪怕遠遠不可能完全恢復,卻可以讓自己在此時,擁有超越其他魔王的一種高階姿態。
其實,
雖然魔王們一直苦苦研究著脫離主上桎梏的方法,
但那也只是為了脫離而脫離,
根本性目的,
不是為了反叛主上。
且因為鄭凡位置越坐越高,轉變也越來越大,逐漸開始契合魔王們心中對魔王的想象;
更何況,鄭凡還擔著“干爹”的名分。
他在,
大家伙就能有個名義聚集在一起。
總之,只要那個主上死,大家都可能暴斃的癥結還存在,魔王們就不可能明目張膽地反叛,甚至是,脫離這個團隊去自由自在。
不是怕死,
怕死對于魔王們而言,真的不是第一要素,
但那種你如果在外地做什么事,
忽然之間主上那里出了什么變故,
你也莫名其妙地跟著暴斃,這感覺,這結果,魔王們真的難以接受。
可問題在于,
主上那個廢物,雖然武學天賦可以,
但魔王們是不知滿足得,欲壑難填的,在恢復實力的需求上,是我要,我要,我還要。
要怪,就只能怪主上不是田無鏡那種級別的天才。
當然了,
如果主上是田無鏡,對于魔王們而言,那似乎并不是什么太美好的事情。
阿銘這里,
心頭思緒百轉,
但其面對面的那個老者,
臉上的驚訝,開始消散,轉而也浮現出了笑容,
道
“居然讓我在這里………找到了這么好的美味………真是贊美先祖。”
阿銘的笑容,
開始轉為含蓄,
道
“接受汝的贊美。”
————
感謝birdz成為魔臨第一百六十五位盟主。
下一章會很晚,大家明早起來看吧,再求一下月票,
魔臨https://
魔臨第四百六十五章獵人和獵物有聲小說在線收聽
“贊美先祖。”
“接受汝的贊美。”
于老者而言,他所贊美的先祖,并非指的是一個確定的祖先,而是一種血族所期望的尊貴。
阿銘的接受,也并非認為自己是他的先祖,而是一種對自身血統尊貴程度地肯定。
血統,
其實并非指的是族系傳承,而是一種身份地位的高低,其所修飾而出的,其實是實力的含蓄呈現方式。
其實,這里所覆蓋的含意,在廣義上,是相通的。
以人為例,天天身上繼承了田無鏡的血統,他是靈童;
但從遺傳學的角度而言,并非指的是天天因繼承了“田家”血統而高貴,純粹是因為他爹,靠著自己那可怕的天賦,將上限,拔得很高很高,所以天天繼承了老田的基因后,其自身的初始,也被拉高了。
這和教育、環境無關,純粹吃的是自己老子的紅利;
而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血統傳承,無關文化、無關信仰,甚至,無關族群的權力。
這也適用于妖族之中,龍生龍鳳生鳳,你不去延伸這個概念的話,本質上,其實講的就是天天這個例子。
同樣以人為例,姬家固然優秀,但出身自黔首的鄭侯爺,卻也依舊能夠崛起,雖然外人不曉得鄭侯爺是個掛逼;
但鄭侯爺的這種崛起,也并非是讓人無法接受,因為草根崛起的例子?每個時代都不會缺失,他們可以打破門閥以文化、血統為羈絆的桎梏,掌握屬于自身的話語權;
但這具體來講?其實已經脫離了血統本身的范疇。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更是對此的一種擊穿和咆哮。
落實于具體例子的話?
七個魔王里,從設定上來講,有一個是真正的老祖級?那就是梁程。
在梁程的設定里?他本身就是曾經的四大僵尸始祖之一,是出現得最早的一批,甚至是開先河的一批。
這是正兒八經的血統碾壓?從時間上和地位上?都無懈可擊。
也就是當別人拿出記載?去吹噓自己先祖的榮耀時?梁程可以點點頭?道“你先祖曾為我養過馬。”
而阿銘這種的?其實,并非屬于傳統意義上的第一個吃螃蟹的血族,在阿銘的設定中,他一開始是獲得的最為普通的血族血統,然后靠自己的努力以及很多機遇?慢慢地提升和進化了自己的血統?最終一步步走向了血族巔峰?甚至?最巔峰時,他自身,就擁有了始祖級吸血鬼血統。
在血統的層次上?他可以一覽眾山小,但卻屬于后天爬山的優勝者,而非自古以來。
但,
放在這個環境下,
阿銘確實可以接下來,也絲毫不為過。
上方,
老者并未因為阿銘的“狂妄”而憤怒;
因為彼此之間的種族相同,讓老者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對方身上所呈現出的那種……精致。
生活的精致,
貴族的精致,
血統的精致,
這意味著對方很健康,活得很好,于血族而言,意味著絕對的……威脅。
因為可以賜予初擁的關系,所以血族其實很容易找尋到自己的扈從,甚至,流傳出屬于自己的傳說;
但這種文化輸出和影響,在另一個本家面前,毫無價值。
當阿銘的手,剛剛觸碰到上面的拉環時,老祖就醒了,他本來就從未陷入絕對的沉睡,而阿銘的到來,帶給他靈魂的悸動,讓其也不可能再繼續安眠下去。
“你來自哪里?”
阿銘看向老者。
老者的面容,其實有些奇怪。
人年紀大了,就會退化,不僅僅是身軀會隨大流地縮小,個頭會變矮,其面容,也會逐漸收斂掉棱角,不復青壯時的鮮明。
比如眼前的老頭,他的頭發早就掉光了,整個人臉上,呈現出的是一種病態的蠟黃。
但你依舊能夠從細節上看出,
他似乎不是東方人。
而如果是來自西方,那就有趣了,很有趣了。
這意味著,這個世界的西方,保留著較為完整清晰的血族文化以及……傳承。
這可比乾國江南的美酒,更能令阿銘動心。
如果這件事能確定下來,那么,瞎子的野望,是造反,締造一個他站在幕后鄭凡站在前方的王朝;
而阿銘,則將會是這個王朝建立之后,第一個喊出“西征,西征,西征!”的存在。
老者張開嘴,
道
“我來自先祖的靈魂深處!”
這是一個對于吸血鬼而言,政治正確的話語。
但對于阿銘而講,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只可惜,
這種交流,
沒辦法再奢侈地進行下去了,主要原因是外部環境的不允許。
尤其是上方又傳來一陣轟鳴,顯然,上方的爭斗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
而無論上頭到底在發生著什么,其本質,應該還是為了下面的這個老者。
阿銘開口道“跟隨我,我將讓你見證真正的先祖輝煌。”
老者笑了,
道
“我也是這般想的。”
談崩了。
想當初,一個蠻族祭祀祭煉出了兩具活尸,梁程可以靠來自靈魂深處的咆哮轉而反向操控他們,原因是血脈壓制,實則是那兩個活尸還處于渾渾噩噩的狀態。
這就像是小老百姓看見天家貴種時,會情不自禁地感到敬畏,去頂禮膜拜;
而朝堂上的大佬,表面上會如此,但實則,他們清楚皇帝以及皇子的荒唐,知道他們的欲,跪拜,是禮儀,但心底,甚至可以想著我可取而代之。
老者是能感受到阿銘這個同族的不一般,但他并未過多驚訝,也沒跪伏下來直接宣誓效忠,因為這個同族,其自身的氣息,并不算得上強悍。
“嗡!”
老者動了,他張開獠牙,向下撲去。
阿銘身形退去,躲開了一遭。
但老者如同一條長蛇一般靈動,身軀自地面貼合,再度轉身撲來。
阿銘雙臂撐開,十指之間,指甲長出。
老者張開嘴,喉嚨里發出了一聲嘶吼。
阿銘則閉上了眼,直接無視了對方來自精神上的干擾。
“砰!”
