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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二十六章 欲擒故縱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管寧放下書,雙手重新攏在袖中,嘴角微挑,眼神中多了幾分鄙視。“久聞孫君有口辯,今日算是領教了。寧雖書生,不諳世事,卻也不至于如此輕信易哄。”他頓了頓,冷笑一聲。“你如果說是五十錢,我也許會相信。”

“就是嘛,這么好的書怎么可能這么便宜。”一直站著沒走的吳鐸在衣服上擦了幾次手,卻還是沒敢伸手來摸一下書。他的兒子跟著管寧讀書,沒有現成的書,只能在用小刀在木板上刻字,刻得很辛苦。如果有一部這樣書,他就不用費心費力的刻字了,肯定很開心。

孫乾不動聲色,臉上的笑容不變。他等了一會兒,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先生對在下知之甚悉,敢問先生,可曾聽說何人為我所欺?”

管寧愣了一下,神情有些窘迫。他當面直言孫乾騙他,是因為他覺得這卷書絕不可能是五錢這么便宜,除此之外,他并沒有確鑿的證據。以他對孫乾的了解,也沒聽說過他有騙人的劣跡,否則他根本不會請孫乾進門。如果這本書的確是五錢,那他就是污人以罪了,非君子所當為。

孫乾接著說道:“再問先生,以前可曾見過如此模樣的書卷?”

管寧看了一眼案上的書,搖了搖頭。以前的書要么是疊起來的帛書,要么是一卷卷的紙,或者是竹木簡牘,從來沒見過將紙裁成一頁頁,切得整整齊齊,再用線訂起來的書。可是這么做的好處顯而易見,他只是翻了一下就愛不釋手,深感其便利。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敢斷言這卷書絕不止五錢。

“如果有人我來之前,告訴先生世間有這樣的書,你也會說他是自欺欺人嗎?”

管寧濃眉緊鎖,沉默片刻,離席向孫乾行了一禮。“寧妄言孫君品性,失禮失禮,死罪死罪。”

孫乾還了一禮,又道:“先生避居遼東,不熟悉中原的情況,情有可原。”他輕笑了一聲。“不瞞先生說,我若非親眼所見,也是不敢相信的。”

“這么說,這些書……真是五錢一卷?”

“千真萬確。當然,也來之不易。”孫乾順勢將孫策去年在襄陽公布印坊工藝的事說了一遍,尤其點明孫策這么做只有一個目標:讓普通百姓也能買得起書,讀得起書。如今孫策治下的中原各州縣都建了大量的印書坊,書價迅速下跌,像《論語》這種普及教材只要五錢一本,詩集之類的書要稍微貴一些,二十、三十都有,但那些和普通百姓關系不大,是讀書人圈子里的事。青州稍微落后一些,但是速度很快,很多印書坊都在開工,明天開春,新入學的孩子就可以用上這樣的課本了。

孫乾說完,笑瞇瞇地看著管寧。“書價降了,吳侯的目標已經實現了一半,接下來就不是他能解決的了,要幼安先生襄助才行。我今天來,就是想請先生出山,助吳侯一臂之力。”

聽了孫策的施政,管寧正感慨萬千,忽然聽到孫乾這一句,微微一怔,隨即搖頭。“寧不好仕途,怕是要辜負吳侯的美意了。”

“吳侯知道先生淡泊名利,不敢以案牘勞累先生,只是想請先生教授兒童,讓他們能讀懂這卷書。書有了,不識字也是枉然,你說對吧?”

“讓我教授兒童?”管寧撫著胡須,微微一笑。“我在這里也做得。”他看了一眼案上的木箱。“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這些書了。請先生代我向吳侯致意。愚性疏懶,就不當面致謝了。”

“我一定將先生的謝意轉致吳侯。”孫乾不假思索,一口答應。

孫乾答應得爽快,管寧反倒有些狐疑了。孫乾特地來請他,他只是拒絕了一下孫乾就不請了,看起來孫乾只是客套,并非一定要請他出山。不過他也沒說什么,這樣也好,他也的確不想出山。

管寧讓兒子將兩箱書收起來,又從釜中舀一一些粥,請孫乾三人食用。粥很稀,里面有一些肉,聞起來很香。管寧告訴孫乾,這是附近的山民送來的野物。這里原本沒什么人家,他到襄平之后,有不少鄉黨跟了來,在附近聚居,慢慢形成了這么一個村莊。他是個讀書人,不善謀生,之前都是到襄平去買糧食,后來人漸漸多了,這些事就由其他人代辦了,他就教孩子們讀書,以示感謝。

孫乾來之前就花心思打聽過相關的情況,對管寧所說并不意外。青徐渡海而來的難民大多沒有在遼東定居的意思,所以他們住在南部的比較多,比如沓氏、平郭一帶,一旦中原安定,他們就可以返回家鄉。唯獨管寧與眾不同,他住到襄平附近,以示沒有返鄉之意。

