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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玉人來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這個山寨背倚青山,兩側是陡峭的懸巖峭壁,背后是插云的山峰,以楊帆的眼力,只一眼就看出這座山寨易守難攻,如果在這里砌一座石制的堡壘,再有足夠的糧食和充足的兵力,怕是十萬大軍也難攻下。m

    可是說說容易,這個寨子不大,也不是軍事要地,既沒有那樣的建筑實力也沒有那個必要窮數代之力去建造一座石頭堡壘,這兒的寨墻是用竹木和土石依山就勢建造而成,并不算高,主要作用只是防止野獸竄入。

    楊帆又聯想到曾經見過的那些背水姑娘,估計這處倚高而居的山寨里面是沒有活水的,沒有水源,這城堡建的再如何牢固、里邊有再多的糧食和士兵也不可能守得長久。

    寨門是木制的,很粗糙,櫛疤都沒有刨平。看得出來,這寨門是剛剛修好的,走進寨子,只見許多房舍半塌于灰燼之中,燒焦的大梁、烏黑的墻壁,顯見這里不久前剛剛遭了一場兵災。

    一些百姓正在清理廢墟,寨子里的氣氛有些壓抑,當他們看到有人抬著一張大網回來,網里魚一般罩著一個人時,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表現,只是淡淡地看上一眼,便繼續埋著干著自己的事情。

    楊帆雙手抓著粗糙的網索,看著這山寨中的情形,一種莫名的憤怒充塞了他的胸臆。

    他被抬到了一處還算完好的寬大廳屋里,廳柱上有許多刀砍斧劈的痕跡,一處需要爬著梯子才能摸到的橫梁上插著幾支竹箭,似乎還未來得及清理。從這殘存的景像,可以想像這里曾經發生過多么激烈的戰斗。

    楊帆被人從網兜里放出來了,當然。在解開他的束縛以前,他的雙手雙腳就被攢豬蹄一般用牛筋捆了個結實,然后被人用繩索倒吊在大梁上。

    楊帆沒有反抗,對方既然把他抬回來,生命暫時就會有保障,只要見到他們的寨首說明情況,他相信處境馬上就會改觀。

    廳屋沒有墻壁,四面透風,置身其中。頗覺涼爽,美中不足的是,這里沒有美酒待客,楊帆是被倒吊在廳屋里的,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個眉宇間帶著些戾氣的大漢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冷冷地打量著他。

    大漢問道:“你是誰?你認識我們薰兒小姐?”

    楊帆道:“不錯!我……是薰兒小姐的朋友。我并不是黃景容派來的探子,我來,是要見你們的寨首,有重要的事情跟他商量。”

    “我們的寨首已經戰死了!現在這里沒有寨首,你有什么話,跟我說!”

    大漢的聲音有些沉郁,楊帆聽了心中卻是一沉。他已經了解過姚州地區的部落權力架構,到了寨首這一級別是不能世襲的,寨首是由寨中百姓推舉出來的德高望重的族人,由土司或頭人確認后。他便成為一寨之首。

    如果原來的寨首已經死亡,在土司或頭人確認之前,寨子里的確沒有人敢自稱寨首主持寨中事務,那是對土司的藐視。眼前這人既然出面向他問話。應該是在寨子里比較有威望的人,但他不可能有權插手一些官方的事。

    楊帆皺了皺眉。說道:“那么,你能否與你們的土司大人取得聯系?我的事情很重要,關乎到你族的存亡,這件事只能與你們的土司大人洽談,詳情我無法跟你說。”

    大漢仿佛聽到了什么荒誕的笑話,放聲大笑起來:“你知道我們的土司大人現在有多忙?你知道我們的寨子現在有多少事要做?就憑你一句話,我就得把土司大人請來見你,或者跋山涉水的送你去見土司大人?”

    大漢從腰間拔出一柄鋒利的短刀,寒聲道:“如果你真有要事,那就馬上說。否則,老子懶得跟你廢話,一刀結果了你,丟到山溝里喂狼去!”

    “我是你們薰兒小姐的朋友!”

    大漢冷笑:“你說我就信?薰兒小姐怎么會認識你,連我都只見過她兩面……”

    兩人正說著,一個秀麗的小姑娘背著個水簍走進來,放下水簍,倒了一瓢水,對那大漢說道:“青山哥,喝點水吧。”

    姑娘說著看了楊帆一眼,忽然“呀”地一聲輕呼,失聲道:“怎么是你?”

    被她稱作青山哥的人用銳利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問道:“你認識他?”

    姑娘點點頭道:“嗯,前幾天他路過咱們這里,向我們問過路。”

    青山哥馬上追問道:“他當時有幾個人,做什么打扮?”

    姑娘道:“就他一個,穿著遠行的衣衫,還帶著一個馬包,向我們打聽姚州城怎么走。”

    青山哥又看了楊帆一眼,眼神中雖然還帶著一些狐疑,不過聲音已經溫和下來:“你真的不是那個黃景容的人,也不是文皓和云軒的走狗?那你說,究竟有什么事。”

    楊帆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件事非常重要!不能有太多人參與,你真要聽嗎?”

    青山哥微微擰起眉毛,道:“不要故弄玄虛,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楊帆沉聲道:“我是欽差!朝廷派來的欽差!”

    “什么!”

    散布在四下里的寨中壯丁“呼啦”一下又圍上來,用驚怒仇恨的目光看著他,楊帆沉聲道:“我和黃景容并不是一路人,我來這里,就是為了監督他在劍南道的所作所為!”

    大漢正驚疑不定,忽聽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喚道:“高青山!”

    青山哥抬頭一看,登時面露喜色,趕緊帶著人迎上去,恭敬地喚道:“小姐!”

    楊帆被四足攢綁在空中,看不見身后的情形,只聽那女子道:“阿爹、阿兄和眾位頭人正忙著,來不及派人過來,就讓我帶些人來助守山寨,你們的寨首已經戰死了?”

    高青山低沉地“嗯”了一聲,那女子大聲道:“垂頭喪氣的做甚么!人誰無死。誰殺了咱們的人,用刀槍找回來就是!這個人是誰,是文皓和云軒的土兵嗎?”

    高青山道:“不是,這人經過我們的地盤,被我們抓起來。一開始他說認識小姐你,我拿刀一嚇,他又說他是大周的欽差,有重要的事情要見我們土司大人,也不知他哪句話才是真的。我正在審問他。”

    “哦?”

