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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七十二章 父與子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荀惲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躬身施禮。“父親,馬車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起程。”

  荀彧靜靜地坐在屋內窗前,月光從窗外照了進來,落在案上,落在案上的書信上,也落在荀彧的臉上,散發著淡淡如玉的光澤。

  荀惲又叫了一聲,荀彧驚醒過來,轉身看了一眼,說道:“去請唐夫人來。”

  荀惲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應了一聲,轉身去了。時間不長,唐夫人匆匆趕來,見荀彧面沉如水,神情凝重,不由得微怔。她在門外攏了攏頭發,整理了一下衣服,這才緩步進屋,在荀彧面前坐下,又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

  “夫君有何吩咐?”

  荀彧還禮,又側頭對荀惲說道:“長倩,你也進來聽聽。”

  “喏。”荀惲走進屋,帶上門,點上燈,坐在荀惲身后。荀彧將案上的書信拿起,在手里掂了掂,遞給荀惲,示意荀惲讀一下。荀惲接在手中,先看了一遍,面色微變,抬頭看了荀彧一眼,隨即又低下了頭,清了清嗓子,不緊不慢地朗讀起來。

  他的口齒很清晰,但聲音有些干,透著一絲絲緊張和不安。

  唐夫人靜靜地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怪不得荀彧一直沒有回宮,一個人在書房里坐了這么久,原來出了這么大的事。天子為了安撫河東,居然要禮征李儒入朝。一聽到李儒這個名字,記憶便像潮水一般涌了過來,亡夫弘農王臨死前的悲哀歷歷在目。她曾經以為這些都已經成為過去,卻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那充滿痛苦和絕望的歌聲還在耳邊回蕩,只是被她刻意忽略了。

  淚水無聲的滑落,沾濕了衣襟,原本細膩光滑的臉也黯淡了許多,眼角原本淺淡的魚尾紋也深了幾分。

  荀彧靜靜地看著唐夫人,一言不發。他知道唐夫人的反應會很強烈,他剛接到天子親筆書信的時候也很意外,考慮了很久,以至于耽誤了回宮的行程。想來想去,他覺得還是將這件事通報給唐夫人為好,免得李儒到京之時,唐夫人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當然,他本人也需要時間斟酌,做一些決定。比如說,鐘繇突然離開,這個院子還能不能繼續住下去。天子讓他不要介意,但他怎么可能不介意,又怎么可能一點反應也沒有。鐘繇是他的至交,兩人關系那么親近,要說鐘繇離開之前沒和他的通氣,誰相信?

  見唐夫人情緒激動,荀彧沒有急著問她的態度,轉身對荀惲說道:“長倩,你在鄴城時,與袁使君可曾見過面?”

  “見過幾次。”

  “那你說說,他這次出兵平原,是虛是實?”

  荀惲遲疑了片刻,有些不太肯定地說道:“小子以為,生死存亡之際,袁使君不為別人,只為他自己的生存也要奮力一擊,應該是真的。”

  “生死存亡?有這么嚴重?”荀彧和荀惲說話,眼神卻看著唐夫人。

  荀惲會意。“益州易守難攻,孫策尚能兩路進發,長驅直入,冀州自然更不在話下。且益州乃天府之國,民眾殷富,既有關中之險,又有冀州之富,若是落入孫策手中,不僅朝廷無法自存,冀州更是危在旦夕。除了投降孫策,俯首稱臣,眼下是袁使君進攻最好的機會,也是最后的機會。”

  荀彧點點頭,不置可否。唐夫人取出手絹,拭去淚水。“陛下為大漢社稷委曲求全,弘農王九泉之下也會理解的。國家大事,妾身婦人不宜置喙,但憑陛下與夫君做主。”

  “正有一件事,要與夫人商量。”

  “請夫君直言。”

  “我準備將惲兒的母親接來長安同住,這宅子可能有些小了,你有空的話特色一個大些的宅子,我們一起搬過去。”

  唐夫人黛眉微蹙。“夫君,清者自清。你急于避嫌,反倒易生閑言碎語。夫人若來,妾身讓出正院就是了,何必再購宅第。陛下親征,各宮署都在節約開支,尚書臺也不宜浪費,當為百官表率。”

  荀彧倒也不堅持。他要換宅子,除了打算和鐘繇割離關系之外,也擔心讓唐夫人搬出正院會委屈了她,既然她自己無所謂,他也就不費事了。至于鐘繇的影響,他還真不是特別在意,三兄荀衍在袁譚麾下,四兄荀諶在孫策麾下,這都是大家知道的事,可比鐘繇離開朝廷的事嚴重多了。

  不過,鐘繇在這個時候離開朝廷,對士氣的打擊的確不小。天子命韓斌出使河東,恐怕也是有意表示對汝潁人信任依舊。士孫瑞起到了關鍵的作用,有他這個沉穩的人在天子面前,時刻進諫,他放心多了。

  天子也長大了,比西征時更加穩重,這是好事。只是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孫策的實力增長比他們估計的還要快。周瑜、黃忠兩路進攻益州,戰事停滯了一年,沒有取得實質性的進展,大家都以為孫策已經是強弩之末,沒想到周瑜、黃忠突然取得突破,竟有長驅直入之勢,實在讓人驚駭不已。天子不得不親征,袁譚也坐不住了,就連劉備都決定出兵,與孫策為敵。

  圍攻孫策的計劃終于實現,卻并非各方主動選擇,而是迫于形勢,不得不然。究竟能維持多久,又能不能實現預期的目的,卻沒人有把握。結盟這種事通常都是靠不住的,如果不能一股作氣,一旦潰敗,后果不堪設想。

  唐夫人出去之后,荀彧與荀惲仔細分析了其中的利弊。荀惲是他的長子,今年十五歲,早該啟蒙了。因為在鄴城滯留了幾年,父子天隔一方,疏于教導,從鄴城歸來之后,荀彧就將他接到身邊,耳聽面命,朝夕教誨。

  荀惲靜靜地聽著,荀彧問他,他就回答,不問他,他就一言不發。荀彧有些無奈,幾年近乎監禁的生活對荀惲的影響很大,他已經不是幾年前印象中的那個天真少年,話極少,透著說不出的疏離和隔膜。有時候荀彧不得不想,幾年前離開鄴城,孤身來到長安究竟是值還是不值。

  “長倩,曹使君的夫人和孩子生活得怎么樣?”