雙方撞擊到了一起。
老者無視傷害,就是要用自己的獠牙咬向阿銘的脖頸;
而阿銘則是以拳、手臂、腳等等方式進行還擊和阻擋,主要目的就是躲開對方對自己要害的獠牙侵襲。
彼此是同一類,所以交戰方式,沒什么秘密。
也因此,
這一場交鋒,從一開始,就顯得很是難看。
不像是貴族之間的決斗,更像是兩個醉漢之間的撕扯。
“噗通!”
阿銘和老者同時摔倒在地。
就在這時,
老者喉嚨里發出了一陣晦澀的音節。
緊接著,
一道道血光,自老者身上閃現而出,像是一道道影子,打在了阿銘的身上。
這是血族魔法!
阿銘身軀被限制住了,其體內的血液,陷入了一種滯緩,由此帶來的,則是身軀上的僵硬。
老者終于可以順勢攀附上阿銘的身軀,可以去享受自己的盛宴。
但阿銘的身軀,卻在此時又動了,雖然顯得有些僵硬,大概像是木偶人一樣的動作,以關節為軸,失去了柔軟度。
但在這般近的距離下,已經足以做出很多事情。
首先,
是阿銘的膝蓋側翻,小腿抽在了老者的小腹位置,隨即是阿銘的兩只手臂上翻,十根指甲自然而然地刺入老者的脖頸。
太過了解,也太過熟悉;
可能對于外人而言,晦澀難懂的咒語,阿銘耳朵里,熟悉到簡直就是fe,thankyou,andyou?
所以,阿銘提早地自我凍結了關節位置的血液,以使得自己在承受住對方這波血族魔法……血液封禁時,還能保留很機械化的身體運作。
他成功了,
老者的戰斗經驗,確切地說,和同族的戰斗經驗,應該極為匱乏,這使得他在占據優勢時,又一下子被翻盤。
阿銘的十根手指,就掐在老者的脖子上,像是串串香上的一顆豬腦,被極為瘋狂地串上了十根竹簽。
但老者的反應很快,其眼眸之中,血色開始快速的翻騰,這又是一記魔法。
剎那間,
老者體內的鮮血開始滴淌,順著阿銘的指甲和手指流淌下來,宛若硫酸一般,開始侵蝕阿銘的指甲和身軀。
與此同時,老者脖頸處的皮肉和組織,開始瘋狂地再生,不僅僅是對傷口的補足,而是一種軀體的對外擴張,皮肉筋脈骨骼,開始順著阿銘指甲為其搭建而出的架子,開始向阿銘身體去生長,彼此雙方一旦真正觸及到之后,這結果,大概就是相融。
這是一種很惡心的血族魔法,將自己當作了垃圾桶容器,強行地想包裹吃掉對方。
哪怕被攻擊的一方也是血族,這種強行包融,也注定會營養不良。
阿銘的眼里,流露出一抹疑惑。
對方的血統層次不低,但沒自己高,但對方的積累比自己豐富。
打個比喻,
自己是精致的白玉杯,卻很小巧;
對方是玻璃杯,沒自己值錢,容量卻很大。
可問題就在于,
如果你能像這樣使用魔法,積攢又這么豐富,為何還用藏身于這里,讓上頭的那些人為自己作掩護?
如果你真正的健康,毫無缺憾,為何不自由一點?
那座大缸,就像是養豬時的槽子,他其實更像是一頭被蓄養的豬,這不是血族所能接受的生活狀態,如果不是情非得已,這種生活,他們寧愿選擇以死亡去作為解脫。
侵蝕力和擴張力,開始一同向阿銘襲來。
指甲開始融化,皮肉開始裂開,這是一種算不上多高端的血族魔法,但在危急時刻,卻很好用,也很直接。
此時若是站在邊上看,
可以看見這樣一個情形
老者的身軀像是在瘋狂演繹著淋巴增生和骨質增生的真諦,
而阿銘,則如同一頭被浸泡在滾燙血液巖漿里正在被烘烤著的豬樣。
不僅僅是指甲和手臂了,
阿銘整個胸部位置,皮肉都已經被燙裂開,空氣中彌漫著的,是一種沸騰著的臘肉香味。
可惜樊力正在上頭廝殺,否則見到此情此情,那憨批說不定會在救人之前先撒上一些孜然、八角和桂皮,瞧瞧能不能調出鹵味。
阿銘沒有慌張,沒有尖叫,也沒有吶喊,他在調集自己體內的血液,用一種對耗的方式去進行抵抗。
哪怕這種抵抗,他占盡了劣勢,且不出意外的話,他將一步步墮入深淵。
但,
阿銘并不覺得自己會輸;
四娘曾和鄭凡一起分析過魔王們的特點,撇開受主上本身實力限制而不得發揮出巔峰實力的桎梏,其實,魔王真正強大的,是他們的心境。
這里的心境,包含經驗。
阿銘的想法很簡單,也很明確,我就拖時間,且我相信,你這老菜幫子身上,肯定有問題!
當皮肉開始翻滾自阿銘脖頸位置,已經到千鈞一發之際,
老者忽然張大了嘴,
開始以一種哮喘病的方式,瘋狂地吸氣,卻一直像是抽不進去一般,身體也開始痙攣起來,他那近乎和阿銘胸膛位置重合的皮肉開始快速地收回,血液的溫度也快速的冷卻;
施加在阿銘身上的魔法也隨之解除,
阿銘恢復了自由,
隨即,
阿銘坐了起來,自己的傷勢,很嚴重,因為這不僅僅是皮外傷,同時還面臨著血液的污染。
這可比在作坊里做實驗時發生事故導致自己皮膚下面被灰屑這類的雜物覆蓋更讓阿銘感到麻煩,
因為這些外來血液如果不排除掉和清理掉,血液污染真的達成的話,會影響到自己的血統純度,最終,導致自己的血統降級。
也就是說,日后就算主上吃了大補丸境界扶搖直上,三品、甚至去開了二品,其他魔王舔成功后歡歡喜喜地恢復巔峰,而他阿銘,將因為這次污染,永遠地不可能回到最初全盛時的狀態。
因為這不是吸血鬼主動去吸血,阿銘先前相當于是被破開了一切防御地強行融合。
區別在于,你拿著一袋血漿喝和輸血,是一樣的概念么?
但阿銘現在并沒有特別關注這些,
他坐在地上,
無視自己皮膚的大面積燒傷,
目光,
卻落在蜷縮在地上大口吸氣的老者身上。
“你不是純正吸血鬼,你是初擁獲得者。”
“你的主人,可能已經死亡,不,不僅僅是死亡,你的主人,應該在死亡前遭受到了極強的詛咒,甚至,這股詛咒,還被分擔到了你的身上。”
“怪不得你會藏,怪不得你會躲,你自身的內核,早就出現了問題。”
“你根本就無力解決自身內核的問題,哪怕你吸收再多的血液,也只能讓你看似強大,實則,不值一提。”
老者用一種怨毒的目光盯著坐在自己面前正在一步步分析自己的阿銘,阿銘,說得對。
但這,卻又是老者最不愿意面對的事實。
他是一頭喪家之犬,他的主人,被釘在了十字架上,火刑處決之前,還承受了來自“光明的祝福”。
很榮幸,他作為“血族奴仆”,被分擔了祝福。
但這個祝福,卻讓他生不如死。
他不敢繼續在西方待著,因為他面對著圣殿騎士的追殺,他只能帶著自己的扈從,從西方東逃。
期間,扈從換了好幾批。
但他最終還是來到了這里,他來這里,還有一個秘密,是自己主人被抓走前,曾告知過他的一個秘密。
但讓他絕望的是,東方確實是沒有圣殿騎士,西方的勢力,甚至無法度過荒漠蠻族的阻隔,因為在他們內心深處,對荒漠有著一種近乎本能的畏懼,源自于百年前,蠻族王庭對西方的一場恐怖西征。
而且,西方人也知道,在東方,有一個叫做“燕”的帝國,他們凌駕于蠻族之上,鎮壓蠻族很多年了。
且這數十年來,西方的商團、使團等等一系列的交流,在度過荒漠之后,所第一批接觸到的,是鎮北侯府的恐怖與強大。
但,東方這里,也有人察覺到了自己,且追殺了過來。
甚至,
不是眼前的這個同族。
老者蜷縮在地上,弱小可憐且無助;
不過,他終于不再哮喘了,只是盯著阿銘在看
“你也跑不掉的………呵呵呵………你也跑不掉的………那位本想只抓我一個………現在………有兩個………”
這時,
拉環再度被拉起,
一個身上帶著傷的刀客,
拖著一把長刀,
緩緩地走了下來。
他的目光,先落在了老者身上,然后,又落到了阿銘身上,當他看見阿銘身上的皮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著時,刀客的嘴角,呈現出了一抹意外且滿足的笑意。
阿銘覺得,
既然,
他下來了,
那樊力……
大概是見真的打不過,就跑了吧。
刀客來了,
真正的獵人,來了。
老者歇斯底里地笑著
“我們倆………都是獵物………了………都是獵物了………”
阿銘搖搖頭,
他無視了刀客繼續逼近的步伐,
而是起身,
將老者背起,讓其匍匐在自己的背上。
刀客見到這個動作,愣了一下。
就連老者自己,也愣了一下,因為他清楚刀客得強大,更清楚,背著自己的這個同族,并不是打算帶著自己去突圍去逃跑。
阿銘平靜的聲音傳來
“要么,一起變成獵物;”
頓了頓,
下一句
“要么,把你的血借給我;
我帶你,
打獵。”
魔臨https://
魔臨第四百六十六章禁咒有聲小說在線收聽
這是威脅?