    楊帆聽見一陣悉索的腳步聲響起。眼角先是梢到一個俏麗的身影,那女子慢慢轉到他的正面。楊帆四肢懸空,十分可笑地吊在空中,眼睛也隨著那位姑娘的身影正了過來,四目相對。楊帆便驚喜地叫道:“薰兒姑娘!”

    這位的姑娘正是薰兒,白上衣、紅坎肩、藍褲白鞋,干凈俏麗,頭上戴著一頂月牙白的帽飾,潔白的穗子垂在削肩上,清麗如一汪山泉。她捏著馬鞭,詫異地看著楊帆。半晌才失聲道:“是你?”

    高青山問道:“小姐,你真的認識他?”

    薰兒看看楊帆,又看看高青山,用馬鞭輕輕敲著楊帆的肩膀問道:“你說他是大周的欽差?”

    高青山道:“是他自己說的。”

    薰兒“嗤”了一聲。揚起小瑤鼻兒,不屑地道:“欽差?呸!這就是騙子,一個到處招搖撞騙的大騙子……”

    “什么?”

    高青山勃然大怒,拔刀道:“我宰了他!”

    “慢著慢著!”

    薰兒用鞭梢把高青山的鋼刀輕輕撥開。笑瞇瞇地對楊帆道:“大騙子,你膽子不小啊。沒從我小嫂子那兒騙到什么好處,居然又跑到姚州來騙人。在嶲州你是逃犯,到了姚州就搖身一變成了欽差,可不得了,你要是繼續往南走,等你趕到南詔還不成了皇帝?”

    楊帆苦笑道:“薰兒姑娘,我真的是大周的欽差。”

    “住嘴!”

    薰兒瞪了他一眼,小鼻子俏巧地皺起來:“不吹牛會死啊?看你這副德性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是黃景容派來的人,你是怕被寨子里的人殺掉才順口胡謅的吧?得了得了,你就別裝啦,看在你跟我小嫂子是熟人的份上,我不會難為你的。”

    薰兒把小手擺了擺,對高青山吩咐道:“先把他放下來,這是個到處騙吃騙喝的騙子,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是!”

    高青山答應一聲,一擺手,便有四個壯漢走上前來,將楊帆的繩索解開。楊帆雙足落地,雙手還反縛地身后,對薰兒道:“薰兒姑娘,實不相瞞,在下的確是朝廷欽差。”

    薰兒帥氣地抱著肩膀,一只手撫著光滑圓潤的下巴,揶揄道:“哦!那么欽差大人你來這兒是想要些什么,是要金子還是女人?還是兩樣都要?你們漢人不是都這么貪婪么?哼!還敢胡說,信不信我拿鞭子抽你?”

    楊帆嘆了口氣,道:“圣旨在我腰帶里,姑娘若是不信,可以自己看看。”

    薰兒烏溜溜的眼珠轉了轉,狐疑地道:“去,解下他的腰帶!”

    楊帆現在是一身民裝,腰帶只是一條汗巾,半新不舊的。一個寨丁上前解下楊帆腰間的汗巾,順手一抖,一團黃綾便從中間飄落下來。

    那寨丁彎腰拾起,捧送到薰兒面前,薰兒姑娘接過黃綾看了看,這是背面,上面有金線繡成的精美的二龍戲珠圖案,薰兒姑娘的臉色嚴肅起來,她把黃綾翻過來,仔細看了半晌,慢慢抬起臉蛋,俏臉上已罩了一層寒霜。

    薰兒滿懷敵意地道:“你果然是朝廷的人,你來我們的山寨干什么?”

    這時,凄厲的鎖吶聲突然在遠處響起,整個寨子立即騷動起來,有人抓著梭槍向寨墻處跑去,一邊跑一邊高聲大叫道:“有敵襲!有敵襲!”

    廳屋中“嗆啷”聲不絕于耳,寨丁們紛紛拔刀出鞘,如一群惡狼般把楊帆圍在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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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單刀赴會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當楊帆決心采取行動時,他才發覺在兵荒馬亂之中,一個人想要做點事情會有多難,這完全不像他和張柬之謀劃時想的那么簡單:等待矛盾激化,蠻族造反,找到他們的首腦人物,曉以利害,勸其休兵,然后籍此上書,彈劾御使臺,借助地方上的反彈,迫使女皇以御使臺為替罪羊,平息天下之怒。m

    現在蠻族真的反了,楊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他們的首領,僅此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到處都是兵荒馬亂的,文皓和云軒來不及帶走的士兵化整為零同白蠻和烏蠻的士兵打起了游擊戰。

    這雙方的軍隊平時都是農民、樵夫、漁民和牧人,本就談不上什么作戰紀律,再加上一切補給需要靠自己,如果軍隊太過集中,就無法找到足夠的糧食來添飽他們的肚子,所以除了攻打姚州城的這一階段,其他時候雙方軍隊都是化整為零,零散作戰的。

    這種作戰模式很適合這里的部落,這樣的戰斗規模對這些蠻族部落來說也已經不算小了,但是看在早就見識過大軍團作戰的楊帆眼中自然是不值一提的。

    但是這種規模的戰斗其實更適合當地多山多河的地形,小股部隊行動靈活,補給方便,遠非集團軍行動所能比擬的。朝廷兵馬憚于在此地用兵,其實也有這方面的顧慮,你的兵力優勢在這里施展不開,會被無處不在的游擊戰拖死在這里。

    這種到處發生的零散戰斗給出行者制造了莫大的困難,尤其是楊帆這種人地兩生的外鄉人,更是寸步難行。他的準備終究是不太充足,他低估了黃景容闖禍的本事,當他匆匆趕到姚州,還沒喘上口氣兒,黃景容就把薰期逼反了。

    楊帆是從南洋回來的。他不了解黃景容這種人骨子里揮之不去的那種優越感,那種天朝欽使面對蠻夷之族的高傲和蔑視,這種人遠不只黃景容一個,在各處邊疆地帶,把蠻狄之族的酋長也驅役如狗的鎮將大有人才,即便這是對其他民族包容性最強的唐代,李世民更曾把“蠻夷一家”定為國策,這種現象也屢見不鮮。