  “挺好的,卞夫人很感激父親的關照,托我向父親致謝。”

  “曹丕兄弟幾人,你覺得如何?”

  荀惲猶豫了片刻。“曹丕太過陰沉,我不喜歡。曹彰沒什么心機,曹植最聰明,天生是個讀書種子。”

  “最近曹使君有沒有派人來?”

  “前一段時間好像有人來了一趟,送了一些錢糧蜀錦。”荀惲忽然露出一絲笑容。“父親,我聽說曹使君到益州幾年,雖然娶了吳夫人,又與天師夫人有染,卻一子半女都沒有,會不會是……”

  荀彧瞥了荀惲一眼。荀惲自知失言,尷尬地張了張嘴,抬手就打算抽自己一個嘴巴。荀彧及時抓住荀惲的手,順勢握在手心里,輕輕拍了拍。“長倩,這件事的確有些古怪。若說天師夫人年齡大了,不能生育,那還情有可原,吳夫人正當年少,如何也不能生?相士說她有大貴之相的,沒有子嗣,如何大貴?”

  見荀彧也難得的說起閑言碎語,荀惲來了精神。“對啊,我也是這么想。我聽說曹使君為人好色,就算吳夫人有什么隱疾,她身邊的侍女也不少,如何也一點動靜了沒有?父親,我聽說天師夫人道法高深,雖然近逾六十,卻有少容,會不會是她的陰氣太強了,曹使君不敵,傷了元氣?”

  荀彧哭笑不得。“你最近在讀什么書?都和什么人來往?”

  “呃……《天下至道談圖釋》。”荀惲訕訕地笑了笑。

  “哦,是那本書啊。”荀彧沒有再說。這本書很流行,讀過的人不少,他也讀過,天子也讀過,倒是一本很嚴肅的房中書,頗有見地。只不過荀惲年少,未必能體會其中的精義,反倒有可能被那些插圖迷惑。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今天早上,荀惲好像在院子里練習導引術,不會是這書里的東西吧。“長倩,你最近是在習武嗎?”

  “啊?啊。”荀惲滿臉通紅。

  “想做個武人?”

  “我……我想做個士。”荀惲悄悄地抽回被荀彧握住的手,攏在袖中。“練武只是為了強身,并非一定要上陣殺敵。我……”

  “既然練,那就好好練吧。陛下正在前線作戰,身邊需要人侍從,你收拾一下,明天就去潼關報道。我再給你寫一封推薦信,你向王越、史阿學習劍術,將來或許能派上用場。”

  荀惲眼神黯淡下去,喏喏地應了一聲。

  “怎么了,不愿意?”

  “全聽父親吩咐。”

  看著荀惲一臉聽天由命,連掙扎都懶得掙扎的表情,荀彧嘆了一口氣,有些后悔。他知道荀惲有逆反心理,不贊同他的決定,可是他又有什么辦法呢。天子為了安撫他,親自作書來解釋,他又豈能不做出反應。將妻子接來長安,將長子送到天子身邊做侍從,這都是為了維護雙方之間的信任不得不采取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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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七十三章 意氣少年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荀惲趕到潼關,拜見天子。天子不用看書信就明白了,心中喜悅,如飲醇酒。

  看完荀彧的親筆書信,他感慨不已。“令君之忠,天地可鑒。大漢若能中興,重建麒麟閣,令君必居一席之地。”

  荀惲臭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天子瞅瞅荀惲,忽然有些愧疚。荀彧于他是忠臣,亦師亦友,還有些近似父子,可是對荀惲而言,他這個父親卻不太稱職,孤身來長安,將荀惲母子丟有鄴城幾年,其中辛苦焦慮自不必言。

  “長倩,你是哪一年生人?”

  “回陛下,臣生于中平二年。”

  “聽說你還有一個姊姊,嫁與陳太丘之孫陳群為妻,她比你大幾歲?”

  “姊姊比臣大五歲。”想想姊姊,荀惲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神情松馳了許多。天子看得真切,笑道:“你想念她嗎?”

  荀惲臉色微僵,連忙收起笑容,斟酌著。他當然是想念姊姊的,但這話卻不太好在天子面前說。

  “呃……”

  “朕也有一個姊姊,她下嫁吳王,為朕換取了西征的機會。”天子坦然說道,眼神堅定而明亮。“朕很想念她。聽說吳王待她甚好,將來如果有機會中興,朕會看在她的面子上,饒吳王一命。”

  荀惲驚詫地看看天子。天子高大健壯,儀表堂堂,眼中有血絲,眼神卻很明亮,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儼然一個偉大夫,頗有男子氣概。就他之前見過的人中,能和天子相提并論的還不多,或者說幾乎沒有。父親荀彧雖然氣質出眾,溫潤如玉,未免太內斂了些,讓人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不像天子這么坦率。

  當然,他更聽得懂天子的言外之義。既然天子能因為長公主而饒孫策一命,自然不會因為姊姊嫁給了陳群而降罪。這當然是個好事,荀家分屬各方,幾個叔伯也就罷了,那是父輩的事,對他而言,最掛念的就是嫁給陳群的姊姊。陳群雖然在吳國沒有做什么高官,但他畢竟依附了吳王,和朝廷對立。

  “陛下胸襟過人,誠為不世英主,中興可期。”

  天子斜睨著荀惲,似笑非笑,卻沒有君主的高深莫測,只有二三知己間的戲謔。“當真?”