哦不,
這不是威脅,
至少在阿銘看來,不算是。
這是一個選擇,一個來自同族的友好互助。
血族有著屬于自己的驕傲,同時,也有著極高的同族認同感,他們認為自己的生命層次高于人類,同時,將人類視為自己的給養,自己的血庫,相當于……餐點。
并且,這會兒,沒必要去分析利弊,一是時間不允許,二是沒這個必要。
眼前這個刀客是誰,阿銘不知道,但他覺得,這個老頭應該是知道一些;
但,反正都是被抓走;
可能,結局下場都是被關進籠子里,
但被自己關進籠子里的同時,
自己還會給他一個精致的杯子,里頭倒上美味的紅酒,彼此優雅地碰個杯。
所以,
是選擇眼前這個刀客還是選擇紅酒呢?
老者給出了答案。
哪怕先前二人還打生打死,哪怕那一會兒自己差點可以將眼前這個同族給融了,但在局面陡然翻轉到現在這個情況下時,
一切的一切,反而顯得順理成章。
老者發出了笑聲,
他用指甲,先刺開了自己的掌心,緊接著,再刺破了阿銘剛剛自我復原了一部分的脖頸上的皮膚,將二者的傷口,貼合在了一起。
“陌生的東方面孔的族人,我承認,我從你身上嗅到了一種特別精致的味道?但我依然得提醒你,眼前這位,并不是此時的你所能對付的對手;
當然?
有我的鮮血補充給你?你可以多受幾刀?這或許是我能給你的,同族之間,最后的溫暖與問候。”
“哦?這該死的翻譯腔。”
阿銘發出了一聲感嘆?繼續道
“但又是那么的讓人懷念。”
刀客的面容開始變得很是冷峻,冷峻到像是附著上了一層死皮;
他舉起了刀,
卻并未主動沖鋒過來?
而是開始蓄力?
一層罡氣?開始自其刀身上醞釀、翻轉。
地窖的空間?并不大?他似乎也清楚吸血鬼的戰斗方式?近距離的撕扯,往往會讓對方占據更多的優勢,以傷換傷的打法,是他們最為擅長也最喜聞樂見當
所以,他打算用最穩妥的方式?強行以罡風去慢慢地轟砸?去消磨。
血族的不死?并非真正意義上的永生?而是他們的死亡方式和普通人有些區別而已,他們的給養,來自于鮮血而非臟器等這類重要器官?撇開腦子這一死穴,身體其他位置,都能以再生地方式去硬挺,但,無非是多殺幾次罷了。
“東方面孔的族人,地窖床下面,還有一個通道。”
老者用近乎微不可聞的聲音傳遞了這一訊息。
阿銘的目光,則壓根沒向那邊看去。
此時的他,身上等于背著一個血袋;
嗯,
再用一種樊力喜歡的形容方式,那就是等于多了一道藍條。
自己,
終于可以找尋回一些屬于當年的些許榮光了。
逃?
不可能逃的。
他現在巴不得有一個練手對象出現在自己面前,不怕他強,還擔心太弱。
對方開始蓄力,
阿銘也雙手放在身前,
喉嚨里,
發出莊嚴的聲音;
一開始,趴在阿銘背上的老者其實對局面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但在阿銘開始吟唱咒語時,老者卻被逗笑了
“你竟然在吟唱禁咒?呵呵呵………哈哈哈………面對死亡時………你已經這般不堪了么………”
阿銘沒理會他,
繼續將咒語和魔法進行了下去;
下一刻,
阿銘的腳下,出現了一道黑色的六角星芒。
老者懵了,因為他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鮮血正在瘋狂地向阿銘體內涌去!
“該死……該死……該死……禁咒竟然被你發動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而對面正在對長刀蓄著刀罡的刀客,在此時,目光里也流露出一股驚疑。
因為眼前這個人所醞釀出的感覺,讓他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不………停下來………停下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在東方會出現懂得使用血族魔法禁咒的同族………”
老者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已經崩塌了。
要知道,
在西方,
就算是三品魔法師,也無法單獨不靠外力使用出禁咒。
禁咒級別的魔法,基本都是一些團體型的方式或者是用上古魔法卷軸的方式來催發。
能夠憑一己之力使用禁咒,
相當于東方劍客武者的獨自開二品。
絕對是鳳毛麟角中的鳳毛麟角!
但老者清楚,
這是團體型魔法么?
雖然,加上自己的話,是兩個人了,但自己算人么?
自己只負責血液的輸送而已,而且,老者也看得清清楚楚,自己身下的這個身上有著特殊精致氣息的吸血鬼同族,他并未拿出任何的卷軸或者魔法器具。
他就是單純地十指相扣,
單純地吟誦著咒語,
然后,
單純地要將這禁咒釋放出來。
這種感覺,像是一個人,將四書五經看了一遍后就去乾國科場拿到了大三元。
而接下來,
阿銘的聲音,
讓老者的呼吸在此時都陷入了停滯。
阿銘眼眸里,流露出一股對生命,對自然,對一切事物的淡漠,
輕聲道
“禁·死河。”
腳下的六角星芒開始放大,自阿銘腳下,出現了一道血色的光影,仿佛腳下的這塊區域已經打通向了幽冥,而彼此之間,只有一道琉璃地磚相隔。
老者目光所下,可以看見血色之中,有亡魂忍不住探出了腦袋,伸著胳膊,正在瘋狂嘶吼著,想要來到這個陽間!
“這是………血族魔法………締結………亡靈魔法………雙系………雙系禁咒!”
“哦?”阿銘回應道,“我一直覺得只是一道比較過癮的血族魔法而已。”
“呵呵呵呵………”
阿銘彎下腰,
蹲在了地上,
老者也隨之被降低了高低,
蹲在地上的阿銘,仿佛被血色和亡靈所環繞,下方的亡靈,正在瘋狂地呼喚著他打開枷鎖,好降臨人間飽餐一頓!
只是這血海,有些小了;
或許,根本就不能稱之為海,也不能稱之為血塘;
只能被叫做,
血洼?