    楊帆花了兩天功夫都沒有找到白蠻的薰期土司,反倒被幾伙語言不通的烏蠻兵疑為奸細,如果不是他身手了得。早就被當場打殺了。

    楊帆正覺無計可施,戰場形勢突然又發生了變化,嶲州、戎州和嶺南道的官兵急赴姚州平叛來了。白蠻和烏蠻聞訊之后立即緊急收縮兵力,撤回他們固有的領地。

    黃景容殺了個回馬槍,耀武揚威地又回來了。

    其實,嶲州、戎州和嶺南道官兵來的并沒有這么快,否則薰期和孟折竹的軍隊已經打到嶲州邊境。是沒有那么順利就撤回來的。

    朝廷軍隊畢竟訓練有素,統兵將領又知兵法,不是這些只有過小型沖突經驗的部落兵壯所能比擬的,朝廷兵馬只要對他們進行一番有序的追擊和攔阻,他們的傷亡必定慘重。

    嶲州、戎州和嶺南道確實已經出兵了,但是兵馬并不多。

    黃景容決定劫掠白蠻和烏蠻山寨。向他們發動挑釁的時候,就已經快馬向嶲州、戎州和嶺南道駐軍將領求援了,說是發現涉嫌謀反的流人受到蠻族包庇。蠻族居心叵測,有可能會攻擊朝廷欽差,要求三地將領派兵援助,彈壓局勢。

    三地將領接到欽差來信后,分別派了一衛兵馬赴姚州增援。因為只是預防萬一,并不確定蠻族會造反。派兵的目的只是為欽差一壯聲勢,恫嚇地方不要輕舉妄動,所以所派的兵馬并不是很多。

    可是他們趕到半路時,姚州就已一團糜爛了。

    黃景容逃到文皓的山寨,派出信使聯絡援兵,獲悉援軍趕到的消息后,馬上與他們取得聯系,打起旗號,號稱嶲州、戎州和嶺南道各發兵三萬,共九萬大軍兵發姚州,白蠻和烏蠻不知其中底細,只好匆忙撤退。

    這三支來援的人馬兵力薄弱,只是虛張聲勢,也不敢分兵追擊,以免被蠻人所乘,所以白蠻和烏蠻從容撤回了他們的領地,而朝廷官兵也兵不血刃地收復了姚州城。

    這個意外事件給楊帆制造了一個機會,白蠻和烏蠻既然收兵了,兵馬集中于一處,他要找到對方的土司就容易許多。而目前朝廷軍隊占了上風,也給他的談判創造了最佳時機,想到這里,楊帆立即向白蠻的村寨趕去。

    楊帆選擇的去處是河白部落,這是白蠻族距姚州最近的一個寨子。楊帆上一次從嶲州來時,曾經向這個部落的人問過路,還向他們的一位背水姑娘討過水喝。楊帆對他們的印象很好,覺得這個部落的人非常友善,或許可以很順利地通過他們的寨首聯系到他們的土司薰期。

    楊帆牽著馬站在山坡上,默默地看著面前的水田。

    站在高坡上望下去,一塊塊不規則的水田更像是打碎的鏡面了,藍田白云依舊倒映在水中,但是已經失去了那詩一般優美的氣氛,因為水田里那原本整齊的一束束水稻,現在七扭八歪,有的整個倒伏在水中,有的掙扎著抬起頭來,顯得一片荒涼。

    遠處玉帶似的大江上已沒有撒網的漁夫,也沒有撐船的梢公,蜿蜒的山路上沒有背水的姑娘,更聽不到那甜美動人的歌聲。

    楊帆慢慢走著,忽然,他停住腳步,蹲下身去看了看,地上有一汪黑紫色的凝固了的東西,那是干涸的血跡。

    楊帆輕輕吁了口氣,四處看看,便沿著那一日背水姑娘走去的路線向前走去。

    “嗖!”

    聲音入耳,楊帆急急閃身,同時將刀橫在胸前,一枝箭倏然插在他身前三尺的土地中,林中傳出一聲大喝,用的是本地土語,楊帆沒有聽出對方在喊什么。

    楊帆暗自驚出一身冷汗,虧得對方這一箭是警告性質的,否則以箭矢的速度,又有林木枝葉的掩映,這一箭他可不易避開。

    七八個手持梭槍的山民突兀地從林中冒了出來,他們一身白色衣裳,卻不知是如何隱藏的,以楊帆耳目之聰便,居然也沒有發現一點端倪。

    這里的山民果然是天生的叢林作戰專家,他們的隱匿之術可以完美地把身形和氣息斂藏起來,連六識最靈敏的野獸都無法輕易察覺,何況人類。

    “不要動手!我有要事,要見你們寨首!”

    楊帆一見有人出現,馬上收起佩刀,雙手高舉,以示并無敵意,同時放聲大喊,不料對方一聽他的聲音就憤怒起來。

    “是個漢人!”

    “一定是黃景容的人!”

    “殺了他!”

    白蠻的主體本就是漢人,只是在當地居住久矣,已經被蠻化,可母語并沒有放下。一聽楊帆說的是漢語,那些人馬上也換了漢語,有人驚訝地大喊,有人扭頭向遠處叢林中報告,有人按捺不住,紅著眼睛向楊帆猛撲過來。

    “不要動手!我不是黃景容的人!”

    楊帆不想還手,只得閃身避讓,非常靈巧地避過刺來的三桿梭槍,其他山民眼見楊帆身手了得,竟一齊沖過來,七八枝梭槍狠厲地向他身上搠來,楊帆只得退向一側林中,口中繼續大叫:“我有要事,要見你們寨首,不要動手!”

    “呼!”

    楊帆退讓之中,腳下忽然一絆,似乎是絆到了什么繩索,楊帆頓時一驚,他久在南洋,捕獸的機關暗器也曾親手制作甚至布設過的,對于這種東西并不陌生。

    果不其然,一張布滿尖銳竹樁的竹拍呼地一聲向他撲來,若是被它拍中,身上馬上就得十幾個透明窟窿,此時身后七八桿鋒利的梭槍也一齊向他刺來,另外兩側一側是一棵大樹,另一側是一片開闊地。

    楊帆于電光火石之間,馬上就想到如果是他,一定會在這片開闊地上掘一個大坑,里邊遍插鋒利的竹木,這些山民都是嫻熟的獵手,不會想不到這一點,所以他立即向大樹下沖去,其勢迅急,仿佛要一頭撞在那棵合抱粗的大樹上。

    竹拍拍了個空,長槍也刺空了,楊帆疾掠向樹下,眼看就要撞到樹上,他雙足在地上用力一點,就要借勢躍起,竄到大樹上面去,結果腳下一點,枯葉敗枝中突然彈起一張大網,一下子將他兜在其中,繩索迅速拉緊,將他整個人吊在空中。