這樣一個人,如果找不到他的興趣點是請不動他的。孫乾遲遲沒有來,就是在找突破口。公孫度投降之后,商路復通,商人帶來了中原的新書,孫乾才買了一些,來訪管寧。那兩箱書中一箱是十卷《論語》課本,另一箱卻是新出的詩稿、文集,其中有兩部非常重要,一部是南陽郡學新抄錄的古碑,一部是吳郡郡學新出的吳越古史考論。現在管寧還沒看到,但是孫乾相信他看了之后,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

管寧只是對做官不感興趣,對學問的興趣不僅有,而且很濃厚。這種對儒家經典頂禮膜拜的讀書人一旦發現有人企圖推翻既有觀點,他能心平氣和才怪。下一次見面可能就不在這兒了。

請管寧出山,哪有管寧主動到襄平城里去拜會太守董襲來得轟動。

兩人都是北海人,自然而言的說起了家鄉話。聽得鄉音,管寧興致很高,問了不少事。孫乾乘機將太史慈的情況說了一遍,尤其提到了太史慈的化胡論。管寧非常感興趣,一來太史慈是他的故人,他對太史慈印象不錯,如今太史慈有了用武之地,他自然為太史慈高興。二來儒家最重教化,太史慈的化胡論頗合他的胃口。只不過他覺得胡人恐怕難以教化,還不如先對幽州的漢人進行普及教育。他在遼東住了幾年,深感遼東百姓知書達禮的太少,習染胡風的情況卻很嚴重。

孫乾正有此意,兩人越談越投機,興盡而散。

送走了孫乾,管寧回到家,將那兩箱書取了出來,準備翻看。夫人王氏在他對面坐下,施了一禮。“夫君,你決定在遼東繼續住下去嗎?”

“夫人以為不可?”

“夫君愿住,妾便陪你。可是夫君有沒有想過其他人?”

“其他人?”管寧放下書,抬起頭,看著夫人。“其他人怎么了?”

“剛才你們說話的時候,妾看吳鐸的神情,怕是不會在這兒住下去了。”

管寧想了想,有所領悟。吳鐸的確問了孫乾不少問題,青州是否安定啊,土地如何分割啊,有沒有船可乘啊,的確有返鄉之意。“這有什么不好?青州安定,百姓又能安居樂業了,回去也好。”他看了一眼王氏。“你也想回去?”

王氏搖搖頭。“夫君在哪兒,妾便在哪兒。妾只是想,如果他們都回去了,你還能教誰讀書?遼東人嗎?這附近數里之內都沒有幾戶人家,而且這里離襄平也很近,一旦郡學、縣學招生,他們很可能都會將孩子送到郡學、縣學去,那兒有吃有住,豈不比這里更方便?”

管寧沉默了好一會兒,又自哂道:“這有什么不好?我正好可以安心讀書。讀書本非為人,而是為己。”

王氏沒有再說。她和管寧做夫妻十幾年,對管寧的心思一清二楚,已經看到了管寧眼中的失落,只是不能說破而已。在管寧送孫乾的時候,她大略翻了一下那些書,也猜到了孫乾的用意。她可以陪管寧終老于此,但她不希望兒子管邈也在這異鄉隱居一輩子。

——

不出王氏所料,幾天之內,青州平定,隨時可以返鄉的消息就借著吳鐸之口傳遍了整個村落,得知吳侯有心在青州推行新政,入籍授田,建工坊、學堂,這些百姓都心動了,不斷有人趕來向管寧辭行,更多的人不敢確定這樣的好消息屬實,便派出代表,趕去襄平打探。

過了幾天,襄平傳來消息,不僅吳鐸所說的消息完全屬實,新任遼東太守董襲還下達了一道命令,凡是想返鄉的,可以搭乘商船回去,太守府正在統計人數,必要時可以包幾艘船送他們走。但太守府更希望這些青州百姓在遼東定居,凡是愿意將戶籍落在遼東的可以計口授田,還有數量不等的安家費,以及子女入學就讀的優惠。

尤其是最后一個條件非常關鍵,郡學、縣學都是現成的,教材、先生也都在籌備之中,明天開了春就可以入學了,機會非常難得。

原本平靜的村落一下子沸騰起來,就連那些暫時不想返鄉的人也坐不住了,紛紛趕往襄平打探確切的消息,詢問相關事宜。沒過多久,太守府印制的統一格式公文便貼到了村子里。看著上面的官印,所有的疑慮和不確定都不翼而飛,幾天之內,村落為之一空。

就在這個時候,管寧也看完了那些文章,被刺激得暴跳如雷,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不顧剛剛下了一場大雪,出了門去尋好友邴原、王烈,共商大計,為儒門的尊嚴而戰。

第一千八百二十七章 出山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邴原打點行裝,正準備起程。見管寧冒雪來訪,很是意外。他將管寧迎入屋內,在火塘邊坐下。

管寧看著一旁的行囊,眼神有些冷漠。“根矩是準備返鄉,還是準備出仕?”