  “千真萬確。”荀惲也笑了,心頭的陰霾也散了些。

  “若能中興,必不負令父子。”天子拍拍荀惲的肩膀。“暫且委屈你做個散騎郎,陪朕讀書習武,將來做朕的爪牙。”

  “喏。”荀惲大聲應喏,隨即又意識到失禮,尷尬地看了天子一眼,見天子并無忤意,反有幾分喜色,這才松了一口氣,改口道:“唯!”

  “做爪牙,可不能只是唯唯諾諾,要敢進諫,能進諫。只要言之有物,有益于治,毋須顧忌太多。”

  “唯!”荀惲心中快意,第一次覺得來長安是個正確的選擇。和天子相比,袁紹、袁譚的確相去甚遠。至于風頭正勁的吳王,他沒見過,但聽人說吳王雖然愛民,敢為天下先,卻好勇好色,學問德行略有不足,為一方諸侯尚可,為德被天下的圣主就勉強了。

  己不正,何以正人?

  劉曄拿著幾份公文進來,正好看到天子與荀惲談笑,不免一愣,隨即恍然。荀彧負譏,將長子送到天子身邊為質的確是個好辦法,既證明了自己的忠誠,又順勢加強了和天子的聯系。天子的書信前天剛剛送出,荀惲今天就到了潼關,中間幾乎不曾有任何耽誤,這位聞香令君果然是個當機立斷的狠人。

  “陛下又得英才,可喜可賀。”

  天子哈哈一笑,向荀惲介紹劉曄,最后又說道:“劉令君是宗室中的俊杰。正是因為有一批他和令尊這樣的賢臣相助,朕方信中興可期。”

  劉曄心里暖洋洋的,躬身再拜。荀惲對這位與父親齊名的秘書令早有耳聞,只是沒想到劉曄這么年輕,不僅比袁譚的智囊沮授年輕很多,甚至比父親還要年輕幾歲。他一直以為劉曄與父親荀彧年歲相當,甚至更年長一些。

  想到當初袁紹不肯重用父親就是因為他太年輕,荀惲不禁暗自發笑。袁紹敗得不冤,被一群昏憒老朽圍著吵,頭暈腦袋,豈能不出昏招。希望袁譚能比他強一些,不要敗得太容易。

  宣喧了幾句,荀惲出去領官服、印綬。劉曄將手里的公文遞給天子。天子一看,是韓斌從河東來的,心情有些復雜。兩天前,韓斌奉詔赴河東,禮聘李儒。這么快就有消息來,也不知是順利還是不順利。如果不順利,李儒不肯應征,河東的事就有些麻煩。如果順利,李儒入朝,以后要經常見到這個鴆殺兄長的逆臣,這心情實在好不起來。

  荀彧雖然說唐夫人顧全大局,沒有反對,但他能想象得到唐夫人的悲哀。即使迫于無奈,他還是覺得愧對這位像母親一樣照顧他多年的王嫂。

  天子收拾起心情,拆開公文,掃了一眼,隨即皺起了眉頭。韓斌信中說,李儒已經離開河東,不知去向,詔書無處可投。根據打聽到的消息說,李儒可能去了南陽,就是幾天前的事。

  “這可怎么辦?”

  劉曄倒是很從容。“陛下禮征李儒,并非指望李儒能夠為陛下效力,只是顧全大局。李儒來與不來,其實無妨。只是要辛苦韓斌,讓他多跑幾步路。既然如此,索性讓他多去幾個地方,到中原、河北都轉一圈,尤其是兗州。”

  天子心領神會。兗州夾在兗豫之間,形勢很關鍵。曹昂是曹操之子,兗州世家又因為土地的事不愿與孫策合作,正是朝廷可以爭取的對象。如果能讓兗州配合朝廷的行動,圍攻孫策的計劃無疑又多三分勝算。

  天子與劉曄商議,遷韓斌為太仆,持節徼關東,以天子的名義征辟關東的名士賢才。他們來不來且兩說,至少要讓他們知道天子并沒有歧視關東人的意思。

  考慮到李儒去了南陽,賈詡又稱病不肯入朝,董越拱手交出河東的可能性不大,馮翊的得失至關重要,天子隨即委任皇甫堅壽駐守潼關,自己則率主力移駐臨晉,就地屯田積谷,做長期對峙的準備。并拜閻溫為馮翊都尉,統兵三千,駐夏陽,以備不測。

  ——

  徐盛途經砥柱時耽擱了一些時間,座艦觸礁擱淺,不得不更換戰船,又派人將受損的座艦拖回陜縣修理。等他返回洛陽,轉入洛水,剛進入宜陽縣境就收到宜陽長周生的消息:高順率領一萬步騎,剛剛攻取了盧氏,正順洛水東進,準備進攻宜陽。

  徐盛大吃一驚,不敢怠慢,立刻命令部下棄舟登岸,全速前進,同時派人通報駐守洛陽的呂蒙,讓他做好接應的準備,并將消息送給都督魯肅。

  一千五百將士攜帶隨身武器,帶三日糧,沿著洛河展開急行軍,在兩個時辰內強行軍百里,落日前趕到宜陽城下。周生聽說高順來攻,正急得上火,見徐盛率部趕到,喜出望外,立刻將徐盛迎入城中。

  徐盛查看了宜陽的城防后,長出一口氣,對周生非常欣賞。周生已經做好了堅守的準備,只是兵力太少,未必能守得住宜陽城。只要有足夠的兵力,即使徐盛不來,周生也能守住宜陽,堅持到援兵的到來。