    楊帆手中還有刀,他立即拔刀,刀拔出,向下面望了一眼,他便很乖覺地將刀重新還鞘,放棄了抵抗。

    底下又沖出七八個山民,手中持著簡陋的竹弓,正指向被網兜困住的他,他絕對不可能身在網中,還能避開這些箭。

    這些山民所用的竹弓竹箭比起唐人和北方游牧所用的弓箭,威力不可同日而語,射中人體也不會入肉太深,但是楊帆清楚,南人的箭,其威力并不在箭矢本身,而在于箭頭上淬的各種奇毒,哪怕只是擦破點皮,都足以要了他的命,這一點可遠比真正的硬弓大弩更加可怕。

    楊帆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大叫:“不要動手!我有要事與你們寨首商量!我……我認識你們的小公主熏兒!我還認識薰兒姑娘的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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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玉人來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這個山寨背倚青山,兩側是陡峭的懸巖峭壁,背后是插云的山峰,以楊帆的眼力,只一眼就看出這座山寨易守難攻,如果在這里砌一座石制的堡壘,再有足夠的糧食和充足的兵力,怕是十萬大軍也難攻下。m

    可是說說容易,這個寨子不大,也不是軍事要地,既沒有那樣的建筑實力也沒有那個必要窮數代之力去建造一座石頭堡壘,這兒的寨墻是用竹木和土石依山就勢建造而成,并不算高,主要作用只是防止野獸竄入。

    楊帆又聯想到曾經見過的那些背水姑娘,估計這處倚高而居的山寨里面是沒有活水的,沒有水源,這城堡建的再如何牢固、里邊有再多的糧食和士兵也不可能守得長久。

    寨門是木制的,很粗糙,櫛疤都沒有刨平。看得出來,這寨門是剛剛修好的,走進寨子,只見許多房舍半塌于灰燼之中,燒焦的大梁、烏黑的墻壁,顯見這里不久前剛剛遭了一場兵災。

    一些百姓正在清理廢墟,寨子里的氣氛有些壓抑,當他們看到有人抬著一張大網回來,網里魚一般罩著一個人時,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表現,只是淡淡地看上一眼,便繼續埋著干著自己的事情。

    楊帆雙手抓著粗糙的網索,看著這山寨中的情形,一種莫名的憤怒充塞了他的胸臆。

    他被抬到了一處還算完好的寬大廳屋里,廳柱上有許多刀砍斧劈的痕跡,一處需要爬著梯子才能摸到的橫梁上插著幾支竹箭,似乎還未來得及清理。從這殘存的景像,可以想像這里曾經發生過多么激烈的戰斗。

    楊帆被人從網兜里放出來了,當然。在解開他的束縛以前,他的雙手雙腳就被攢豬蹄一般用牛筋捆了個結實,然后被人用繩索倒吊在大梁上。

    楊帆沒有反抗,對方既然把他抬回來,生命暫時就會有保障,只要見到他們的寨首說明情況,他相信處境馬上就會改觀。

    廳屋沒有墻壁,四面透風,置身其中。頗覺涼爽,美中不足的是,這里沒有美酒待客,楊帆是被倒吊在廳屋里的,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個眉宇間帶著些戾氣的大漢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冷冷地打量著他。

    大漢問道:“你是誰?你認識我們薰兒小姐?”

    楊帆道:“不錯!我……是薰兒小姐的朋友。我并不是黃景容派來的探子,我來,是要見你們的寨首,有重要的事情跟他商量。”

    “我們的寨首已經戰死了!現在這里沒有寨首,你有什么話,跟我說!”

    大漢的聲音有些沉郁,楊帆聽了心中卻是一沉。他已經了解過姚州地區的部落權力架構,到了寨首這一級別是不能世襲的,寨首是由寨中百姓推舉出來的德高望重的族人,由土司或頭人確認后。他便成為一寨之首。

    如果原來的寨首已經死亡,在土司或頭人確認之前,寨子里的確沒有人敢自稱寨首主持寨中事務,那是對土司的藐視。眼前這人既然出面向他問話。應該是在寨子里比較有威望的人,但他不可能有權插手一些官方的事。

    楊帆皺了皺眉。說道:“那么,你能否與你們的土司大人取得聯系?我的事情很重要,關乎到你族的存亡,這件事只能與你們的土司大人洽談,詳情我無法跟你說。”

    大漢仿佛聽到了什么荒誕的笑話,放聲大笑起來:“你知道我們的土司大人現在有多忙?你知道我們的寨子現在有多少事要做?就憑你一句話,我就得把土司大人請來見你,或者跋山涉水的送你去見土司大人?”

    大漢從腰間拔出一柄鋒利的短刀,寒聲道:“如果你真有要事,那就馬上說。否則,老子懶得跟你廢話,一刀結果了你,丟到山溝里喂狼去!”

    “我是你們薰兒小姐的朋友!”

    大漢冷笑:“你說我就信?薰兒小姐怎么會認識你,連我都只見過她兩面……”

    兩人正說著,一個秀麗的小姑娘背著個水簍走進來,放下水簍,倒了一瓢水,對那大漢說道:“青山哥,喝點水吧。”

    姑娘說著看了楊帆一眼,忽然“呀”地一聲輕呼,失聲道:“怎么是你?”

    被她稱作青山哥的人用銳利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問道:“你認識他?”

    姑娘點點頭道:“嗯,前幾天他路過咱們這里,向我們問過路。”

    青山哥馬上追問道:“他當時有幾個人,做什么打扮?”

    姑娘道:“就他一個,穿著遠行的衣衫,還帶著一個馬包,向我們打聽姚州城怎么走。”

    青山哥又看了楊帆一眼,眼神中雖然還帶著一些狐疑,不過聲音已經溫和下來:“你真的不是那個黃景容的人,也不是文皓和云軒的走狗?那你說,究竟有什么事。”

    楊帆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件事非常重要!不能有太多人參與,你真要聽嗎?”

    青山哥微微擰起眉毛,道:“不要故弄玄虛,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楊帆沉聲道:“我是欽差!朝廷派來的欽差!”

    “什么!”

    散布在四下里的寨中壯丁“呼啦”一下又圍上來,用驚怒仇恨的目光看著他,楊帆沉聲道:“我和黃景容并不是一路人,我來這里,就是為了監督他在劍南道的所作所為!”