邴原知道管寧的心思,笑道:“既非返鄉,也非出仕,是應太史子義之邀,去遼西看看。太史子義說遼西讀書人少,學堂里的經師奇缺,幾個縣學都荒廢了,想請我去教學。本想經過你那邊時向你辭行,沒想到你先來了。怎么,出了什么事?”

管寧顏色稍緩。他知道邴原因為劉政的事欠太史慈一個人情,為的又是教化的事,邴原沒有拒絕的理由。他將帶來的兩部書取出來,放在邴原面前。邴原很是驚訝,看看書,又瞅瞅管寧。管寧一進門就氣息不穩,他本來以為是管寧趕路趕的,現在看來并非如此,更像是氣的。這兩部書究竟寫了些什么,居然讓管寧如此生氣?

“這是什么書,居然惹得你如此大動肝火?”

“你先看看再說。”管寧捧著熱水,喘了一口粗氣。一想起這兩部書里的文章,他就火大。這兩部書一個推崇楚,一個推崇吳越。楚也好,吳越也罷,其實殊途同歸。孫策是吳越人,又以小霸王自詡,這兩部書的用意不言自明。

讀書人怎么可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邴原拿起書。嚴格來說,這并不是專著,只是文集,一部叫《南陽學刊》,一部叫《太湖學刊》,書名倒是有點相似。邴原翻了一下,封面,書名頁,然后便是文章目錄,每篇文章下面都標注著一個數字,在書頁的邊緣也有數字,應該是對應的,他隨便找了一篇,翻到那一頁,果然如此。

“這是誰制作的,很是精致啊。”邴原贊道。

“嗯,制作很精致,文章卻滿口胡言。你先看那篇邯鄲淳所作的《圣人入楚碑考》,簡直是寡廉鮮恥。是可忍,孰不可忍?”

即使已經過去好幾天,管寧還是怒不可遏。典籍上記載得清清楚楚,孔子入楚只到葉縣一帶,并未進入南陽腹地,邯鄲淳卻憑一塊什么新發現的古碑說孔子曾隨楚昭王入南陽,相聚數日,楚昭王欽佩孔子,想請他做官,孔子卻因為楚昭王之母是秦女,本是太子建之妻,被楚平王所劫,于禮不合,拒絕了楚昭王的邀請。

在管寧看來,這無異于栽贓。楚平王掠本應該嫁給太子建的秦女為妻,生下楚昭王,與楚昭王何關,孔子何至于如此不通人情。且不說楚昭王有救援孔子之恩,就算孔子真的拘泥,又何必與楚昭王盤桓數日,早點離開不就是了。

這篇文章只有一個目的:抬高楚人,非議圣人,既迎合了楚人的虛榮心,又暗合孫策動搖儒門獨尊的心思。管寧認定那通古碑是不是偽造的,也對邯鄲淳的人品表示極度懷疑。

類似的文章不少,兩部書里都有,從里到外透著迎合權勢的惡臭。

邴原看完文章,放下書,思索了很久。管寧見他久久無言,不免有些焦灼,聲音也有些尖利。“根矩,莫非你也贊同此說?”

邴原一驚,回過神來,瞥了管寧一眼,見他眼神焦慮,端正威嚴的國字臉都有些扭曲,不禁笑了一聲。“幼安,你太心急了。你是不是覺得我接受了太史慈的邀請,就如同華子魚一樣對仕祿動了心,要與我割席斷交?”

“呃……沒有,沒有,根矩莫要誤會,我只是一時心急。”

“我理解。”邴原輕輕點擊著案上的書,若有所思。“這篇文章非常可疑,作偽的可能性極大。不過你我著急也沒有意義。這些書印行天下,你我隱居遼東山中都能讀到,中原怕是讀書人人手一卷,你我縱能駁得他體無完膚也沒有意義。要想肅清流毒,只能也將文章流布天下才行。”

管寧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還是根矩有見識,我來尋你就對了。”

“我去一趟襄平,見見孫公祐。不過遼西交通不便,戶口又少,暫時怕是建不了印書坊,文章要由你來寫,寫完之后便讓人帶回青州去印。”

“這可以。”管寧當仁不讓,一口答應。

“那你和我一起去襄平吧,當面把話說清楚。”

管寧有些猶豫,只不過考慮到圣人清譽,儒門未來,再加上孫乾來訪,依禮他也應該回該,便很勉強的答應了。

邴原收拾了一番,辭別了家人,與管寧一起趕往襄平。

——

襄平很熱鬧。剛剛下了一場大雪,街上卻很干凈,幾乎看不到積雪。人不少,來來往往,一點也看不出剛剛發生過一場戰事。半路上,管寧遇到了吳鐸。吳鐸很興奮,以為管寧也來城中居住,想繼續和管寧做鄰居,得知管寧只是回訪孫乾,他有些失望,卻還是熱情的引管寧、邴原太守府,還堅持要替邴原背行囊。邴原也認識他,爭執不過,只好應了。

“你不回青州了?”管寧問道。

“暫時不回了。”吳鐸重新高興起來。“我仔細算了一下,覺得還是留在遼東比較合算,不僅能多得一些土地,還有五年賦稅減免。更重要的我兒子能進學堂讀書,還減免學費。我就想著,萬一哪天先生出山,到郡學做祭酒,他不是又能跟著先生讀書了嘛。”

看著眉開眼笑,充滿期待的吳鐸,管寧有些慚愧。吳鐸是個樸實的漢子,他兒子也是一個不錯的苗子,讀書很用功。這樣的孩子如果被一群趨炎附勢的小人儒教壞了就太可惜了,待會兒見到孫乾,一定要問問誰是郡學祭酒,看看其人能不能為人師表,教書育人。

“這么好的條件?”邴原很驚訝。“這得花多少錢啊?這董太守是不是帶著金山來的?”