  周生是河內人,讀過幾年書,但出身比較差,原本對仕途沒什么指望。前幾年逃難到南陽,正好碰到孫策在南陽開設學堂,擴大招生,他入郡學讀書,師從胡昭,后來發現自己對古文字沒什么天賦,便轉入講武堂學習兵事,三年畢業后轉入洛陽戰區,在魯肅麾下做一個曲軍侯。不久前,魯肅進兵弘農,他留守洛陽,聽呂蒙指揮,董越不戰而走,呂蒙派人進攻洛水打探消息,他主動請纓,來到宜陽,成了宜陽長。

  與他一起出戰的還有一個軍侯鄧信,原本是射手營的一等射手,官渡之戰立了功,轉到魯肅手下做軍侯。他率部去了盧氏,高順來襲的消息就是他送出來的,不過看這形勢,估計兇多吉少。

  徐盛很驚訝。他知道呂蒙和蔣欽一樣,是孫策親手帶出來的小將,在官渡之戰時立過功,見識了蔣欽的能力之后,對呂蒙已經有一定的認識,不敢有任何輕視,卻沒想到呂蒙還有這樣的膽略,居然自作主張,安排人進入洛水,接收盧氏、宜陽。

  徐盛接管了宜陽城,又派斥候出城打探消息。周生自告奮勇,他一直在城內休息,體力充沛,在宜陽待了大半個月,地形也比較熟悉。他和鄧信關系不錯,如果有可能救出鄧信,他也愿意吃點苦,受點累。

  徐盛同意了周生的要求。周生帶著部下出城,乘著夜色,趕往盧氏。

  第二天清晨,徐盛收到了周生傳來的消息,他在金門山遇到了鄧信。鄧信剛從盧氏撤出來,高順追得很緊。高順有騎兵,沒有接應,他們很難順利撤到宜陽,估計路程,他們將在白馬山被高順趕上,他們打算立陣阻擊,請徐盛派水師接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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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七十四章 對峙(sofia若冰盟主賀)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金門溪,高順勒住坐騎,面色難看。

  李肅站在一旁,摸著額頭,心有余悸。陷陣營步卒散在四周,警惕地注視著一草一木。十幾名騎士坐在地上,正由醫匠拔箭包扎,有兩人要害中箭,怕是活不成了。

  攻破盧氏城并沒有費太大功夫,李肅率騎兵入境,城中的江東軍見形勢不妙,隨即放棄了盧氏城,一把火燒了庫房,還在城中散布謠言,說匈奴人殺來了,結果城中百姓大亂,紛紛出逃。李肅開始搞不清狀況,見是百姓,不敢輕易殺戮,只是派騎兵四處攔截。江東軍趁著騎兵分散的機會,突圍而去。

  李肅發現中計,帶著騎兵追擊,沒曾想這些江東軍奸猾得很,打了他一個伏擊,弓弩亂發,射傷了十幾名騎士,連李肅都中了兩箭,如果不是他在精甲里面又襯了一套環甲,說不定就死在這兒了。

  即使如此,十余名騎士傷亡,還被對方搶走了幾匹馬,對士氣也是很大的挫傷。他們再也不敢放肆的追擊了,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消失在山林中。等高順率部趕到時,對方連影子都沒了。

  高順抑制要罵人的沖動,轉頭看了李肅一眼。“傷口如何?”

  “不礙事。”李肅暗自松了一口氣。他雖然是呂布的親信,卻一直對高順有些畏懼。如今高順加官晉爵,更得呂布器重,他看到高順更心虛。況且這一仗也打得窩囊,近千騎兵沒能堵住幾百步卒,還被打了伏擊,連自己都中了兩箭,這要是傳回去,呂布肯定要罵人。

  “中原地形與并州不同,你要多留意。”高順指指四周。“這一路走來,有多少山,多少水?處處都是可能有伏兵的地方,江東軍又擅弓弩,千萬不能大意。”

  “喏。”李肅連連點頭,深有同感。這中原的河谷與并州的河谷的確不同,溪流多,草木豐茂,到處可以藏人。他就是被埋伏在草叢中的江東軍伏擊的,對方在百步外發箭,連射三枝,兩箭命中,其中一箭射中他的胸口,勁道極強,輕而易舉的射穿了胸甲,幸虧被里面的環甲擋住了。另一箭從額頭掠過,刮掉一層皮,也嚇出李肅一身冷汗。

  “回盧氏休整吧,留一些騎士保持聯絡。”

  “喏。”李肅再次躬身領命,一句話也不敢多說,轉身領著部下走了。高順沒有回頭看。他有些不安。這里的地形與并州區別很大,卻與關中差不多,尤其是他們所駐的細柳大營。李肅在關中駐扎了那么久,又經常隨呂布出獵,對這種地形應該不陌生,卻還是中了伏。這么粗疏的人,能統領騎兵單獨作戰嗎?

  李肅如此,秦誼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這些呂布身邊的近侍武藝都不錯,也很勇猛,但獨立統兵的能力太差。呂布派他們來協助他固然是好事,但幫不上太多忙,反而要他分心去照顧。如果按他的想法,他更希望讓薛正、馮成獨領一部。

  但是他非常清楚,他不能這么做。

  高順叫來馮成,讓他做前鋒。對方只有一曲,馮成有四曲,又剛剛在弘農戰斗了大半個月,經驗和士氣都不錯,馮成為人又謹慎,中伏的可能性不大。即使遇到麻煩,也能及時送出消息,堅持到他增援。從李肅的描述來看,那些江東軍雖然訓練有素,卻算不是精銳,除了有幾個射藝高明的射手之外,和他在衡嶺遇到的江東軍不能比,應該是洛陽附近的屯田兵。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對李肅格外失望。

  馮成領命去了。高順又叫來薛正,讓他就地扎營,休整一日,打探好地形后再前進。馮成謹慎,薛正聰明。與蔣欽交戰近半月,薛正進步很快,很清楚在這樣的地形扎營應該注意什么。