    大漢正驚疑不定,忽聽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喚道:“高青山!”

    青山哥抬頭一看,登時面露喜色,趕緊帶著人迎上去,恭敬地喚道:“小姐!”

    楊帆被四足攢綁在空中,看不見身后的情形,只聽那女子道:“阿爹、阿兄和眾位頭人正忙著,來不及派人過來,就讓我帶些人來助守山寨,你們的寨首已經戰死了?”

    高青山低沉地“嗯”了一聲,那女子大聲道:“垂頭喪氣的做甚么!人誰無死。誰殺了咱們的人,用刀槍找回來就是!這個人是誰,是文皓和云軒的土兵嗎?”

    高青山道:“不是,這人經過我們的地盤,被我們抓起來。一開始他說認識小姐你,我拿刀一嚇,他又說他是大周的欽差,有重要的事情要見我們土司大人,也不知他哪句話才是真的。我正在審問他。”

    “哦?”

    楊帆聽見一陣悉索的腳步聲響起。眼角先是梢到一個俏麗的身影,那女子慢慢轉到他的正面。楊帆四肢懸空,十分可笑地吊在空中,眼睛也隨著那位姑娘的身影正了過來,四目相對。楊帆便驚喜地叫道:“薰兒姑娘!”

    這位的姑娘正是薰兒,白上衣、紅坎肩、藍褲白鞋,干凈俏麗,頭上戴著一頂月牙白的帽飾,潔白的穗子垂在削肩上,清麗如一汪山泉。她捏著馬鞭,詫異地看著楊帆。半晌才失聲道:“是你?”

    高青山問道:“小姐,你真的認識他?”

    薰兒看看楊帆,又看看高青山,用馬鞭輕輕敲著楊帆的肩膀問道:“你說他是大周的欽差?”

    高青山道:“是他自己說的。”

    薰兒“嗤”了一聲。揚起小瑤鼻兒,不屑地道:“欽差?呸!這就是騙子,一個到處招搖撞騙的大騙子……”

    “什么?”

    高青山勃然大怒,拔刀道:“我宰了他!”

    “慢著慢著!”

    薰兒用鞭梢把高青山的鋼刀輕輕撥開。笑瞇瞇地對楊帆道:“大騙子,你膽子不小啊。沒從我小嫂子那兒騙到什么好處,居然又跑到姚州來騙人。在嶲州你是逃犯,到了姚州就搖身一變成了欽差,可不得了,你要是繼續往南走,等你趕到南詔還不成了皇帝?”

    楊帆苦笑道:“薰兒姑娘,我真的是大周的欽差。”

    “住嘴!”

    薰兒瞪了他一眼,小鼻子俏巧地皺起來:“不吹牛會死啊?看你這副德性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是黃景容派來的人,你是怕被寨子里的人殺掉才順口胡謅的吧?得了得了,你就別裝啦,看在你跟我小嫂子是熟人的份上,我不會難為你的。”

    薰兒把小手擺了擺,對高青山吩咐道:“先把他放下來,這是個到處騙吃騙喝的騙子,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是!”

    高青山答應一聲,一擺手,便有四個壯漢走上前來,將楊帆的繩索解開。楊帆雙足落地,雙手還反縛地身后,對薰兒道:“薰兒姑娘,實不相瞞,在下的確是朝廷欽差。”

    薰兒帥氣地抱著肩膀,一只手撫著光滑圓潤的下巴,揶揄道:“哦!那么欽差大人你來這兒是想要些什么,是要金子還是女人?還是兩樣都要?你們漢人不是都這么貪婪么?哼!還敢胡說,信不信我拿鞭子抽你?”

    楊帆嘆了口氣,道:“圣旨在我腰帶里,姑娘若是不信,可以自己看看。”

    薰兒烏溜溜的眼珠轉了轉,狐疑地道:“去,解下他的腰帶!”

    楊帆現在是一身民裝,腰帶只是一條汗巾,半新不舊的。一個寨丁上前解下楊帆腰間的汗巾,順手一抖,一團黃綾便從中間飄落下來。

    那寨丁彎腰拾起,捧送到薰兒面前,薰兒姑娘接過黃綾看了看,這是背面,上面有金線繡成的精美的二龍戲珠圖案,薰兒姑娘的臉色嚴肅起來,她把黃綾翻過來,仔細看了半晌,慢慢抬起臉蛋,俏臉上已罩了一層寒霜。

    薰兒滿懷敵意地道:“你果然是朝廷的人,你來我們的山寨干什么?”

    這時,凄厲的鎖吶聲突然在遠處響起,整個寨子立即騷動起來,有人抓著梭槍向寨墻處跑去,一邊跑一邊高聲大叫道:“有敵襲!有敵襲!”

    廳屋中“嗆啷”聲不絕于耳,寨丁們紛紛拔刀出鞘,如一群惡狼般把楊帆圍在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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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欽差肉盾
醉枕江山全文閱讀作者:月關加入書架

“慢著!”
  
  薰兒喝止了蠢動的寨丁,對高青山道:“河白寨子沒有寨首,我現在正式任命你為河白寨的寨首,你馬上帶人上寨子,若有來犯之敵,務必將其擊退!”
  
  高青山振奮地道:“是!只要高青山這條命還在,就休想有一個敵人踏入咱們的寨子,小※姐請放心!”高青山說完,提起鋼刀飛一般向寨上趕去。
  
  薰兒轉向楊帆,沉聲道:“這是怎么回事?”
  
  楊帆道:“我怎么知道?你應該明白,這件事不可能和我有任何關系。身為欽差,我沒有作探子的道理,而且……”
  
  楊帆冷冷地掃了眼那些氣勢洶洶的寨丁,曬然道:“這個寨子里有什么好探的?如果不是你恰好趕來,我已經被這些莽撞的家伙給砍了,又能探到什么?”
  
  薰兒冷哼道:“那也罷了,你想同我阿爹談什么,以后再說。現在你的兵已經攻到我的寨子下面了,你先讓他退去!”
  
  楊帆道:“那不是我的兵,是黃景容的兵!我要見令尊,確有機密大事,現在你把我推上寨墻,外面那些官兵未必買我的賬,暴露我在這里的消息,對你們也不是一件好事!”
  