“可不是么。我們一開始也不信的,后來到城外碼頭看到一船一船的糧食、布匹,才知道這不是假的。我們幾個都商量過了,到太守府報了名,入了籍,還沒安排住處,也就這幾天了吧。先生在這里多住幾天,到時候我搬家,請先生來飲酒。”

“還有酒?”管寧很驚訝。青州人好飲酒,他也不例外。在青州老家的時候還能隔三岔五喝點酒,到遼東之后生計困難,連吃飯都成問題,更別說飲酒了。聽吳鐸說太守府還提供酒,他這咽喉里的酒蟲就有些控制不住了,癢癢的,不斷地向外爬。

“有的,有的,一戶一斗,省著點喝,能喝上半個月。”吳鐸舔了舔嘴唇,饞涎欲滴,笑容更加燦爛。

見吳鐸這般模樣,管寧和邴原相視而笑。

第一千八百二十八章 狐假虎威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孫乾忙得焦頭爛額。

遼東平定,遼西那邊又傳來消息,太史慈擊敗東部鮮卑,半個幽州入手,后續事務千頭萬緒,都需要人處理,偏偏太守董襲又是個武夫,對這些事不太在行,搞了幾天就煩了,借口練兵,把這一攤子事都交給了他。

聽說管寧和邴原來了,他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起身向外走去,走了一半又停住了,想了想,轉身回來,叫過一個掾吏,讓他去請長史柳毅。過了好一會兒,柳毅慢悠悠地走了進來,看看忙碌的掾吏們,他嘴角微挑,也不知是不屑,還是嫉妒。

柳毅原本是公孫度的親信,公孫度投降之后,董襲接任太守,他這個長史便賦閑了。董襲也沒撤他的職,但也不讓他接觸兵權。長史本是郡丞,在邊郡改稱長史,有掌兵之權。沒有兵權,這長史就成了虛的。他也清楚董襲看不上他,卻因為柳氏在遼東頗有些實力,不能輕易撤掉他,所以他也不主動請辭,就看董襲最后怎么處理他。

聽說孫乾請他來,他覺得火候差不多了,這才一搖二擺地來到太守府。入了冬,年關將近,諸事繁雜,太守府有很多事要處理,孫乾是個外鄉人,有些事難免要請教他。

孫乾在堂上看見,快步走了下來,笑嘻嘻的拱手施禮。柳毅漫不經心的還了禮。

“孫君召我,所為何事?”

孫乾笑道:“請柳兄來,自然是很重要的事。”

“孫君言重了。”柳毅輕哼了一聲。“我不過是一庸人,擔不起太重的責任,孫君還是另請高明吧。”

孫乾不慌不忙。“管幼安和邴根矩來了,董府君不在,最快也得明早才能回來。我這兒又脫不開身,難否請柳兄接待一下?”

“管……幼安?邴根矩?”柳毅眼睛瞪得溜圓,一時口舌不便,嚼了舌頭,疼得他臉色都變了。他連忙掏出手絹捂著嘴,將血水咽了回去。管寧、邴原都是中原來的大儒,身為公孫度的親信,他曾奉命去請他們出山,但管寧、邴原根本沒理他。邴原還好,至少因為劉政的事到襄平來了一次,管寧則根本沒踏入襄平城一步。如今這二人聯袂而至,拜訪董襲,這是什么意思?

董襲一介武夫,學問還不如公孫度呢,管寧、邴原為什么這么給面子?就因為他們都是南方人?

見柳毅面色變幻,孫乾問道:“柳兄有事,抽不開身?”

柳毅本想拒絕,轉念一想,又決定去見見這二位。一來看看管寧究竟長什么模樣。聽人說管寧相貌出眾,如神仙中人,他早就想見一面了。二來看看他們究竟為誰而來,反正他不相信是因為董襲。在他看來,這大概率是因為孫乾,孫乾和管寧、邴原一樣都是青州人,互相幫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這樣一來,他們輕視遼東人的傲慢也就坐實了,將來鼓動遼東人抱團反抗的時候也許用得上。

柳毅接下了這個任務,出了中庭,又考慮了好一會,叫來仆從,吩咐了幾句,這才來到太守府前。管寧和邴原正在和一個年輕書生說話。柳毅看了一眼,見那書生長了一張長臉,面生得很,不像是太守府里的掾吏,身邊還有一個童子,腳邊放著行囊,說話的口音和孫乾差不多,想來也是青徐一帶的,不免多看了兩眼,心中不安。