  盧氏入手,卻是一座空城。江東軍兵力有限,守不住盧氏,卻敗而不亂,逃跑時還能反擊得手。這讓高順對這次任務的艱巨性有了新的認識。特別是想到一山之隔還有孫策及其百戰百勝的中軍精銳,他就不敢有絲毫大意。

  ——

  徐盛率部趕到白馬山,周生與鄧信已經立好了阻擊陣地,卻沒有看到他們擔心的并州騎兵。

  聽了鄧信的報告之后,徐盛有一種預感。高順怕是不會來了,至少不會輕率的追擊。他很想和陷陣營較量一下,但雙方兵力懸殊,對方又有大量的騎兵,陣而后戰,他沒有取勝的把握。萬一戰敗,折損過重,還會影響宜陽的防守。宜陽是沿洛水進入河南的門戶,一旦失守,河南腹地就危險了,魯肅會非常被動。

  他承擔不起這樣的后果。

  不出徐盛所料,第二天中午,斥候陸續送來消息,有千余并州軍正在趕來,但是走得不快,很謹慎。在他們的身后二十里左右,還有高順率領的中軍,總兵力在三千人左右。鄧信遇到的騎兵不見了,除了一些來回傳遞消息的信使以外,沒看到成建制的騎兵。

  徐盛綜合了斥候的情報,判斷伏擊的可能性基本不存在,進攻盧氏更不現實,野戰也沒什么優勢,索性撤回宜陽防守。周生、鄧信不是徐盛的部下,但徐盛軍職高,接照軍法,這種情況下他們自動歸屬徐盛指揮,聽徐盛的命令行事,自然沒有意見。

  徐盛主動撤出白馬山,回到宜陽城,將相關的情況寫成報告,通報都督魯肅,并抄送暫時接管洛陽防務的呂蒙。呂蒙靠得近,很快給出回復,要求徐盛固守宜城待命,伊闕關、陸渾關的防務由他負責,徐盛毋須擔心后翼。

  高順收到消息,命令秦誼率領千人駐守盧氏,其他人趕到宜陽城下,準備展開對宜陽的進攻。李肅也率領騎兵趕來,負責對周邊形勢的偵察。上次吃了虧,他小心多了,倒也沒再出什么紕漏。

  三天后,高順率領五千步騎到達宜陽城下,向徐盛發出邀戰。徐盛根本不理他,高掛免戰牌,連個面都不露。面對如此好脾氣的徐盛,高順也無可奈何。五千步騎攻城是不可能的,伊闕關、陸渾關又被呂蒙守得嚴實,他根本無法進入河南腹地。

  無奈之下,高順只得派人稟報天子,通報戰況。

  ——

  建安四年冬,臘月初,魯肅留下兩千人守陜縣,率領主力退守函谷關。

  了解相關的形勢后,魯肅決定暫時休整,年后再考慮重奪盧氏。弘農的戰事已經證明,高順是呂布麾下的重將,值得慎重對待,倉促反擊盧氏絕非明智之舉——高順有六千人,至少要集結二萬人才有把握順利攻取盧氏,這不是一場小的戰事,絕非他現在能夠完成的。且孫策傳來消息,袁譚正在集結人馬,隨時可能發動對平原的進攻,屆時荀衍也可能對河南發起攻擊,配合袁譚的行動。此時此刻,他不能被高順牽制住,必須保證河南萬無一失,讓孫策不用分心關注河南。

  收到魯肅的報告后,孫策非常滿意。有魯肅在,河南可以放心。戰局的重點轉到東方,他隨即起程,返回建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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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七十五章 新風尚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樓船順水而下,在沔口與黃月英匯合。

  黃月英在洞庭住了小半年,與秦羅試驗新船,估計是經常游泳、曬太陽的緣故,原本就不算特別白的皮膚曬成了小麥色,身材也更加健美,即使穿著厚厚的冬衣也掩飾不住青春活力。

  孫策看到黃月英就笑了。這可真成了金不換了。

  黃月英向孫策匯報了這半年的試驗結果,重點是水排的重新發明。她原本的計劃是增加櫓的數量,在船尾增加了兩架大櫓。櫓的效率比槳高,但船尾空間有限,效率提高不能令人滿意,如果在船兩側增加櫓,又要增加額外的空間,方案一改再改,進入了死胡同。后來秦羅查閱典籍,發現故南陽太守,河南汲縣人杜詩曾經設計過水排,用來鼓風鑄鐵,只是失傳了。秦羅根據一些零星的記載,又走訪了一些老工匠,嘗試恢復了水排,試驗之后覺得效果不錯,準備明年裝上船,下水測試。

  孫策看了圖紙,卻一點也不意外。這個水排很接近水輪,不過現在的方案出于傳動方便,還是平放的,什么時候能豎起來,就是輪船的雛形。輪船離這個時代并不遠,祖沖之的千里船據說就是一種輪船,不過輪船明確載入典籍卻是唐朝的事,而真正大展神威已經到了南宋初年。

  在知識分子視工匠為賤業,刻意遠離技術的情況下,技術發展就是這么佛系,能不能成,全看運氣,成功了也不代表就能推廣應用。杜詩發明了水排都能失傳,輪船從發明到正式推廣運用花個幾百年又有什么稀奇的。

  黃月英、秦羅在幾年時間內能有這樣的成果,他已經很滿意了。他當然可以直接畫出圖讓她們去做,但那樣的話,他能得到的只是一艘輪船,黃月英不可能練就這種不斷改進的思維方式,也就無法推廣到別的項目上去。沒有科學思維,技術還是技術,就像一盤散亂的珍珠,每一顆都很美,就是無法串聯起來,成為精美的項鏈。

  “很好,很好。”

  “聽起來真勉強。”黃月英皺皺鼻子,擠到孫策身邊,用肩膀拱拱他。“是不是有更好的點子,幫個忙,我感覺這腦子都用空了。”

  “沒看出來。”孫策摟著黃月英的腰,摩挲著她沒有一絲贅肉的腰肢。“真要累了,就休息一段時間,正好生個孩子。你阿翁、阿母都急了。”

  “不生!一孕傻三年,海船研制正是緊要關頭,我可沒時間生孩子。”

  “不是有秦羅么?”