沒辦法,
阿銘不敢一上來,就用真正的大招,也不可能單純地圖爽,就直接弄個大場面。
否則,
老者的血,是不夠的,而自己,可能也會被倒吸個干凈,成為第一個“自己把自己給玩兒死的”魔王。
但,
感知著四周環繞著自己的氣息,
仿佛像是曾經的孩童在滅了燈之后面對四周的黑暗將自己全身包裹進被子里所獲得的絕對安全感。
這種感覺,
久違了;
阿銘很感動,
感動得,想要流淚;
只可惜,他不會有淚水這種東西,一如他也沒有汗水一樣。
此時,
他的腦海里浮現出的,是在虎頭城客棧,自己面對一盆毛血旺時的場景。
一時,無比的唏噓。
現在,
自己終于回來了……一點點。
“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不可能………不可能………”
老者滿是震驚。
可能在床上躺久了的人,腦子就容易鈍化,又或者是單純地出于一種血族的矯情;
本不該在此時問的問題,卻不停地在嘰嘰喳喳。
可惜,
阿銘不能對他太過冷淡,因為自己還得靠他的鮮血,支撐著這個微小禁咒的持續。
“跟著我,我將給予你,真正的榮光。”
生硬的大餅,學著主上的樣子,先丟了上去。
老者皺眉,隨即露出了凄慘的笑容,
道
“我的血,快空了。”
雖然是微小中的微小禁咒,
但它畢竟是禁咒,
此時的老者,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先前的豐胖變成了干瘦。
阿銘點點頭,
道
“他的命,也快沒了。”
“嗡!”
下一刻,
刀客的刀罡劈了出來!
阿銘左手一提,
一道亡魂從下方被拘了出來迎上了刀罡,二者碰撞,直接炸裂;
緊接著,
阿銘右手一挑,
又一道亡魂被拘出,以一種恐怖的速度直接沖向了刀客。
刀客在釋放出刀罡后,順勢將長刀橫于身前阻擋,但亡魂卻無視了他的刀,直接穿透了過去,且徑直穿透了其身軀。
一道黑霧,自刀客身上升騰而出,里頭,仿佛有一張帶著恐懼和震驚的面龐。
“呼……”
地窖里,沒有風,卻還是散了。
“砰!”
刀客的身軀,栽倒在地。
“啊……”
老者的身軀,徹底匍匐在了阿銘的背上,雙手,下意識地去摟緊阿銘的脖子。
阿銘腳下的鮮血光幕消散,自己的身體,也是一陣眩暈,雖說是借用老者的血,可自己的本錢,也不可能不被用。
疲憊感,開始快速襲來。
但心里,其實是一種極為充實的滿足。
很有趣,也很好玩。
一如曾紙醉金迷一擲千金的闊少,在碼頭扛包多年后,再度得以品嘗一杯名貴佳釀。
你說本該看透?
但我真的沒看透。
我還是喜歡當年真正的自己。
“雙系禁咒……你到底是誰……從一開始……你就給我一種陌生的熟悉感……”
老者有氣無力地問道,他其實才是最為虛脫的一個。
“打完了,可以把你的爪子,離我遠一些了。”
阿銘站起身,
老者從其背部摔落下去,掉在了地上,這一幕,很不人道,像是忤逆的兒子將自己父親的積蓄榨干后隨即拋棄。
老者笑了,
對此,
他絲毫不覺得意外,
這才是血族真正的味道,隸屬于貴族的,獨特虛偽。
“你知道……那個刀客……是誰么?”
“我覺得,我們以后,會有很多的時間,去慢慢聊,我可以給你一口棺材,也可以給你不間斷的新鮮血液灌溉,你的任務,就是好好地,再把自己給養胖回來。”
反正,
侯府的冰窖,對于其他人而言,無非是夏日飲品的處,而對于阿銘而言,則是他的家。
陳設,東西,他吃的喝的,本就需要備下的,現在,無非是多了一個同伴,很方便。
老者卻咳嗽了一聲,
道
“我是不是………該匍匐………在你腳下………親吻………你的靴子………”
“如果你現在還有力氣可以做到的話,我不介意。”
老者笑了,
在老者笑容出現的同時,
先前已經靈魂湮滅栽倒在地再無生息的刀客,竟然又重新爬了起來。
阿銘聽到了動靜,回頭,看過去;
隨即道;
“我親愛的同族摯友,又該到我們并肩作戰見證友誼的時候了。”
“呵呵呵………”
重新站起來的刀客,沒有去撿起自己掉落的刀,而是以一種極為別扭的姿態,保持著身體的一種平衡。
阿銘注視著他,
開口道;
“靈魂,已經湮滅了才是。”
再小型中小型的禁咒,在對方毫無察覺或者說,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去抵擋時,湮滅掉對方的靈魂,還是沒問題的,畢竟,目標是單一的。
老者卻開口道
“他就像是一條………一條可以嗅到我味道的………蟲子………追逐了我………很久很久………”
“蟲子?”
阿銘目露思索之色,
道
“是傀儡?養蠱,亦或者是,自身體內,就養著類似蠱蟲一般的存在?”
緊接著,
阿銘開口問道
“你不是從荒漠來到燕國再到晉地來的,是吧,你去過乾國,乾國的……西南。”
乾國西南有土司,土司中有圣女,圣女擅養蠱。
相傳,當年刺面相公就被下過蠱,但那位成功對刺面相公下蠱的圣女,卻為刺面相公所吸引,成了他的侍妾。
后刺面相公入樞密院,為人構陷,入獄而死;
那名土人出身的圣女侍妾,自焚于家宅,為夫君殉情。
“是………我去過乾國………”
“所以,你去那里,做什么?”
老者從西方出來,是為了躲避追殺的;
結果,卻自己在乾國沾染上了這個是非。
老者回答道
“乾國………有美酒………”
阿銘張開嘴,吸了口氣,他竟然無法反駁,因為在昨天,他也曾感慨過到底何時才能正大光明地去乾國江南盡情享受佳釀。
但阿銘還是很生氣;
刀客已經死了,確切地說,作為刀客這個人的存在,他已經死了。
他還沒來得及報出自己的宗門民姓,就沒了;
但死去的,只是他的靈魂。
在這一刻,
似乎是預感到了主人的消亡,原本寄宿于其體內的蠱蟲,開始逐漸掌控這具軀體,確切地說,這具軀體因為先前遭受的是靈魂魔法的打擊,所以肉身,還保持著得比較好。
刀客站了起來,
兩根觸須自其雙耳以及鼻孔和嘴巴里探出。
阿銘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自己現在能站起來維系住這份體面,已經殊為不易。
至于繼續戰斗,
勉強可以論起胳膊砸兩拳,但沒什么意義。
當然,刀客肯定也不是先前的刀客,現在的他,無非是一具被鵲巢鳩占的傀儡,能使用出的戰斗力,到底有沒有八品都存疑?
可惜,
這就是兌子,
自己這邊的牌已經都打光了,但對方,還留了一張小四。
老者開口道
“你………可惜了………我能感受到………你的偉大………”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但老者接下來,卻有氣無力地又笑了
“所以………能和偉大的同族一起消亡………也是我的榮幸………”
是的,
消亡。
當那頭蟲子占據了刀客的身體后,它不會去捆縛不會去抓活口,只會本能地將帶著惡念的目標,殺戮。
阿銘有些無奈,
他嘗試邁開步子,下意識地稍稍發力想要提起速度,但身體肌肉確切地說,是血液內的空虛,讓其身形直接一個搖晃,差點直接跪地。
此時的他,就是一張白紙,不是指的單純,而是單薄。
“你信上帝么?”阿銘忽然問道。
老者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那些……紅衣大主教……自己估計都不信………難道………你信?”
阿銘點點頭,
“如果他能保佑我的話,我就信。”
“真是………現實的東方人………沒有信仰的………偉大同族………”
“吱呀!”
就在這時,
地窖上方的蓋子,被打開。
隨之而來的,
是一聲低喝
“俺來了!”