  薰兒冷然道:“我不知道你們這些朝廷大員在玩什么把戲,可是你既然說你是監督黃景容的欽差。他這個欽差發的兵你這個欽差卻退不了?那樣的話,和你還有什么好談的?這是打仗,你以為是開玩笑?多耽誤一刻,我們寨子里的人就多一份死傷,你到底退不退兵?”
  
  楊帆道:“薰兒姑娘,我不是不想退兵,而是……”
  
  薰兒打斷他的話,寒著臉吩咐那些士兵:“把他拉上寨墻,官軍不退兵,就砍了他們的這位欽差!”
  
  “薰兒姑娘……”
  
  楊帆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寨丁們粗魯地推了出去。
  
  山下來的是文皓的兵馬,烏蠻和白蠻聯手困了他的姚州城后,文皓根本不敢戀戰,立即逃之夭夭,等到朝廷的兵馬趕來后,他又回到了姚州城。
  
  一場大戰,各方都有死傷,如今白蠻和烏蠻退卻,文皓一方士氣大振,部下要求復仇的呼聲便高漲起來。文皓不能不做一番姿態對部下們略作安撫,朝廷的兵馬他是指揮不動的,不過他自恃現在有朝廷的三衛官兵在姚州城里,沒有后顧之憂,便授意部下攻打河白寨子泄憤。
  
  楊帆趕到寨上時,雙方正在jī烈地交戰。這里山勢雖險,但是寨墻卻不算高,而且寨墻依山就勢,是如何方便筑造便怎么建筑,所以并不適宜用來守城,因此雙方也談不上有什么必要的攻城武器和守城武器。
  
  遠攻用弓箭和竹矛,近戰用刀槍劍戟,雙方基本都是這樣,攻的一方占有人數上的優勢,守的一方占有一定的地利,雙方因此暫時達到了一個平衡。
  
  楊帆被帶到寨上,一個寨丁攏著嘴巴向下面喊了幾冇句,結果官兵并未停止攻寨,反而招來一陣弓箭攢射,慌得幾個寨丁趕緊躲避,楊帆雙手被反縛在身后,也沒人幫他遮擋箭矢,虧得楊帆身手靈活,一個翻身,閃到了一塊大石后面。
  
  幾個寨丁也擠過來,其中一人狐疑地道:“貌似他們并不買你這個欽差的賬啊?”
  
  楊帆道:“我的身※份本是機密,尋常士卒如何知道?你們這里若要暫時休戰,用什么手段?”
  
  那寨丁道:“虧你還是欽差,這也不知道,打白旗嘛。”
  
  楊帆大喜道:“原來你們這里暫時休戰的旗語也是白旗,那你趕緊去找塊白布來,先叫他們暫且停戰,我才好喚他們的統兵將領上前說話。”
  
  那寨丁撇嘴道:“你說休戰就休戰?除非寨首下令才成。”
  
  楊帆怒道:“那你就去找你們的寨首下令,你們這么殺來殺去的,我如何才能與他們對話!”
  
  那寨丁猶豫了一下,對其他幾人道:“你們看緊了他,我去尋寨首!”說完便貓著腰找高青山去了。
  
  楊帆轉過身來,趴在大石上向下面探視,進攻的士兵穿的是唐軍的制服,但是武器裝備都是當地武裝所使用的武器,狹細而短的刀、輕便的藤式盾牌,大唐的制式武器確實未必適合這里的地形。
  
  他們一邊抵擋著零星射來的箭矢,一邊以溝壑與怪石為掩護,向寨墻處一點點摸來,寨墻不高,還不到兩丈,幾架竹梯斜搭在寨墻上,距墻頭還有一米左右的距離,沒有冒出頭去是為了避免被人推倒,但是他們只要能夠爬到梯子上,一米多的高度只要一翻身就能過去。
  
  楊帆正觀望著,突然又有一些生力軍從寨子里跑來,加入了防守的陣營,寨上的防御頓時更加嚴密了,楊帆扭頭一看,就見一個士兵正向他身邊跑來。
  
  這真的是一名士兵,全身戎裝的士兵,寨上防守的人全都是普通的山寨裝束,偶爾有幾個人會在身上披一件兩搭式的半身藤甲,遮住前胸和后背就行了,可是跑向他身邊的這個人穿的是一件很罕見的筒袖鎧。
  
  說它罕見,是因為這種制式的盔甲已經非常古老了,楊帆在大唐軍中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盔甲,如果他沒記錯,似乎在西域時,曾經在一些古老的壁畫中看過這種裝束的士兵,那是秦朝還是漢朝?
  
  這人所穿的盔甲,胸背處是用小塊的龜背紋鐵甲片綴成的,肩部配有鐵筒袖甲,腰束一條革制皮帶,頭上戴著一頂“兜鍪。”盔頂還有一叢染成紅色的貂纓。盔甲的樣式雖然古樸,但是打磨保養的很好,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屬的光澤,很有質感。
  
  穿甲戴盔的人長得很俊俏,玉面朱唇,明眸皓齒,女子身著戎裝的時候,確實格外地俊俏。即便是硬梆梆的甲胄穿在她的身上,用寬腰皮帶一扎,也能顯出她腰肢的柔美曲線來。
  
  薰兒跑到楊帆身邊,瞪了他一眼道:“你看什么?”
  
  楊帆干笑道:“薰兒姑娘……穿著這身甲胄,英姿颯爽,當真威風的很!”
  
  薰兒得意地道:“那是自然!”
  
  楊帆道:“只是……你這身甲胄貌似有些古老啊,這甲片、這頭盔……,保養的雖好,可是看它上面的痕跡,年頭怕是有些很久遠了,還有這盔甲的樣式,我也在軍中待過的,怎么就從來沒有見過,難道這是秦朝的盔甲?”
  
  “胡說八道!”
  
  薰兒姑娘大概聽出楊帆并不是在夸獎她,而是在調侃,白玉無暇的臉蛋上微微浮起一抹紅暈,她抻了抻戰裙,驕傲地道:“這可是‘武侯甲’,聽說過嗎?這可是諸葛武侯改良的盔甲。
  
  想當年,我薰家先祖幫助諸葛丞相七擒孟獲立下大功,蜀漢皇帝御旨親封為土司,又賜下經諸葛武侯改良過的戰甲一百套,我薰家列代土司去世后都要帶一套陪葬的,如今存世的已經不多啦。我磨了好久,阿爹才給我一套。”
  
  楊帆咳嗽了兩聲,道:“如果你能勸你爹與我合作,來日我便送你一套明光鎧。”
  
  薰兒皺了皺鼻子,道:“你想賄賂我?這可是諸葛武侯送給我們家的,你能跟諸葛武侯比么?”
  