  “她的心思不在海船上。”黃月英伏在欄桿上,神情慵懶,更顯得腰細臀圓。“她的心思全在能逆水而行的戰船上,黃都督等著她的新戰船突入漢中呢。”她頓了頓,又笑道:“蔡大家雖然嘴上不說,心里也著急,隔三岔五地來看我,其實是看戰船的進展。”

  “這么說,你現在很受歡迎?”

  “那當然。”黃月英得意地笑了起來。

  “這就對了。比起新船,這種風氣更有價值,簡直是一座金山,而且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孫策撫著黃月英的肩頭。“現在知道我為什么叫你金不換了吧?”

  黃月英回頭看看孫策,眨眨眼睛,故作不屑的皺了皺鼻子,神情得意,看看四周無人,悄悄地將頭靠在孫策的肩上。

  ——

  進入長江,沿途的船只就多了起來。年關將近,滿載著貨物的商船絡繹不絕,如過江之鯽。商人好利,不放過任何一個能賺錢的機會,夜晚停泊時就地開市,船港里熱鬧非凡。孫策雖然有心去逛逛,但身份受限,又有小厄當至的警告在耳,只能按捺著好奇心,悶在樓船上看公文。看著黃月英等人呼朋喚友,結伴去血拼,就連劉和都可以放下長公主的身份,挽起頭發,換上男裝,混跡于市井商販之中,每次都滿載而歸,自己卻只能畫地為牢,孫策不免有些哀嘆。

  不管他愿不愿意,不知不覺地就與普通人就有了距離,而且這個距離只會越來越大。偉人也曾感慨離人民群眾越來越遠,聽到看到的只有報告,不知真假,當時只覺得矯情,如今卻深有體會。

  黃月英等人也知道孫策郁悶,每次采購回來都會體貼地講敘見聞,安慰孫策的心靈。各種小道消息、緋聞花邊都有,還有一些捕風捉影的傳說。隨著報紙的普及,各家報坊為了爭客戶,適合普羅大眾欣賞的民間文學迅猛發展,受歡迎程度讓讀書人始料不及。對絕大部分沒有官方背景的報社來說,一份報紙上如果沒有幾個吸引人的故事或者笑話,這份報紙的銷量肯定很難看。

  但再好看的報紙也不如人的想象力,口耳相傳,以訛傳訛才是傳奇誕生的最佳溫床。

  “兄長,你知道不,他們都說我們吳國的新國都不是人建造起來的,是直接從江里冒出來的,而且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孫匡去了一趟集市之后,興奮不已,難得主動地來到孫策面前,繪聲繪色地講述剛剛聽到的傳聞。“他們還說,這座城原本是東王公的住所,所以又叫太一宮,后來東王公去西域昆侖山看望西王母,這座城閑著,又怕別人來打擾,所以就施法藏在江里。現在吳國新肇,東王公想送一份賀禮給大兄,就讓這座城又浮上來了。”

  見孫匡說得眉毛色舞,孫朗也煞有其事的一旁附和,孫策忍不住想笑。“那些人不知道,你們也不知道?國都是計相虞翻督造的,太初宮更是他親自設計的,現在全成了東王公的功勞,計相會生氣的。他真要急了,說不定就要遠征西域,登昆侖山,找東王公說個明白。”

  “好啊,好啊。”孫朗拍著手,兩眼放光,憧憬不已。“大兄,什么時候征西域啊,那么遠,要準備好多年吧?我能不能跟著去?”

  “想去嗎?”孫策放下手里的公文,伸直了腿,笑瞇瞇地看著這個幼弟。孫朗和孫尚香都是丁夫人所生,丁夫人去世早,孫朗、孫尚香都是母親吳夫人撫養大的,孫尚香就不用說了,出生喪母,對丁夫人根本沒印象,直接把吳夫人當生母。孫朗稍微年長些,可是對生母丁夫人也僅限于知道有這么回事,卻沒什么感情可言。他今年十二,讀書沒什么天賦,自然而言的選擇了從武。但孫策很清楚,孫朗的天賦和孫尚香沒法比,如果不好好調教,將來成就很一般。

  “想去,想去。”孫朗連連點頭。

  “那我考你幾道題,如果能答上來,過了年,你就到我身邊做侍從。”

  孫朗興奮地看了一眼孫匡,連聲答應,隨即又說道:“可不能太難,我書讀得不太怎么好。要不你考我射箭或者刀法?”

  “射箭和刀法當然也會考,但《孫子十三篇》,《計》篇第一,不會計算,你如何能成為真正的大將?”

  “是,是,兄長教訓得是。”

  “你想去西域,我們就以出征西域為題。”孫策拿起案上的紙和筆,推到孫朗面前,讓他記題。孫朗不敢怠慢,擺好紙,拿起筆,一本正經的接受考試。孫匡也坐在一旁,準備幫忙。他倆年齡相近,平時就很談得來,孫匡做為兄長,一向對這個弟弟很照顧。

  見孫朗這么緊張,孫策沒敢出太難的,先出了一個算術書上都會學,而且和行軍作戰官切相關的運輸題。壯丁一人,鹿車一輛,載二十石之糧,日行四十里,食米六升,問:千里作戰,當以幾伕供一卒?