大燕平西侯府麾下第一沖鋒猛將奉新城守衛將軍兼魔王麾下第一勇士兼兼職上帝——樊力,
自上方,
探出了他那顆大腦袋。
是的,
阿銘先前猜測得不錯,當上面廝殺平息,當刀客下來時,阿銘并沒有為樊力而悲傷,因為他不認為樊力會為了掩護自己而死戰到底。
為了主上,那還可以,因為主上死了,大家可能一起暴斃,你不為主上戰死也得去死,還不如戰死。
所以,樊力如阿銘猜測得那般,他跑了。
而刀客,沒有空去追,他來到了地窖。
跑出去的樊力之所以又跑回來,是因為他感受到了來自豹門客棧內先前傳出得恐怖的魔法氣息。
所以,
是那頭事兒逼吸血鬼同僚,成功了?
所以,
樊力以上帝之名,回來了。
但,
當樊力探下去腦袋時,
正好站在下方的蠱蟲刀客,也抬起了頭,
雙方,
對視了。
他,居然沒死!
那條吸血鬼,竟然失手了!
樊力發出一聲憤怒的低吼,
“砰!”
將蓋子重新蓋了回去,
隔著蓋子,
傳來一道聲音
“打擾了。”
魔臨https://
魔臨第四百六十七章入京!有聲小說在線收聽
阿力來了,
阿力又走了,
走得輕松,走得干脆,沒帶走半點愧疚,走得很樊力;
不過,
阿銘也沒有去傷懷什么,
連那個躺在地上的“干瘦”老者,也沒有再去出言譏諷,
因為,
他們沒空;
沒空的原因在于,蠱蟲的智商,可能的確有點低,當樊力打開了蓋子,又關閉了蓋子之后,它的怒氣值應該是被樊力給完美地吸引了,又或者是,在它看來,樊力的大塊頭以及那旺盛的氣血,才是它最喜愛的。
所以,
被蠱蟲占據身體主導權的刀客,他走上臺階,撞開了蓋子,追著樊力,跑出了地窖。
最終,
老者不由地感慨道
“哦……親愛的上帝使者……他的出現真的相當及時……就像是一直在隔壁墻角蹲著一樣……”
“呵。”
阿銘也是有些無哭笑不得,但不可否認的是,樊力確實是救了自己二人。
他走到地窖臺階那里,將蓋子,重新蓋回去。
老者有些艱難地坐起來,看著坐在臺階上的阿銘,
問道;
“不離開?”
“離開并不意味著安全。”
“我說過………床下面………還有個地道………”
“那是騙我的,如果有的話,你之前在感知到我來時,就應該自己逃了。”
“抱歉………我以為當時我們都會死………所以想臨死前………讓你再開心一下………”
“很好。”
“你是在等待救兵么………除了上頭的那個傻大個之外………”
“對。”
老者伸手,撫摸了幾下自己的嗓子,似乎覺得這樣說話太累,也不方便,所以開始爬向那處水缸。
等到水缸位置時?老者艱難地爬起身,拿起瓢,喝血。
“你不來點?”老者問阿銘。
“我有私藏的更好的鮮血。”阿銘說道?“普通人的鮮血?帶著一股子酸臭味。”
“你的日子?過得真好。”老者有些羨慕道,“不像我,東躲西藏?你在這里?是有勢力的吧?”
能在這里等救援,而不是急匆匆地帶著自己逃跑,顯然是有著極大依仗的。
“平西侯府?聽說過么?”
“聽說過?當然聽說過?大燕的新侯府?在望江以東?就是他說的算。”
“嗯。”
“莫非………”
“嗯。”
“你的主人是平西侯爺?”
“………”阿銘。
雖然老者說的是事實?
雖然平日里也習慣了喊鄭凡“主上”,
但在自己剛剛釋放了禁咒,頗有一種“爺青回”的當口,
忽然這樣稱呼和認定,
心里?
真的是有些不舒服。
不過?
不舒服歸不舒服?
阿銘還是點了點頭?
道
“對。”
“天吶,親愛的東方同族,你竟然擁有著一座如此巨大的靠山?看我的眼睛,你是否已經讀出了滿滿的羨慕?”
阿銘不置可否。
沒多久,
外面傳來了馬蹄聲。
而這時,
地窖蓋子再次被敲響,阿銘沒去打開。
上頭,
傳來了樊力的聲音
“天王蓋地虎!”
阿銘沒回答,
隨即,
上頭傳來劍婢的聲音
“在下面么?”
阿銘這才打開了蓋子。
外頭,站著一群軍士。
阿銘上來,又讓樊力將老頭給提了上來。
刀客的尸體,被砸爛在了門口,是樊力砸爛的。
許是被刀客追得實在是跑不脫了,樊力最終回手一砸,然后就將刀客給砸爛了。
這才清楚,
這刀客已經不是先前的刀客,弱得很。
出來后,阿銘看向那位來接應的校尉,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銘先生的話,卑職姓蕭,叫蕭桁。”
“嗯。”
阿銘也沒去問是哪個“hang”,他只是隨便問問,然后就會隨便忘記,給這年輕的校尉一點喜悅和期盼。
隨即,
阿銘下令道;
“回侯府。”
………
侯府,一切如常。
雪原諸部極為安分,忙著互相爭斗,做買賣,賣奴隸;
楚國那邊,也是大開方便之門,只要戰馬得以被交易到,自己那位大舅哥對侯府,可沒什么鹽鐵禁運一說。
當然,平西侯府的這種做法一定程度是在資敵,但雙方其實都是為了發展,也是各取所需。
這一日,
杏花苑兒的亭子內,
柳如卿正彈著琴,
對面坐著一頭牛,
姓鄭。
琴聲好壞,技藝高低,鄭侯爺不能說一竅不通,但也只能聽個大概,他主要是手里拿著冰飲子一邊小口小口地喝著一邊欣賞著面前的風韻美人。
四娘平日里忙,
公主其實也挺忙的,一會兒要去幫四娘的忙,一會兒要自己去應付來自楚國的使團;
鄭侯爺得暇時,就喜歡在柳如卿的院子里泡著。
因為這個女人,很柔順;
柔順得,就像是自己在四娘面前時一樣。
雖已被自己采摘了很多很多次,但那種嬌羞,卻未曾褪去絲毫,動人的美眸下掩藏著的,是欲拒還迎的勾魂。
從此君王不早朝,是真有其事的。
好在,鄭侯爺的腦子很清醒,而且,他更明白,山雨欲來風滿樓,距離自己離開侯府入京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了。
各方面的準備工作,其實已經進行得七七八八。
柳如卿一曲撫畢,
起身,
為鄭侯爺添茶。
卻被鄭侯爺伸手一抱,摟入懷中。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柳如卿可謂無比嬌羞,卻無法更不敢去掙脫侯爺的手,最后,只得干脆撲在侯爺身上,紅唇對著鄭侯爺的耳垂吹了吹,
輕聲喊道
“叔叔哎~~~~”
鄭侯爺有些上頭。
柳如卿咬了咬鄭侯爺的耳垂,
呢喃道
“叔叔,放過侄女兒~~~”
鄭凡覺得自己喝高了,骨頭都酥了。
不過,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了肖一波的通稟聲
“侯爺,銘先生求見。”
剎那間,
靈臺清明。
鄭凡松開手,柳如卿從其身上下來。
起身,
攤開雙臂,
柳如卿上前,幫鄭凡整理衣服的細節。
整理好后,柳如卿緩緩地退后幾步。
鄭凡笑了笑,離開了小院兒。
前廳里,
阿銘和樊力坐著。
最尾端,還有一個箱子,箱子被打開著,鄭凡從那兒經過時,看見一個身穿黑色衣服的老者正一臉緊張兮兮地瞧著四周。
在看見鄭凡時,
老者馬上開口道;
“哦,我嗅到了真正的尊貴氣息,是血液深處,給予我的指引,您應該就是晉東的守護者,我那東方同族的主人,偉大且至高無上的平西侯爺吧。
請侯爺,
接受我的尊敬和膜拜,
來自您忠誠的仆人卡希爾。”
鄭凡看向阿銘,
道
“這腔調,還真是久違了。”
阿銘沒回答,樊力搶先點頭,
“對,俺也這般覺得。”
鄭凡在主座坐下,指了指那個箱子,問道“你不是去天斷山脈里采摘新的花卉么?”