遼東讀書人少,和中原不能相提并論,中原人大量涌入遼東對遼東人的壓力很大,尤其是對他們這些做官的。

邴原認識柳毅,與柳毅見了禮,向柳毅介紹了管寧和那長臉書生。書生姓諸葛,名瑾,字子瑜,徐州瑯琊人,剛從北疆游歷歸來,路過襄平,前來拜會。聽說諸葛瑾是徐州人,柳毅心里便哼了一聲,對諸葛瑾多了幾分提防。

得知孫乾公務繁忙,暫時沒法見他們,由柳毅接待,邴原也沒說什么,轉身對那書生說道:“子瑜,不如一起去,如何?聽了你的游歷,我受益良多,得隴望蜀,還想再多聽聽。”

諸葛瑾笑著拱手。“樂意之至。”

柳毅被冷落在一旁,有些無趣,舌頭又疼,也懶得說話。領著邴原三人出了門,來到驛舍,先安排他們住下,坐著聽他們閑聊,等著吃晚飯。

他們剛剛坐下不久,便有人來訪,三三兩兩,絡繹不絕。見生人越來越多,管寧按捺不住,臉上的不悅越來越明顯。邴原也有些不快,漸漸沉默了。諸葛瑾卻應對自如,與這些來訪的遼東人一一攀談,言辭得體,禮節周到,不僅這些訪客如沐春風,就連對他有敵意的柳毅都不得不承認這個年輕人很會做人。

夜幕降臨的時候,孫乾終于來了。一進門就拱手作揖,向管寧、邴原打招呼。見到諸葛瑾,聽他報上名字籍貫,他多看了諸葛瑾兩眼,眼角露出一絲笑意。別人不知道,他就一清二楚,諸葛瑾是諸葛亮的兄長,而諸葛亮是孫策身邊的親信,孫策寄予厚望的天才。這時候諸葛瑾來到遼東,說不定就是孫策的安排,讓他來助董襲一臂之力。

諸葛瑾自我介紹的時候沒有提諸葛亮,孫乾也沒有說破。

管寧早就不耐煩了,等眾人見禮完畢,開門見山的說道:“公祐,我對這兩卷書里的文章有些異議,特來見你,要說個明白。知道你公務繁忙,不敢耽擱你太多時間,就在這兒說,說完你自去忙,也不用招呼我們。我休息一夜,明天自行回山。”

枯坐了半天的柳毅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原來管寧不是來拜訪董襲,而是來討論學問吧,看這氣勢還有點像是興師問罪。這可有熱鬧看了。

孫乾早有準備。“是么?幼安先生有什么異議,不妨說來聽聽。”

“在這里?”管寧皺皺眉。他雖然不好仕途,卻不傻,豈能看不出柳毅的心思。當著遼東人的面與孫乾爭辯,這絕非君子之道,也有失鄉黨之誼。他說這句話的意思本來是讓柳毅等人識趣,自行請退,沒想到孫乾卻要當著這些人的面說。

“就在這里吧。我學問一般,未必能解答你的疑問,在座的都是遼東俊杰,也許能與你參詳一番呢。”

管寧目光一掃,雖然沒說一個字,懷疑之色卻連瞎子都看得出。柳毅等人也有些心虛,懷疑自己是不是上了當。和管寧討論學問?他們可沒這實力。柳毅起身準備告辭,卻被孫乾攔住了。

孫乾環顧四周,朗聲笑道:“諸君,奉吳侯之命,董府君臨遼東,興郡縣之學,教化漢胡百姓,這是關系到整個遼東發展的百年大計,疏忽不得。當年文翁興學,開蜀中文脈,如今管幼安、邴根矩二位先生至遼東,與諸君探討學問,你們若是放過這個機會,那就太可惜啦。”

看著孫乾狡黠的眼神,管寧忽然明白了,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柳毅一愣,也反應過來了,哭笑不得。

諸葛瑾不明其意,可是看到管寧和柳毅的神情,大致猜到了一些,也不說話,靜靜的旁觀。

知道上了孫乾的當,管寧也不好當面發作,只好暫時按下爭議,與遼東士人講經說典。柳毅等人在遼東算是讀書人,可是在管寧面前卻連提鞋的資格都沒有,開始還是商討,很快就變成了單方面的碾壓。管寧滔滔不絕,將柳毅等人辯得體無完膚,不得不承認差距太大,無法匹敵。

孫乾借著機會,以管寧帶來的兩卷書為例,說明了相關的興學計劃:遼東將來也會效仿中原,將郡中才俊的文章結集,印行天下,與天下讀書人共相探討,發表的文章會有潤筆,學問好的可以聘為郡縣學堂的經師,領一份俸祿。將來文章多了還會印行專著,留名青史。