  這道題并不難,孫朗很快就解答出來了。行程千里,需二十五日,來回五十日,共需糧三石,剩十七石,可供一卒食二百八十三又三分之一天,若是同去同回,最多能供五又三分之二卒。

  孫策隨即又問:由長安西行,至西域,設為萬里,當以幾伕供一卒?

  孫朗頓時有點懵,掰著手指頭想了半天,額頭全是汗。“大……大兄,若以鹿車運糧,自運自食,也不過行一百六十六又三分之二日,行程不過六千六百六百六十六又三分之二里,如何能行萬里?又如何能供士卒食用?除非……除非去了就不回來,就地取食。”

  孫策倒是有些意外。孫朗的反應雖然慢,卻不失兵家子的習慣,見糧食運輸困難,本能的就想到取食于敵。不過戰術是戰術,算術是算術,他出這道題的目的就是要讓孫朗知道行軍作戰背后有多少實際問題,并不是讓他解決這個問題。

  “就地取食的事先放一邊,既然以鹿車運無法實現目的,我們就換一種運輸方式。”孫策啟發道:“你先想想,我們現在有幾種運輸的方式,然后分別計算一下,以哪種方式運糧最便宜,又能便宜多少。”

  “喏。”孫朗雖然應了,底氣卻嚴重不足,這道題可比算學老師教的復雜多了,他沒把握真能算出來。

  “這道題當作練習題,你自己算,時間長短不限。什么時候會算了,我這兒還有一道差不多的題,你再算一次,只要你能當場算出來,立刻到我身邊見習。”

  孫朗抬起頭,看看孫策,既有些興奮,又有些不安。“大兄,不考別的了?”

  “能算出這樣的題,你到我身邊見習才有意義。算不出來,你充其量只能做個斗將,與其來我身邊,不如去義從營跟著虎癡都尉學刀。”

  孫朗還在猶豫,孫匡悄悄的扯了扯他的袖子,催他答應。孫策看得清楚,卻不說破,只是看著孫朗。孫朗咬咬牙,用力地點點頭。

  “好,我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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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七十六章 帝王家事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稍微接觸過歷史或者古文的人大多聽過一句話:國雖大,好戰必亡,真正理解這句話的人卻屈指可數。有人覺得這是后世儒生斷章取義,故意忘了另外半句。這也許是事實,但絕非全部。

  最先說出這句話的人是兵家。身為兵家卻說出這樣的話,足以說明問題的重要性。

  作為真正意義的兵家,比如孫子、司馬穰苴、吳起,大多出現在春秋末年或者戰國是有歷史原因的。這時候的戰爭形式出現了重要變化,其中有一點就是戰爭規模變大,時間變長,行軍問題迅速凸顯。春秋時小國小林,大多數戰爭都在國境,行程不過百里,雙方在約定的地點交戰,和約架差不多,來回不過三五日,不存在嚴重的運輸問題。到了戰國則不足,行軍動轍千里以上,一打就是幾個月,糧草、輜重的供應就成了必須重視的問題。

  在技術條件有限的情況下,運輸方式無非那么幾種:水路靠船,陸路靠人挑肩扛,或者牛馬馱運。車這種后世司空見慣的運輸工具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出現,到漢代才出現鹿車,顧名思義,載力有限,只能裝一只鹿。在這種近乎原始的條件下,長距離運輸就成了不可忽視的問題。隨著距離的增加,運輸中的消耗迅速增加,成為限制戰爭規模的重要因素。

  要解決這個問題當然需要錢,但僅有錢還不夠,因為還受制于另一個重要條件:糧食。小農經濟,糧食的畝產有限,那么地,那么多人,只能生產那么多糧,錢再多,就算挖到一座金山,買不來糧食也無濟于事,千里運輸,消耗大量人力、物力的同時也消耗了大量的糧食,沒有吃的,人就會餓死,一旦糧食緊張,人心大亂,社會離崩潰也就不遠了。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當了家才知道掙點家當不容易。孫策如今家大業大,也背了一屁股債,對這個問題感觸最深。拿這個問題來考孫朗,純屬是發乎自然,絕非故意為難。

  魯肅可以從弘農、陜縣撤回來,周瑜、黃忠不能撤,平原戰事將起,也要控制好節奏,萬一徐琨、沈友等人打得手滑,深入冀州,由本土防守變成進攻,消耗就會成倍增加。一旦后勤供應不上,不是像魯肅一樣主動撤出主力,就是先勝后敗,被人趕回來。與其如此,不如開始就不進攻,等攢足錢糧再說。

  張纮要求申斥作戰取勝的魯肅,意義也正在于此。魯肅、辛毗都是明白人,不僅沒有任何不滿,穩住了戰線后迅速將主力撤回洛陽,盡可能減少不必要的消耗。

  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獨當一面。孫朗身份不同,孫策希望他將來能獨當一面,既然要培養,就要高標準、嚴要求,實在不行,也別勉強他,做個普通將領,帶在身邊也不錯。孫朗天賦不算很高,卻還算踏實,至少不像孫權那樣好高騖遠,知道孫策的一片苦心,硬著頭皮接下了任務。

  孫策對孫朗的態度還是很滿意的。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對孫家的貢獻不僅僅是打下一片基業,更改變他們父子兄弟的人生。孫家兄弟和父親孫堅差不多,都有些輕佻急躁,包括孫權、孫朗在內,如果能有這樣還算穩重的心態,都應該歸功于他這個穿越者。

  孫策讓孫朗不要急,可以慢慢算,并以荀子的名言鼓勵他,然后繼續問孫匡集市上的見聞。他越聽越覺得好奇,尤其是對建業的王城。他審閱過相關的圖紙,也聽過虞翻的描述,畢竟沒有親眼看到效果圖,聽人說得這么神奇,也有些心動。