“回主上的話,屬下回來途中和阿力他們相遇………”
阿銘將整件事,都說了一遍,沒做絲毫隱瞞。
因為思來想去,都沒有需要去隱瞞的必要。
聽完后,
鄭凡馬上抓住了重點,
“你說,你靠著他,使用出了禁咒?”
“是的,主上。”
鄭凡點點頭,道;“那這個老東西,還是個寶貝。”
實力提升這方面,別看鄭侯爺先前去找柳如卿聽琴,但他真的沒懈怠過,每天都會練刀,同時在這段時間,也出去歷練過幾次。
但六品的境界,一直沒有松動。
用劍圣的說法就是,六品到五品,其實就是高手到宗師的跨度,除了武術套路和氣血培育之外,還要孕育出一種截然不同的氣質。
這話,
鄭侯爺是能聽懂的,
不僅能聽懂,
他還能根據這個主題或者叫中心思想,給你再編出更多貼切的解釋和比喻出來,保管比劍圣說得更讓人覺得不明覺厲。
可偏偏,
做不到啊。
這該死的境界……
至于說,
阿銘靠著這個老頭,釋放出了禁咒,雖然是小型中的小型,但這無疑是一條路子。
至于說,阿銘是否靠著這個老頭,找到了脫離自己的辦法,以及是否會成為一道口子,讓魔王們不再完全受自己束縛,甚至,最終引起反叛什么的。
鄭凡壓根就沒往那方面去想;
因為本就不用去想,現在大家,其實都在做著自己感興趣的事,都在玩,自己這個主上,也一直坐在被他們認同的位置上。
誰要走,
那就走唄,也沒人真的攔著。
在這種情況下,
除了魔丸之外,
其余的魔王其實是沒那種弒主的主觀能動性的。
哦,
還有一個……
鄭凡將目光落在了樊力身上,
樊力憨厚地撓撓腦袋。
“阿銘,把他安頓好。”
“是,主上,屬下明白。”
“哦,偉大至高的平西侯爺,請容許卑微的我再度向您表達無限的感激之情,作為………”
鄭凡微微皺眉。
樊力起身,走上前,
“砰!”
將箱子給蓋回去。
“他總是喜歡用這種腔調說話么?”鄭凡問道。
阿銘回答道“其實,在屬下使用禁咒時,他在旁邊一開始是不屑,到不信,再到震驚,再到不停地倒吸涼氣;
唔,
這種感覺,
還是不錯的。”
鄭凡伸手指了指阿銘,
道
“格調低了。”
阿銘笑著點頭,道“但確實爽啊。”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鄭凡和阿銘一起笑了起來。
笑罷,
鄭凡開口道“這陣子逃亡的野人和楚人不少,你去那邊知會一下,新鮮的血液應該是不缺的,你好好養養,順帶,把他也好好養養。
這次入京,把他也帶上。”
“主上,距離出發的日期不遠了,他可能來不及恢復。”
“那就單獨給他弄一輛馬車,養在馬車上,我就不信在路上碰不到山賊流匪,又或者是碰不到晉地義士。”
“是,主上,屬下明白了,只是,主上覺得,這次入京,會有大動作么?”
這時,
旁邊的樊力忽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鄭凡和阿銘一齊將目光落在樊力身上。
樊力笑著笑著就不笑了,指著那個箱子,不停地倒吸涼氣,然后自己又把自己給逗樂了,忍不住再次笑了起來。
鄭凡搖搖頭,道
“阿力。”
“啊,主上,俺在。”
“你要是能把裝傻的精力分出一些出來做事,說不定連魔晶炮都能給你整出來了。”
“………”樊力。
鄭凡再次看向阿銘,
道
“我總有種預感,這次入京,不會平淡,但兵馬,是不方便調動的。”
一是侯府這邊,兵本就剛剛夠用。
你臨時抽調了一兩萬騎兵去做點什么事,這無所謂,但你要抽調兩萬騎去燕京,這邊的攤子,可就有些單薄了。
二是,就算兵馬足夠,你這會兒帶兵去燕京想干嘛?
想來一出,
封侯非我意,但愿坐龍椅?
鄭侯爺一直有一個很好的習慣,像是松鼠冬日來臨前堆松果一樣;
沒高手時,就堆兵;
有兵馬時,就堆高手;
總之,怎么安全怎么來。
這次去燕京,既然兵馬不能帶,那高手,就是多多益善。
甚至,連現在依舊關在地牢里的徐闖,那位溫明山上下來的刀劍雙修者,鄭凡也打算給他一個重獲自由的機會。
“燕京的局面,肯定是以維穩為主,誰都不可能調動大軍去做什么,但我心里偏偏又有一種不安的情緒在。
這種情緒,上次入燕京時,可是根本沒有的。”
“主上的第六感,屬下還是相信的。”
“嗯,這次去,瞎子梁程和茍莫離留下守家,你們其余,都跟著我一起走。”
“屬下遵命!”
“俺遵命!”
“嗯。”
樊力幫阿銘扛著箱子,去冰窖了。
鄭凡則一個人在前廳又多坐了一會兒,伸手,輕輕揉捏著自己的眉心。
從最早的那個虎頭城內叫溫特的商人以及他手下的那條哈士奇,
再到現在的老吸血鬼卡希爾;
一幅來自西方的畫卷,在鄭侯爺的面前,已經逐漸立體起來。
此時此刻,
鄭凡心底逐漸升騰出了另外一種相對渴望的情緒,在這之前,他是想去乾國江南看看,而現在,又多了一個,想去西方看看。
不是為了看看大洋馬,
而是純粹地想要去見識見識那里的風土人情。
許是現在真的身處高位了,所以才越發理解以前的一些話。
比如那句
我來,我見,我征服。
征服排在最后,因為它真的只是附帶的。
“主上。”
這時,瞎子走了進來。
“嗯,瞎子,你錯過了阿銘帶回來的真愛。”
“呵呵,屬下聽說了一些,但屬下這里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與主上您說。”
“如果是財會或者賬簿的話,你和四娘拿主意掃一眼就好了,我就不看了。”
“不是,是來自燕京的信。”
“小六子的信?”
“是,但不僅僅是。”
“哦?還有誰的?”
“總共是四封來信,小六子的信走的是他自己的商隊渠道,另外三封,則走的是驛站。”
走驛站,
肯定是不安全的,因為密諜司會對一些信件進行偵查,你上再好的火漆都沒用,密諜司里必然有造假高手給你復原。
同時,你就算發現了自己的信件被查看過,你又能怎滴?
去上書,彈劾魏忠河領導下的密諜司侵犯了你的隱私?
其實,
不僅僅是侯府建立,在雪海關還是伯爵府時,府邸里和外界的通信就已經很多了,而在侯府建立后,更是達到了一個頂峰。
內部的訊息處理,晉東這塊基本盤上的各個居民定居點、各路駐軍、從民生到商貿再到軍事然后是文化方面等等等,案牘,每天都能堆積如山。
鄭侯爺會處理,當初被老田提過去丟帥帳內,也將各項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但在家里時,他是完全放權給瞎子四娘他們去做的。
除此之外,還有來自雪原諸多部族的通信,以及楚國朝廷以及各大勢力暗通曲款的通信;
和晉地官員燕國朝廷官員等等方面的通信……
所以,這就需要一個極為優秀的幕僚班子來幫你處理,好在,鄭凡有。
“主上,一封是小六子,一封是魏忠河的,一封是趙九郎的,一封……是剛轉任鴻臚寺少卿陸冰的。
主上,
先看哪一封?”