當然,文章寫出來還沒有結束,印行天下的同時也要面對天下讀書人的質詢,如果文章的水平不夠,不僅是寫文章的人丟臉,遼東人也跟著丟臉,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要選一個學問淵博的大儒做祭酒,在所有的文章發表之前進行審核,確保發表的文章都有一定的水準,經得起考驗。

最后,孫乾請柳毅等人推薦祭酒人選,不一定要遼東人,只要學問好,哪兒的人都可以。南陽郡學的祭酒邯鄲淳就是潁川人。

孫乾一通話說完,柳毅等人很矛盾。興學重教當然是好事,著書立說也是揚名立萬的機會,可是要和中原人比學問,他們都有些心虛。這文章寫出來,被管寧這樣的中原大儒一頓猛批,那豈不是丟臉丟到全天下了?想來想去,遼東還真沒有人夠資格做這郡學祭酒。除非像孫乾所說,請管寧、邴原這樣的中原大儒坐鎮把關,否則他們就算寫出文章也未必敢發表啊。

管寧聽完,盯著孫乾說道:“郡學祭酒只管教學和研究經籍?”

孫乾含笑點頭。“吳侯說過,最勇敢的武士就應該去戰場,最聰明的文士就應該去做學問。幼安先生就適宜做學問,做官太浪費了。”

管寧撫著長須,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第一千八百二十九章 小戲精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孫策伏在欄桿上,看著波濤起伏的海面出神。

北風勁吹,鼓足了巨帆,推著巨大的樓船在海面上急馳,海浪拍打著船腹,嘩嘩作響,與艙中甄宓、甘梅等人的歌聲呼應,浸染著一絲絲新年將來的喜慶。

孫策的心情也和她們的歌聲一樣,輕快得要飛起。

公孫度一戰而降,太史慈擊破東部鮮卑,甘寧又順利的平定了樂浪,幽州攻略幾乎以完美的結果實現,除了甘寧在樂浪殺傷過多,被新上任的太守張敞告了一狀之外,比他預期的還有好。

就具體的戰斗而言,同等的兵力下已經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在新式軍械和精兵之前,任何對手都甘拜下風。

這種感覺真好。

如果腰包不空,那就更好了。不過這一天也不會太久,有生之年肯定可以實現。三十年后,太平可期,我還沒到花甲之年,說不定還有機會率領強大的水師來一次全球航行,去美洲看看。

身后傳來怯怯的腳步聲。孫策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甄宓走路如貓,甘梅走路如溪水,只有長公主劉和走路才會像小白兔,透著一絲絲不安。

孫策直起身,伸手將劉和的風帽拉好,又握著她的手。劉和的手涼涼的。“外面這么冷,你怎么不在里面待著?”

劉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攏好鬢邊的一縷發絲。“見夫君吹得這么少,我還以為不冷,沒想到……”她裹緊了風衣,靠在孫策一邊,瞇著眼睛,看著船下翻滾的海浪,想說什么,眨了眨眼睛,卻又沒說出來。

孫策看得真切,笑道:“想說什么?”

劉和吐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夫君,涼州和幽州……哪個更冷?”

“差不多吧。”孫策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幽州是東西走向,南北差距有限。涼州南北跨度比較大,在武都和在酒泉可能會差很多。有的地方可能會比幽州暖和些,有的地方卻可能比幽州還要冷。怎么,擔心你弟弟?”

劉和低低地應了一聲。“他和夫君幾乎同時出征,如今夫君凱旋了,他不知道是否順利。涼州人……很殘忍的,萬一……”她伸手掩住嘴,眼神有些驚恐,隨即又往海里唾了兩口唾沫。“呸!呸!”

孫策被她逗笑了。他一直沒有收到涼州的消息,也不清楚天子西征的結果如何,但他做了一些安排,按照時間計算,應該已經送到天子面前了,只是不知道他會如何反應。想起天子,他多少有些欣賞,一個尚未成年的少年能夠支撐到現在,甚至還能組織起一次西征,不管有多少含金量,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真希望他能平安無事,看看他究竟能走多遠。不過天子真要是翻了盤,恐怕不會手軟,孫家也該滅門了。

“人都是殘忍的,不僅僅是涼州人。”孫策意味深長的說道。

劉和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垂下眼皮,情緒有些低落。孫策牽起她的手。“外面冷,回去吧。”領著她回了艙。甄宓正和甘梅閑聊,見孫策進來,放下手里的零食,起身倒了兩杯熱茶,一杯遞給劉和,一邊遞給孫策,眉間帶著喜色,笑盈盈地瞥了孫策一眼,又瞥了劉和一眼,飽滿豐潤的嘴唇翕動,卻沒有聲音。

“長公主哭了?”

孫策笑而不答,入了座。甄宓倚著孫策坐下,仰著頭。“夫君,我有一個疑問。”

“說來聽聽。”

“管寧上任伊始,就寫文章反駁邯鄲淳,還用驛傳將文章送到夫君這兒來,分明是意有所指,夫君為什么不反擊他?難道是覺得他說得有理?”