  楊帆道:“論名氣論本領,我當然比不了諸葛亮,不過我的明光鎧可比他的筒袖鎧好。”
  
  薰兒嗤之以鼻道:“我不稀罕!”冇
  
  她抬頭向山下看了一眼,只一抬頭,正好一箭飛來“當”地一聲射中她的頭盔,薰兒“哎喲”一聲,趕緊縮回頭,這才省起她用來脅迫官兵退卻的欽差正沒事兒一般在跟她聊天。
  
  薰兒惱火地把她那柄鋒利的鐸鞘架在楊帆脖子上,質問道:“他們怎么還在動手?”
  
  楊帆道:“這廂殺的死去活來,誰有閑功夫聽上面喊些什么?我已經叫人去通知你們那位寨首了,要他暫時休兵罷戰,等他們停下來再說。不過,我此時出面,恐怕作用真的不大,黃景容此人與我很不對付,為人又是不擇手段……”
  
  薰兒撤了劍,扭過臉去,道:“你不出面,這一戰下來,寨上又要增添許多人命,又要有許多人成為孤兒寡婦,無論如何,總要試試!”
  
  楊帆輕輕嘆了口氣。
  
  不一會兒,高青山趕過來,得到薰兒同意后,打起了一面白旗。
  
  白旗在古代戰場上是代表暫時休兵的意思,山下督戰的人是文皓部落的大管家凌破天。文皓是其所在部落的土司,同時又是姚州都督,他這個大管家也就有了兩層身※份,既是文皓的大管家,也是文皓的行軍司馬。
  
  凌破天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正拄刀督戰,忽見寨上挑起一面白旗,左右揮舞著,不由站起身來,驚疑地道:“莫非他們想要投降?”
  
  凌破天喊道:“休戰!休戰!看他們要說什么。”
  
  “當當當”的銅鑼聲響起,正在攻山的云氏族人一聽鳴金,登時潮水般退了下來,凌管家向前走出幾步,左右趕上兩名士兵,用齊人高的藤盾把他護住。
  
  凌破天用手攏著嘴巴向寨子上大喊:“你們要投降嗎?”
  
  高青山喊道:“放屁!老※子站著一條,躺著一根,干不出那軟骨頭的事來!”
  
  凌破天大怒道:“那你搖什么白旗做什么,消遣老※子不成?”
  
  高青山道:“好教你知道,你們的欽差大人已經被我們抓住啦,你們速速收兵,否則,老※子就砍了他的項上人頭!”
  
  凌大總管暗吃一驚,心道:“黃景容怎么被他們抓來了?難道他們的人摸進了姚州城?”
  
  寨上,高青山喊完話,便把楊帆拽出來,推到了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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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 狗頭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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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破天定睛向寨子上看了看,看清楊帆模樣,便大笑起來,道:“真他娘的見鬼了,這是什么欽差,老※子不認識!”
  
  “你不認識我,我也是欽差!”
  
  事已至此,楊帆不能不說話了,他是練過內家功夫的人,提氣吐納,聲音飄得既遠且清,山寨上下人人聽的清楚。
  
  “本欽差奉旨巡視諸道流人,兼有督察前任欽差黃景容之責。黃景容處事不當,jī反烏白兩蠻,此事本欽差查得一清二楚。你等速速退去,不得再戰,本欽差要面見烏白兩蠻土司,妥善解決此事!”
  
  凌破天的語氣有些弱下來,道:“你……,你說你是欽差,有什么憑據?”
  
  楊帆道:“我有圣旨在手,你有膽量上來看么?”
  
  凌破天愣了愣”亨道:“你唬我?本官一旦上了寨墻,還回得來么?”
  
  楊帆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上來,可是本欽差的圣旨是至關重要的信物,卻也不能擲下寨子去。我這里還有‘勘合,一枚,你既是朝廷官員,應當認得,且拿去看看。”
  
  楊帆扭頭對薰兒道:“我的馬在你們手里,馬鞍里有一枚印信,叫人取來,否則他們不會相信我的身※份。”
  
  薰兒爾人把楊帆的馬牽來,楊帆的“勘合”就藏在馬鞍前邊的扶手處,外包皮革的木質翹起處掀開,中間有一個小小的暗盒,打開來便是一枚黃澄澄的印信,薰兒叫人把印信用方才充作白旗的那匹布包起來,遠遠地擲到寨下,凌破天叫人去把那印信拾了回來。
  
  凌破天打開白布取出那方銅印竹細一看,不由暗暗吃驚。他在都督府做事,勘合自然是認識的,這方印的規格、花紋、銘文,不是輕易就能偽造出來的,更不可能在急切間造出來寨上這人只怕真是朝廷官員。
  
  楊帆又道:“本欽差在您撲已與黃御史見過面,你持此印去見他自可證明本欽差身※份。你告訴黃御史,固守姚州城,不得再啟戰端,叫他派員來與本欽差共謀合議。”
  
  凌破天臉上陰晴不定猶豫半晌,終究不敢無視楊帆的欽差身※份悍然下令攻山,他咬了咬牙揚聲道:“好!既然如此,那下官這就趕回姚州城,這枚勘合的真偽,還需黃御史與諸位官員驗過,下官需要攜走,告辭了!”
  
  凌破天往山寨上拱了拱手,大吼道:“收兵!”
  
  薰兒見姚州兵馬果然退卻,不禁雀躍道:“哈!你這身※份還真管用!”
  
  楊帆的臉色卻有些陰沉,沉默片刻對薰兒姑娘道:“你這寨中百姓,能否盡數遷走?”
  