魏忠河的,并不是魏忠河親筆,而是密諜司以公文的方式對侯府進行的聯系,同理,趙九郎的是以內閣名義,陸冰則是以鴻臚寺的名義。
但三封,一起來,顯然意味著一種山雨之前的造勢。
“先聽小六子的信吧。”
“主上重情義。”瞎子拍馬屁。
“只是覺得這貨的最不重要。”
“呵呵,主上說得對,信里,都是家長里短,講的是其即將誕生的兩個孩子以及他現在的日子,很讓屬下意外的是,這次沒有暗喻。
或許,
沒有暗喻,就是最好得暗喻,意思是,該收起其他心思,不再嘻嘻哈哈,準備………最后的亮刀子了。”
“另外三家呢?”
“內閣的意思是,想征詢侯府對朝廷選派官員充實晉東治理的意見;密諜司則要求咱們加大對香水的進貢,尤其是,風油精。鴻臚寺則是微微指責咱們,不應該私下里和楚國使者會晤,至少,該給鴻臚寺一個面子,走一個過場。”
鄭凡點點頭,
道
“這是在提醒我,他們可注意著我吶。”
“屬下也是這般認為。”
鄭凡呵呵一笑,
道
“正好,本侯也一直沒忘了他們。”
……
永平四年,
七月初四,
處暑;
奉新城西城門大開,
儀仗護衛開路,百姓夾道相送,
平西侯爺,
奉天子詔,
啟程入京!
——————
晚上還有一章,莫慌!
魔臨https://
魔臨第四百六十八章故去有聲小說在線收聽
熟悉的地段,熟悉的路程;
卻是不一樣的景色以及截然不同的風物。
不過是一個春夏,玉盤城比去歲冬日時,又熱鬧了更多。
最為引人注目的是,玉盤城通往望江的那條河道上,竟然又出現了畫舫;
那熟悉的靡靡之音,再度響起。
結合起玉盤城當年,活人被當作兩腳羊的慘狀,現如今的生氣,絲毫不讓人覺得反感,反而讓人覺得唏噓。
玉盤城的快速復蘇,一方面是許文祖的治理有方。
冬日的一通亂刀下去,刺兒頭都被挑了個七七八八,沒了政治斗爭的精力牽扯,許胖胖踏實下來搞民生。
現如今,穎都城外,已經看不見成堆的難民了,基本都已經歸鄉。
而另一方面,則是晉東的發展和復原以及龐大的貿易,帶動了玉盤城的發展。
商賈就是活水,且奉新城那里侯府專營的風氣太濃厚,哪怕是紅帳子分了個三六九等,但終究玩得不爽利;
而玉盤城當年就是以銷金窟而聞名,別看這一座座畫舫上,姐們兒就一個,婢女就倆,一個撐船一個倒酒,客,至多也就一兩個;
但人家客單價高;
一艘小小的花舫后頭,可以牽扯到很多張嘴的進項。
不過,
最讓鄭凡意外的是,
當他的隊伍經過玉盤城時,
玉盤城守備將軍率一眾麾下前來參見,
而那位將軍,
赫然就是冉岷!
他,終于混出頭了。
于這亂世浮沉,縱然燕皇已經馬踏門閥,但黔首想要出頭,依舊極為艱難。
對此?
鄭凡不想去置喙什么,
身居高位者,看起來香?實則是距離你太遠?湊近了看?誰不是一屁股屎?
只是,
鄭侯爺只是打發了一名親衛去安撫一下,再言及自己奉旨入京?趕路需要?所以就不在玉盤城逗留了。
我自己可以臟得不像話,
但我還是喜歡和老實人交朋友。
是夜,
下起了小雨?
隊伍渡江?
于望江西岸的一處渡口小鎮上扎營歇息。
讓鄭凡沒想到的是?剛坐在毯邊準備喝了四娘遞送過來的這杯溫熱過的牛乳就準備歇息的自己?
收到親衛傳報?五皇子求見。
好在鄭侯爺現在心境修煉得很好?口中的牛乳還是咽了下去,沒有噴出來。
雨夜,
渡口,
一個是奉旨入京的侯爺,且朝野上下都有一種默契地認知?這一次?是敲定國本之事;
一個皇子?
忽然求見。
怎么看都覺得有問題?怎么想都覺得有貓膩,
這是直鉤,直得不能再直的鉤。
但鄭凡還是見了。
黃泥已經掉褲襠了?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還不如見見。
然后,
五皇子姬成玟,也是一副剛吃了一大口黃連的抑郁表情。
大燕軍功侯,見皇子,按理數,見皇子,還是要行禮的,但你不行禮,除了陛下,沒人能治你的罪;
鄭凡就坐在那兒,看著五皇子。
“鄭侯爺,本王不想的。”
鄭凡搖搖頭,
道
“王爺,本侯向來膽兒小,你別嚇本侯。”
“我是不知道侯爺你會連夜渡江,我本來是在巡視新修建起來的江堤的,恰好這里有一處漏口,下午的時候帶著一眾民夫補上了,我這剛用完飯,侯爺你就渡江了,你的親衛直接把我這邊的民夫給圍了起來。
我不是傻子,
我這會兒特意等在這里見侯爺你是我腦子被驢踢了么?”
鄭凡是相信這番解釋的,
因為這如果是故意的,那實在是太蠢了。
且就算是要見面,私底下,大家可以有的是方式去交流,自打五皇子在穎都治理河工以來,逢年過節,侯府都會給他備一份禮的,可以說,大家本就有聯系。
如果說,
此時燕京傳來的消息是,燕皇突然駕崩,太子繼位,小六子奮力一擊失敗,被太子誅殺;
嗯,
這個時候他姬成玟大大方方地跑到自己跟前來,是最為正確的。
可燕皇明明還在硬挺著,燕京那里,也一直維系著一種平衡。
小六子的信里,已經表明了態度,是騾子是馬,到燕京來遛遛吧,橫豎就那一錘子的事兒了。
鄭凡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腦殼,
道
“可是殿下,現在您腦子到底有沒有被驢踢過已經不重要了,今夜之后,大家都會認為您被踢過了,順帶,可能還會懷疑本侯是不是也跟著一起被踢了。”
“反正,沒我什么事兒。”
鄭凡帳篷內沒個椅子,四娘要坐也就和鄭凡一起坐毯子上,五皇子干脆就席地而坐。
這會兒,
鄭凡才得以好好地認真打量一下五皇子的近況,
嗯,
又瘦了,又黑了。
只能感慨,燕皇的這些個兒子們,沒一個是省油的燈,稍加打磨,就是美玉放光。
“成吧,本侯給殿下您安排個帳篷,休息之后,明兒送你回穎都。”
“我不急著回穎都,我還得去上游再巡視巡視呢,這好不容易休養生息的氣象起來了,總不可能再讓這望江泛濫一遭。
否則,
這晉地,連帶著我大燕,就都不好過了。
今年,
我燕國,依舊旱災連連。”
晉地其實今年雨水不比去年少,但怎么說呢,許是因為去年伐楚時開鑿了河堤,相當于來了一次堵不如疏,反而導致今年望江水系的壓力驟降。
擱在承平年代,沒國戰做借口,誰敢決堤治水?
所以,很有可能,在接下來兩三年時間里,要由晉地,向燕國輸血了。
“殿下辛苦了。”
這是真心話,不是拍馬屁,晉地,也就是穎都這一片要是能發展回來,對晉東,也是極大的助力。
在瞎子和茍莫離這倆老銀幣戰略家的盤算里,
穎都這一塊,也就是傳統的司徒家核心區域,就是侯府日后嘴邊的肉。
不造反的話,晉東可以受到來自這一塊的反補,商貿人口流動將更發達;
真有一天要造反的話,
鐵騎西下渡江,
直接就能將這一塊富裕的地方拿下當作自己的前進基地。
“鄭侯爺,你說,反正我都既然坐在這兒了,咱就干脆打開天窗說一些敞亮話,你是支持太子,還是支持六弟?”
鄭凡搖搖頭,道“不是本侯要故意敷衍殿下,而是本侯自己心里,其實并沒有特別大的傾向。”
“哦?”