孫策“噗嗤”一聲笑了。管寧、邴原、華歆并稱一條龍,管寧是龍頭,在原本的歷史上一生未仕,做了一輩子隱士,被史家稱為三國第一人,現在卻被老鄉孫乾誆出了山,還火氣十足地寫起了辯論文章,真是讓他驚掉了下巴。

可見人都有逆鱗,儒門的尊嚴就是管寧的逆鱗,觸摸不得。不過他注定要自取其辱,邯鄲淳的那篇文章的確有標新立異的嫌疑,但他標新立異是有底氣的,那塊楚碑是貨真價實的文物,絕非偽造。管寧以為邯鄲淳寫這篇文章是為了拍他的馬屁,孰不知他根本不需要這么做。有王莽這位疑似穿越者,實則一腦門復古心思的理想主義者先鑒在前,他怎么可能想著靠偽造文物來造勢。

拜托,我根本不信那些好不好?

管寧是大儒,學問精深,品德很高,奈何他那些學問都是紙面的,只適合教書。

這就是眼界啊。一念及此,孫策就忍不住想笑,有一種俯視眾生的得意。

“他要是找我比武,我肯定接著。寫文章么,還是算了。”孫策哈哈一笑,摟著甄宓的小蠻腰,突然靈機一動。“要不,你幫我代筆,寫一篇反駁文章?”

“我可沒這本事。”甄宓咯咯的笑了起來,連連搖手。“我沒有蔡大家那樣的學問,寫不了這樣的文章。那通楚碑的文章我也看了些,連碑文都認不全,更別說與人辯駁了。”她托著腰,眼睛發亮。“不過楚人的文章真好聽,就和楚歌一樣,長短隨意,不像我們燕趙的歌辭那么規整。我向梅姊姊學了幾首新曲,唱給你聽聽?”

孫策欣然。甄宓起身,拉著甘梅,在艙內起舞,曼聲吟唱。她們唱的是一只古曲,音律很好聽,但究竟唱的是什么,孫策一句也聽不懂。不過這并不妨礙他欣賞甄宓、甘梅的舞姿和歌喉,跟著節奏打拍子,享受絕色小戲精日趨成熟的演技。甄宓心里想什么,他一清二楚,只是不說破罷了。

現在才是開始。等回到江東,另一對小精靈上場,那才叫有趣。劉和太老實了,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窗外人影一閃,郭嘉的身影出現在外面。他聽到了里面的歌聲,沒有立刻進來,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孫策看在眼里,也沒吭聲,等甄宓、甘梅跳完舞,他鼓掌叫好,這才把郭嘉叫了進來。郭嘉推門而入,拱拱手,沖著孫策使了一個眼神。

孫策心里一緊。郭嘉一向放蕩不羈,很少有這么嚴肅的時候。不用他說,甘梅就領著甄宓和劉和出去了,順手帶上了艙門。郭嘉在孫策對面坐下,將一只銅管放在孫策面前,拿起火爐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捧在手心里,呷了一口,目光透過繚繞的茶霧,落在孫策的臉上,帶著幾分明顯的不安。

孫策拿起銅管,取出里面的情報。情報上很簡短,只有兩行字,卻提到了三個人,兩個地點。

戲志才失蹤,法正掌事。劉繇現身洭浦關。

第一千八百三十章 該來的總會來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孫策放下情報,心臟怦怦的跳,心頭涌過一陣強烈的不安。

他看得懂這幾句話背后的信息。

孫策調整了一下呼吸,讓自己盡可能的平靜下來。“公達派人送來的?”

“是的。”郭嘉遲疑了一下。“荊南的細作人數有限,部署得也比較晚,發現劉繇的蹤跡純屬偶然,當時不敢確認,沒有直接匯報,第二次發現劉繇時已經是八月下旬,報到公達手中又花了一些時間。”

“戲志才是怎么回事,能確認嗎?”

“不能,他六七月份間生了一場病,據說去青城山休養,后來就一直沒有出現,由法正接管了大部分事務,益州的細作潛入青城山已經是九月末,目前還沒有戲志才的確切消息。公達將交州境內零星的情報匯總起來,也只能得出戲志才可能不在青城山,去了交州的推斷,并不敢確認。”

孫策眉頭皺得更緊。這個真偽難辨的消息最令人頭疼。論大局觀,戲志才可能不如荀攸,可是論情報細作這一行,荀攸也未必能比他強,大概只有郭嘉能和他匹敵。如果戲志才有意欺騙掩飾,荀攸是很難掌握確切消息的。況且益州、交州都離得很遠,情報傳遞延滯嚴重,為了避免耽誤時間,荀攸不得不提前警示,有備無患,小心些總是好的。

當然這里面也有抗議的成份。因為公孫瓚的意外陣亡,幽州方略臨時提上日程,不可避免的影響了年前商量好的漢中方略。周瑜信心滿滿地準備立功,結果又被太史慈搶了先,荀攸心里要是沒想法反倒不正常了。用這種方式來提醒他加強荊州的細作部署,推行既定方略,給周瑜立功機會,是一個不錯的理由。