  后世因為長江水道變遷,石頭城已經不在江邊,而且看慣了高樓大廈的現代人也不覺得那座遺址有多雄偉,如今這名城從無到有,并將成為自己的王宮,想想都有種走上人生巔峰的激動。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外出血拼的陸續回船,艙里熱鬧起來。孫策放下公務,聽弟弟妹妹和妻妾們說些見聞,享受天倫之樂的同時憧憬著宮城的壯麗。

  我走到這一步,應該不負小霸王本尊的赫赫威名了吧?孫策嘴角挑起淺笑。

  “想什么呢?笑得這么陰險。”黃月英走進船艙,毫不客氣的將靠在孫策身邊的孫尚英扒拉到一邊,鳩占鵲巢。孫尚香眼睛一瞪,剛要說話,黃月英說道:“陸伯言買了一個小貓,說是從西域來的,兩只眼睛顏色不一樣,一身白毛好長好長。”

  孫尚香一聲歡呼,顧不上和黃月英爭搶聽故事的最佳位置,轉身奔了出去。黃月英心安理得地坐在孫策身邊,靠在孫策肩上。“這石頭城里有我的宮殿不?”

  “當然有。”孫策笑道:“如果沒有,就找虞翻麻煩。”

  “我為什么要找他?我就找你。”

  “姊姊真是多慮了,怎么可能沒有你的宮殿?”袁權出現在門外,未語先笑。孫匡、孫朗見了,連忙起身讓座。他們隨孫策出征期間,生活起居都是由袁權照料,對袁權極是依賴,比當年依賴二姊孫尚英有過之而遠不及。袁權進了艙,從侍女手中接過托盤,取出一件件精美的點心,每人遞上一只,又取來一只裝滿果汁的琉璃大杯,幾只小杯,擺在案上。孫匡正說得口干,見狀大喜,一邊笑嘻嘻地致謝,一邊伸手去接,卻被袁權輕輕打開。“又忘了?”

  孫匡恍然,赧然笑道:“沒忘,沒忘,尊卑有序,君子慎獨。第一杯是王兄的,第二杯是王后嫂嫂的,然后才有我們的。”

  “還有呢?”

  “還有……”孫匡咬著指頭苦想,眨著眼睛向袁權求援,袁權眼神一閃,瞥了一眼黃月英。孫匡恍然大悟,撫掌而知。“今日是家宴,還有諸位嫂嫂,尤其是金不換……呃,大匠嫂嫂。沒有大匠嫂嫂,大兄也不能這么快稱王……”

  “打住,打住!”黃月英連忙打斷,對袁權說道:“權姊姊,你這可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沒事,真金不怕火煉。”袁權笑道:“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你的殿在十二殿位列第二,就等著你回去取名字了。你的木學這么好,是叫魯班殿還是叫墨子殿?”

  “都不好,叫勾股殿。”黃月英笑著,悄悄撓了一下孫策的大腿內側,眉梢輕揚。“你說好不好?”

  孫策哭笑不得,卻裝聽不懂她們之間的交鋒。“你的殿叫什么,你自己定,不過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原本第二殿是權姊姊的,是她不肯要,說是治家如治國,亦當酬功賞能,非要讓給你這個金不換。”

  “喲,這我怎么受得起。”黃月英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經地向袁權行了一禮。“多謝姊姊,感激不盡。”

  “感激我作甚,該我感激你才對。等你造出海船,我們才能跟著大王乘風破浪,巡游四海呢。你辛苦了,多喝點。”袁權忍著笑,將杯子塞到黃月英手中。“今天這兒全是家里人,我就僭越一下,先敬你。大王想必不會介意吧?”說著,如波的眼神睨向孫策。

  孫策攤攤手,很無奈。“姊姊都這么說了,我還能說什么?怎么,你把金不換架在火上烤還不夠,還要把我架上去?”

  “不把你架上去,怎么烤金不換?”袁權忍不住笑出聲來,眉眼含情。“你這是烈火鳳凰嘛,比真金還耐烤,從來只有你烤別人的份,誰能烤你?”

  “噗!”黃月英及時用手掩著嘴,剛喝進嘴的果汁噴了出來,全噴在手心里。她放下杯子,一邊抽出手絹擦手,一邊說道:“姊姊你這也太狠了,非要把我烤化了不成?”

  “不會的,大王才舍不得你化了。若是不然,早就把你含在嘴里了。現在么,只有捧在手心里。”

  “呃……”黃月英面紅耳赤,無言以對。

  “哈哈哈……”見一向強勢甚至有些霸道的黃月英吃癟,孫匡等人都忍不住笑了,前仰后合,擠成一團。孫策無辜躺槍,只能陪笑。放開了心扉的袁權戰斗力飚升,別說黃月英不是對手,連他都自愧不如。

  “你們說什么呢?”孫尚香重新出現在艙外,懷里抱著一只純白的長毛小貓,一臉茫然地看著眾人。“我錯過了什么?”

  “喲,小貓!”孫朗湊了過來。“小妹,這貓哪來的,真漂亮,讓我抱抱。”

  “不行。”孫尚香連忙將貓藏起。“這是我的,誰也不能搶。”

  擼貓的歷史源遠流長,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漢人也一樣,可愛的小貓小狗向來是寵物首選,一看到如此漂亮的小貓,所有人都圍了上去,就連黃月英都不例外,孫尚香頓時成了圍觀的中心。孫策頓有人不如貓的感慨。袁權倒了一杯果汁,遞了過來,順勢坐在黃月英剛剛坐的位置。黃月英趕走孫尚香,也沒坐一會兒,全便宜了她。

  “勾股殿啊。”袁權一聲輕嘆,若無其事的瞥了孫策一眼,嘴角輕挑,似笑非笑,手背有意無意地碰了一下孫策的大腿。

  “呃……”孫策老臉通紅,連忙抓住袁權的手,握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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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莊不周所寫的《策行三國》為轉載作品,策行三國最新章節由網友發布,找書苑提供策行三國全文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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