“本侯只希望大燕可以長治久安,本侯只希望,在未來十年里,可以率領我大燕鐵騎,滅楚踏乾,再造諸夏。”
五皇子很認真地看著鄭凡,
最后,
點點頭。
他站起身,似乎打算出去在鄭凡給他安排的帳篷里休息了,但走到簾子那里,卻又停了下來,轉過身,看向鄭凡,問道
“鄭侯爺。”
“殿下還有什么事?”
“其實,我挺怕死的,真的。”
“巧了不是,本侯也怕死得很。”
“哈哈。”
五皇子笑了起來,
然后,
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道
“我對那個位置,沒太多的想法。”
“您,最好不要有,如果連您都開始覺得自己可以有機會的話,那,大燕就真的不知道已經亂成什么樣子了。”
“是啊,但,鄭侯爺,我想求您一個保證。”
“殿下盡管說。”
“如果真到了某一日,我………我希望,可以去您的侯府,求一個庇護。”
“身為大燕的將領,保護我大燕皇族,理所應當。”
“您知道的,孤想要的,不是這種套話場面話。”
“殿下。”
“嗯?”
“本侯還是無法保證,一如現在六皇子他,也無法保證我會鐵桿支持他一樣。”
“但如果六子對你托孤,我知道,侯爺你肯定會不惜一切保護下來的!”
“這是自然。”
“那我呢?我求的,也只是這個啊。”
“殿下,咱們,很熟么?”
“………”五皇子。
五皇子有些渾渾噩噩,
然后蹲下來,
雙手捂著臉。
鄭凡見狀,嘆了口氣,走了過來。
伸手,
輕輕拍了拍五皇子的肩膀,
道
“殿下,您只要不去想那方面的心思,您就是安全的,好好地把望江治理好,沿岸百姓,會記得你的恩德的。
河工治好之后,回京,進工部,贏個五賢王的名號;
哪兒有災,您就去哪兒,
這,
才是您真正可以自己掌控的護身符。”
姬成玟抬起頭,看著鄭凡,點點頭,
道
“侯爺這話,是真的在為我著想的,我能聽得出來。”
“還是說白了,那把椅子,真坐上去,可能一開始新鮮,慢慢地,也就枯燥乏味了,真有個賢王的名號,以后電視劇里,女主都會和你談戀愛。”
“侯爺,敢問電視劇為何物?”
“說書,相聲,評劇這類的,是野人的叫法。”
“哦,原來如此。”
“好了,王爺,去歇息吧,明兒,您該干嘛就干嘛,對大燕,有一些信心,對陛下,也有些信心,對您的那幾個兄弟,也有些信心。
其實,
本侯真的挺喜歡這個大燕的,
因為在大燕,
真正能做事會做事的人,都能得到比較好的待遇。
您那幾個兄弟,別的不說了,胸襟,那是足夠的。”
“是,唉,好了,我去歇息了,侯爺,一路順風。”
“殿下也是。”
五皇子離開了帳篷,
四娘走了進來,
手里,
又拿著一杯熱騰騰的牛乳。
“喝過了。”鄭凡說道。
“只喝了一半,主上。”
“好吧。”
“主上,是不是覺得奴家太煩了,像是當母親一樣天天逼著孩子喝牛奶?”
私底下,其實大家都很放得開,言語上,更是沒什么顧忌。
鄭凡搖搖頭,
道
“我還真沒體會過母親每天早上逼我喝牛奶的感覺。”
“那主上您,想體驗一下么?”
鄭侯爺,
笑了。
………
翌日清晨,隊伍再度出發。
鄭侯爺談不上容光煥發,但可以看得出那種興致勃勃。
隊伍沒打算過穎都,
其實,
天數之前是算好了的,
肯定會預留足夠多路上可能出現意外或者其他因素被耽擱的時間。
但這座穎都,
是真沒再進去的必要了。
預留下來的時間,
鄭凡更愿意在歷天城里多陪陪老田。
自打老田回了歷天城,自己就和他斷了聯系,根據那邊傳來的情報看,老田就沒出過昔日的侯府。
倒是劍圣說,
他那天境界再進一步時,
曾和老田對過眼。
鄭凡一開始不信,
劍圣也懶得解釋,
后來還是瞎子來了句,劍圣當時懷里抱著天天。
可能,老田在天天身上下過一些禁制,可以感應到自己的兒子。
而劍圣抱著天天,可能冥冥之中,真的會有一種呼應。
當然,
這是煉氣士們最為拿手的東西,
煉氣士不擅長打架,
但除開打架的其他區域,他們似乎都挺在行的。
不過,
這讓鄭凡再度想到了老田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他,
只是粗通方術。
行吧行吧,鄭侯爺習慣了。
習慣了周圍一個個拿著主角劇本的人,習慣了自己就是那個一下戰場就會數阿銘身上一根根箭矢的龍套落寞的感覺。
不過,
鄭凡沒打算進穎都,
但穎都的許胖胖,可很是給面子。
一座臨時搭建起來的亭子,
許胖胖備下了酒水小菜,
打算親自為鄭侯爺送行。
二人的關系,其實真的不錯。
許文祖覺得鄭凡這個人,有本事有能力會做人,而且還真實!
最重要的是,
鄭凡就是自己命里的福星!
可惜,
他不知道的是,
當年鄭凡認識沙拓闕石后,
是他讓沙拓闕石特意沖入隊伍之中,將本該許文祖所在的馬車舉起,砸向了鎮北侯府的牌坊上,直接砸了個稀爛。
如果不是當時許文祖剛好拉稀不在車上,
現在,
侯府門口那片肥沃的土地,應該長出花兒好幾朵了。
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往事不可追,就忘了吧。
鄭凡自貔貅上翻身下來,
快步走向亭子,
許文祖也起身,快步走出亭子。
“許大哥!”
“鄭老弟!”
二人的手,快速地攥在了一起,深情演繹著什么叫做患難與共的兄弟情義。
后頭的阿銘默默地喝了一口血,看到這一幕,自言自語道“有點眼熟。”
其身后的樊力開口道
“二哥;
三弟。”
阿銘點點頭
“有那個味兒了。”
樊力備受鼓舞,又道;
“丞相,
皇叔。”
誰是曹丞相?
阿銘沒問,因為顯而易見。
許文祖拉著鄭凡的手,領著他進了亭子。
亭子里,
一張桌子三張椅子。
鄭凡坐下后,
問道;
“還有誰?”
“本來孫太傅也想來這里送送老弟你的,結果早上起身時,其家人來傳信說孫太傅昨夜偶感風寒,今日實在是出不得門了。”
“哦,原來是這樣,孫太傅年歲大了,自當好好保重好身體。”
對孫有道這個人,鄭凡其實挺有好感的,不僅僅是因為這個老者帶著孫家最終上了他的船,而是因為這個老人,把事業和家庭,都過得問心無愧,做事兒,厲害,做人,也講究,大氣。
“孫太傅的身子骨,我看還是可以得,說實話,有他在,哥哥我在穎都心里才能更踏實些,他是個明白人。”
鄭凡搖搖頭,道
“不一樣的,孫太傅畢竟上了年歲了,身子的問題,可大意不得;
人吶,
就是這樣,
歲數到個坎兒后,就容易一不小心………”
鄭凡本打算借由這個話題,來勸導一下許胖胖可以少吃一點肉了,省得三高。
雖說這個時代男子以肥為富貴象征,但問題是,肥容易出問題。
但鄭侯爺這邊話還沒說完,
就看見一名自穎都來的騎士快馬而來,
翻身下馬后快步跪伏到亭子外,
“參見大人,參見侯爺。”
許文祖放下了酒杯,
問道;
“慌慌張張的,出了什么事了?”
“大人,孫家人剛傳來消息,說;
孫太傅,
走了。”
“嘶……”
許文祖猛地瞪向鄭凡。
“………”鄭凡。
“鄭老弟,這………”
鄭凡下意識地回過頭,今兒個沒帶梁程出來啊。
隨即,
鄭侯爺站起身,
道
“老哥,我還是進一趟穎都,去給老太傅上柱香吧。”
魔臨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