  薰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問他為何要遷走,而是直接答道:“很難。這就是他們的家,也許他們的茅屋草舍和些許簡陋的什物不會看在你的眼中,可那就是他們的全部財產,他們不會舍得離開。
  
  而且眼下這種情況,寨中不只有許多老冇弱婦孺還有不少傷殘的戰士,想要離開就更難了。這河白寨子雖是我們的地盤,卻太過于靠前,左右參差分布的都是文氏部落現在兩族已經結仇,如果我們離開他們一定會趁火打劫,你的圣旨能退官兵,卻退不了那些殺紅了眼的部落勇士。”
  
  楊帆又向她問了問,這才弄清這個河白寨的地理位置。
  
  白蠻的大部分都是蠻化了的漢人,他們自稱華人。華人就是華夏族人。唐人許渾的詩中就有“恩沾殘類從歸去,莫使華人雜犬戎”之語,當時以漢人自稱的還比較少,少數民族多以漢人稱中原人,而漢人則自稱華人。
  
  這個河白寨子的白蠻人自然也不例外,但他們成為白蠻的一份子的時間比較短,一共才兩百多年,祖上有楊、李、趙、董、陳等十舍姓,都是華人,因為中原兵荒馬亂,逃到這個地方,當時這里還沒有那么多的村寨,是一片未曾開辟過的荒蕪之地。
  
  他們在此開山辟寨,整理梯田,后來又與當地蠻族通婚聯姻,漸漸成為白蠻的一員,但是兩百多年的發展】這原本一片荒蕪的地方已經建起了許多村寨,白蠻的勢力并沒有向這個方向擴張,這些村寨都是文氏部落的,所以河白寨子就成了白蠻最突出于外的一個寨子,在其左右的村寨并非同族。
  
  楊帆聽明白它的具體位置后,知道這處山寨雖然孤立無援,可一旦棄守反而更加危險,也不能再勸他們離開了。
  
  同時,獲悉這寨中百姓本與自己同為華夏一族,其中甚至還有姓楊的人,便更起了維護之心。
  
  薰兒向他說明情況后,這才問道:“為何要遷走?你不是已經退了兵么?”
  
  楊帆道:“沒錯!這些兵是姚咐兵,他們不敢擔上莫大的干系貿然攻山,那就只能退卻了。可我拿不準黃景容會怎么決定。”
  
  薰兒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定了楊帆,奇怪地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楊帆沉聲道:“也許,他會按我說的收兵罷戰,派人來和談。也許,下一次來的兵馬會更多。”
  
  薰兒咬著 bó bó的紅唇,乜著他道:“你唬我?他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殺了你么?”
  
  楊帆苦笑道:“我跟他一向不合,他恨不得除我而后快,你要殺我,恐怕正合他意。”
  
  薰兒納罕地道:“他敢這么做?他不怕jī怒你們的皇帝陛下?”
  
  楊防搖頭道:“薰兒姑娘,皇帝管理的江山比你阿爹管理的領土要大一萬倍,你阿爹手下或許有十幾位頭人,而且他們隨時可以見到土司。而皇帝手下的官員卻有數萬人,他們大部分一輩子都只能守在皇帝指定由他治理的土地上,沒有圣旨根本不可以到別的地方去,更不要說見到皇帝了。
  
  而皇帝,永遠住在一座城那么大削宮殿里,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她的臣子們告訴她的,而不是她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如果我死在這里,皇帝聽到的一定是黃景容想要告訴她的一番話,那時不但黃景容不會受到懲罰,說不定還會升官。“
  
  薰兒胺大眼睛看著他,有些難以理解他說的話,過了半晌她才搖搖頭道:“我想不通,我父親手下的頭人里面,也曾有過陽奉陰違不太聽話的,被我父親發現后懲治了。可即便是那樣的人,也不可能有這么大的膽子。”
  
  楊帆道:“這件事你當然不明白,現在也沒有時間讓你慢慢明白了。你既然是代表你父親來到這兒的,你現在只有兩件事需要馬上去做!”
  
  薰兒詫異地道:“我要做什么?”
  
  楊帆道:“第一件事,你要馬上派人去找你的父親,把這里的情況告訴他,叫他分兵來救。同時,把我在這里的消息也告訴他,你對他說,如果真的jī怒了朝廷,對他沒有半點好處,叫他馬上同我和談。
  
  唉!其實最好的辦法,是你送我過去,估計你是不肯的,而且,現在真讓我走,我也不放心,如果我去見你的父親,你和這寨子里的人卻被一網打盡,我和令尊怕也沒什么好談的了。”
  
  薰兒裝作沒有聽見他后半段話,又問:“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楊帆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道:“我岡才那番話白說了?備戰!當然是備戰!寨墻要壘高一些,容易倒坍的地方要加冇固一下,你們的寨子里沒有水源,要趁著他們退兵,趕緊多背些水來以備堅守。
  
  還有,得制造些守城的器械!如果黃景源鐵了心想讓我死在這兒,他是不敢派來援的朝廷官兵的,所能動用的只能是文皓和云軒的土兵,可是這些土兵人數多了,你們這么低矮的寨墻怕也不易抵擋。”
  
  楊帆被她捆在那兒,雙手還反縛在身后,明明是個階下囚,侃侃而談的卻似成了她的軍師,薰兒也不惱,聽他說的有理,馬上從善如流,依照他的吩咐安排起來。
  
  薰兒派了幾個騎術好的寨丁離開山寨,抄小道離開去找薰期土司,把這里的情況和有位欽差意圖同他和談的消息速速報上去。然后又讓村中老幼婦孺背起竹簍下山挑水,青壯的漢子則負責加固寨墻。
  
  楊帆倒縛著雙手一直跟在薰兒身邊,這座山寨實在是沒有打過什么jī烈的攻防戰,寨子里的人根本沒有這方面的知識,在薰兒和高青山的指揮下,山寨里的人做事很認真,可是他們忙得滿頭大汗,偏偏忙不到點子上。
  
  楊帆實在忍無可忍了,不禁跟在薰兒身邊,她走到哪里,楊帆就吐槽到哪里,薰兒只要聽他吐槽的有理,便馬上改正,楊帆對于安營扎寨、城池防守方面的知識雖只是半瓶醋,可是對這個作戰技巧極度原始的寨子來說卻已是高明之極。
  
  楊帆一路吐槽,越說越順溜,直說得唾沫橫飛。
  
  薰兒忽地轉過身來,瞪著他道:“你來!”
  
  楊帆一怔,道:“什么我來?”
  
  薰兒悻悻地道:“既然你這么本事,當然是你來指揮如何加固城池、如何加強防御。”
  
  楊帆向她扭轉了扭身子,道:“你想讓我替你參謀軍事,至少也該先替我解開繩索吧?”
  
  薰兒吐了吐舌頭,失聲道:“啊!我忘了口來人吶,替他解開繩子。
  
  ”
  
  楊帆瞪著她,不敢置信地道:“你……一直不解開我的繩子,不是因為不信任我,而是因為…,你忘了?”
  
  薰兒理直氣壯地道:“不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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