遠距離作戰,資訊滯后的弊端暴露無遺。交州太遠,孫堅又是他的父親,他既不能直接下令,又不能遙控指揮,只能讓孫堅獨立作戰,給他配備好相應的物資和兵力是他能做到的全部。就算孫堅主動及時給他消息,到他手中至少也要一個月,根本來不及反應。

戲志才離開益州有四個多月了,劉繇出現在洭浦關的時間更長,一直沒有消息的高干很可能也有。許靖、許劭大概也在交州,這些人湊到一起,再加上交州本地的士族,孫堅能不能對付,的確要打個問號。

更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一心想證明自己能打的二弟孫權。

“交州一直沒有消息來,就是好消息。”孫策說道:“就算戲志才運籌帷幄,劉繇、高干有一定的戰力,總不能將幾萬人全部圍住,連消息都傳不出來。”

“這個倒不至于。我擔心的是他們將驃騎將軍誘入山中。南方多山,交通不便,瘴氣又多,一旦斷糧,士氣受損,挫折在所難免。”

孫策深有同感。他也是擔心這個結果。正面作戰,劉繇、高干都不是孫堅的對手,可是叢林戰的特點就是正面作戰的機會其實并不多,最大的對手也不是人,而是環境。如果被誘入深山老林,即使是裝備精良的正規軍也未必能有什么優勢。

千里之外,無法馳援,就算知道孫堅遇到了麻煩,他也無法解決。他能考慮的只有一件事:如果孫堅作戰不利,怎么辦?是增援,還是收縮戰線,暫時放棄對交州的計劃?如果是增援,能不能再籌集這么多人馬、錢糧。如果暫時放棄,就算不考慮士氣問題,也要孫堅、孫權能夠撤回,或者干脆陣亡,如果被困,不死不活,那他想放棄都不可能,只有硬著頭皮增援一條路。而以戲志才的狡猾,這不是不可能的結果。

三面作戰的弊端正在于此,躲得過初一,未必躲得十五,該來的總會來。

孫策和郭嘉反復商量,也找不到萬全之策。就算郭嘉是鬼才,他也不是萬能的,鞭長莫及,徒呼奈何。

最后,孫策做出決定,用六百里加急與虞翻聯絡,讓他籌集錢糧,做好增援交州的物資準備,與孫堅聯絡,提醒他小心。又通知周瑜,讓他趕到桂陽,做好進入交州作戰的準備。周瑜的主力已經轉移到江南,如果孫堅真被誘到洭浦關一帶,由桂陽進入交州是最便捷的路線。

消息發出,孫策就進入新的戰備狀態,謀劃對交州的戰事,應對可能發生的情況。

軍謀處再次忙碌起來。

樓船乘風破浪,日夜兼程。

——

十一月下,郭圖、牽招趕回涿郡,向袁譚匯報了幽州的戰事。

牽招與太史慈見了一面,親眼看到了被俘的鮮卑人和大量的戰利品,更讓他無奈的是袁靖親自趕到白狼山,與太史慈見了面——她本來是想見田疇的,但田疇受太史慈之邀,去了沓氏見孫策——對太史慈欽佩有加,立刻決定舉三郡烏桓依附孫策,聽從太史慈的指揮。

實際上早在袁靖之前,嫁給烏延的袁柯就做出了同樣的決定。太史慈擊敗鮮卑人,烏延被嚇破了膽,要將袁柯當作禮物獻給太史慈,幸而被閻志阻止,但袁柯卻因此對袁譚喪失了信心,力主轉投孫策。

聽完牽招的匯報,袁譚沮喪之極。不到半年時間,幽州東部失守,全部落入孫策的囊中,連袁靖姊妹都對他喪失了信心,鼓動烏桓人投降孫策,支持太史慈。沒有了三郡烏桓和鮮卑人的策應,他擊敗劉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沮授對幽州形勢的突變也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一時束手無策。他的計謀再好,遇到太史慈這樣的對手也無計可施。不到一萬騎兵,還是拼湊起來的聯軍,居然如砍瓜切菜般的連破東部鮮卑七萬八騎,就算東部鮮卑的精銳數量也限,這攻擊力也稱得上駭人聽聞。如果太史慈率領烏桓、鮮卑騎兵助陣劉備,那該怎么辦?袁譚這幾萬剛剛練出一點成績的新兵還能撤回去多少?

這時,郭圖提出一個建議:與劉備講和,分割涿郡。以巨馬水為界,南部歸袁譚,北部歸劉備。太史慈控制了半個幽州,劉備的壓力也不少,如果袁譚能夠主動放棄涿郡,劉備肯定求之不得。

沮授表示同意。他們現在無法進軍涿縣,最大的麻煩就是守在范陽的關羽。以巨馬水為界,范陽就在袁譚的控制之中,以范陽、易縣為犄角,可以擋住劉備南下的腳步,一旦實力允許,可以再次進逼涿縣,這一戰也不算完全失敗。

得到沮授的贊同,袁譚沒有多猶豫,派牽招去和劉備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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